四九城,天晴了。
藥家。
“三天之後我會召開老朝奉股東大會,宣布解散。”
“佛爺就在格爾木療養院之下第九層,那個地方,人去不了,只有長生者能抵達,我想,你們的白帝已經看到了。”
大老爺藥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再也沒有了之前囂張跋扈的模樣。
郭陰陽老臉褶皺泛光,老手端著茶水,不住的道,“許和平呢?”
藥來看著郭陰陽,“老朝奉都解散了!佛頭你們也拿到了!佛爺也看到了!你們還要許和平做什麽!”
吳三省看著藥來,“我找許和平自然有我的道理,你隻管告訴我,許和平人在哪兒!”
“我。”藥來念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郭陰陽眼神眯了起來,“你是不是覺得我倆好說話?藥來!”
藥來看郭陰陽來氣,沒有恐慌,反而是一種認命的躺平姿態,“我沒見過就是沒見過,自從許一城投降鬼子之後,許和平就再也沒有和五脈聯系過了,我能知道許和平的一些事情,純粹是因為許願,許和平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許願郵寄回來兩個古董,古董是一模一樣的,一個是贗品,一個是真品,讓許願辨別,許願這人拿了真品就去換錢了,可他不知道,贗品裡才有許和平給他的話,上次許和平給許願送古董已經是一年前了,已經一年多的時間沒有新的郵件了,我也不知道許和平在哪。”
郭陰陽聽著藥來的話,“郵件的地址你沒找過嗎?”
“找過。”藥來道,“但是沒消息。”
郭陰陽還想說話,吳三省站了起身,念道,“行了,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多逗留了,老朝奉兩件事情已經做到,我們也信守承諾,不難為你!當然了,為了保證四九城一代的安定,我們接下來會扶持五脈的許家重新繼承五脈家族,你要見到許和平了,告訴他一聲,他要不當這個家主,我們就推選他的兒子許願來當。”
吳三省這麽一句話,頓時擺爛等死模樣的藥來機靈靈爬了起來,怒不可遏的吼道,“毀了老朝奉,你們只是想讓五脈複蘇?你們這不是在玩弄老夫嗎?我辛辛苦苦建立老朝奉就是為了恢復五脈,你們把我的基業毀了,又建立五脈,你們圖什麽?”
“圖一個不是你掌權的五脈!”郭陰陽翻了翻眼,“還有,別這麽歪鼻子瞪眼的,我倆不吃這一套,至於五脈家族族長,按道理說許一城是不夠資格的,但是許一城雖然是投降鬼子,可佛頭也是做了手腳的,也算是保全了佛頭,許一城功過相抵,所以族長位置蓋世許和平,如果許和平不當,那就是許願,許願的兒子孫子,反正不是你!”
吳三省和郭陰陽揚長而去。
對於這兩個老骨頭,藥來是全身我無力感。
吳三省和郭陰陽一邊聊天,就走到了藥家大門外。
門口處,站著一個年輕人,正是藥來的孫子,五脈腰家第三代的藥不然。
藥不然看吳三省和郭陰陽出來,急忙走了上前,“兩位請留步。”
吳三省瞥了一眼藥不然,“有事兒?”
藥不然看著吳三省二人,“兩位是南北盜墓泰鬥人物,想來是德高望重之輩,小子有個不情之請,還請移步。”
藥不然手指的地方,赫然是藥家旁側的一個古風小院。
吳三省懶洋洋道,“沒空,有話說話,沒事兒我們要回去處理事情了。”
郭陰陽也道,“小子,你有事兒就說,我們沒工夫和你們耗著。”
藥不然看兩人這麽急躁,也不墨跡,“是這樣的,我爺爺年事已高,
很多事情大小掂量不清楚,高低都分不明白,是個十足的老固執,想來他一定拒絕了兩位!我是藥家第三代唯一嫡系,我代表藥家向兩位做個交易,只要兩位能推選我當五脈的族長,我願意奉上一件至寶!”至寶?
寶貝?
這倆字瞬間擊中了郭陰陽和吳三省的心坎裡,倆人就和見了腥的貓一樣,徹底走不動了路。
可兩位再怎麽說也是一派宗師,不能說你給寶物,我就妥協,立場原則底線還是要有的。
吳三省道,“年輕人,我們已經和你爺爺談好了,板上釘釘了,事情已經定下來了。”
郭陰陽也歎了一聲,“你爺爺太固執了,能有你一半靈活,事情也不會變得現在這個局面。”
兩個老狐狸一剛一柔,一詐一忽,配合的是天衣無縫。
吳三省是冷漠,事情定下了,我不會和你談的,郭陰陽則是暗示,事情對你藥家很不利,你要是不趕緊行動,就晚了!
藥不然哪兒是這倆老狐狸對手,聽到郭陰陽暗示,瞬間就攤牌了,“兩位前輩,實不相瞞,許和平這些年給他兒子許願是郵寄過一些古董寶貝的,而這裡面有一樣寶貝特別厲害!這寶貝是當年明太祖朱元璋洪武年間的一件至寶,喚名九龍公道杯!而這寶貝後來賞賜給了大明開國過師劉伯溫,再往後不知去向……”
藥不然的話讓倆老狐狸瞬間心揪在了一起。
臥槽!九龍公道杯!朱元璋的九龍杯!
真的假的!
這可是個大寶貝啊!
別的不說,這寶貝過了朱元璋和劉伯溫兩個人的手,最後還消失在了劉伯溫的手裡,再加上許和平當年和雷音墓有關系!
這個九龍杯指定和劉伯溫有關系!
許和平也和劉伯溫有關系!
再加上當初去的還有吳大狗吳一窮!
吳三省頓時心動了,這回只要不過分的要求,吳三省都是願意答應的。
可問題來了,我倆是前輩高人啊,我不能出爾反爾踐踏自己底線啊。
這時候就得有個背鍋俠出現,郭陰陽這老耗子笑容滿面的道,“這九龍公道杯,我也聽過許多傳聞,這輩子後來還演變出來了康熙九龍杯,雍正九龍杯,仿製品可以說是數不勝數,再加上那許和平喜歡給自己兒子郵寄贗品讓他學知識,你怎麽能確定你的這個九龍杯就是洪武朱元璋真品呢?”
藥不然急了,“兩位前輩,你們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小院,我拿給你們看!”
郭陰陽推了一把吳三省,“這小子說話滿中聽的,不如和他去看看?”
吳三省幾分厭惡,“九龍杯假貨滿地,我金陵城古董大街走一趟能收兩麻袋的九龍杯,你還真相信了?”
藥不然道,“兩位前輩,如果我說的是假話,我把我腦袋切下來給你們,那真的就是洪武九龍杯,我找了很多高手看過了!你們可以去看看,咱們就看一眼,看一眼好不好?”
藥不然卑微的態度,被兩個老東西吃的是死死的,終於吳三省在郭陰陽的勸說下,隨著藥不然去了隔壁的小院。
三人離開沒多久,藥來走了出來,藥來看著自己孫子帶人遠去,眸子裡幾分怒氣。
管家低聲道,“老爺,少爺這麽做是否合適?”
藥來握緊了拳頭,“我想過藥家的敗局,但是我沒想過最後栽在了他倆的手裡。”
管家道,“少爺要是真的把九龍杯送出去,那許和平就無處藏身了,找到許和平,我們最後的秘密就完了。”
藥來道,“不交該如何?你告訴我!兩大盜墓家族,以勢壓人,再加上治安署的吳二白已經完成了身份洗白,接下來的形勢,但凡長腦子的人都知道,是長生者的新形勢,整個世俗秩序都會被顛覆,現在和他們為敵,等於是和未來為敵!如果不然能夠取悅那兩位,我退出也無所謂,這個家族,我已經付出太多了,我也累了。”
藥來朝著後花園走去,布局藥不然在門口,是藥來最後的倔強。
藥來是打死都要嘴硬的,這是一個藥家的態度。
而藥不然是來縫補的,也是藥家的態度。
只求兩大盜墓大拿不要太欺負人,得理不饒人。
而這一點,吳三省和郭陰陽也心知肚明,大家族麽,就和一個治安署分部一樣,有人唱白臉就有人唱紅臉。
屋子裡,藥不然小心翼翼的拿出來了一個珍藏的古董盒子,盒子開啟,淡淡的光輝彌散整個房間。
藥不然指著盒子裡,“這就是許和平給他兒子許願的九龍公道杯,也是最珍貴的一個寶貝,我用贗品讓許願拿了假杯子換錢去了,真杯子留了下來,兩位,你們看看!”
藥不然後退出門外,以表尊敬。
吳三省洗了洗手,戴上了手套,把那杯子拿了起來。
此物,說是杯子,不如說是酒樽,通體白玉,玉光低沉而富有余輝,高有一尺三寸,呈酒樽形態,周圍由九條龍裝飾,一條龍頭部伸到杯底,尾部伸出杯口並彎曲為杯把,另外八條龍組成四對,每對一條頭朝上,一條頭朝下,頭朝上的四條龍頭伸到杯口內呈喝水狀,當杯體內裝滿酒水時,通過杯體內的倒u形管,並由頭朝下的四條龍口中噴出,從而九條龍同時噴酒,給人絕妙的美感。
郭陰陽走近了,打量著那酒樽,遲疑道,“是真品嗎?”
吳三省細細揣摩杯子,一邊道,“自己不會看嗎?”
“我會個錘子。”郭陰陽道,“我對古董的見識就好像你對陰陽術的見識一樣淺薄,稱骨算命這點我很厲害,但是看古董,這個眼力勁兒誰能比得上造假了半個金陵城的九門提督啊!”
吳三省看著杯子,念念有詞,“熟歸熟,亂說話,小心我告你誹謗!”
郭陰陽道,“你敢說半個金陵城的假貨不是你搞得嗎?你堂堂造假大師,你給我裝什麽清純啊!你別不吭聲啊,這到底是真的假的?”
吳三省端著杯子,把杯子底部對準了頭頂的燈光,看著略顯剔透的杯子底部,那下面居然出現了淺淺的字跡,細細一看,分明是禦窯·浮梁四個字。
郭陰陽看著四個字,“嘛意思?”
吳三省念道,“這個可有的侃。”
“明代洪武間,官府在jdz開設“禦器廠”,亦名“禦窯廠”,專門為皇宮製造禦瓷。當時的jdz隸屬於江都浮梁縣,臨近的都昌、撫州、豐城、樂平、波陽等縣的瓷工聽到jdz開辦“禦窯廠”的消息後,紛紛聚集到jdz,其中以都昌、撫州的瓷工人數為最多。禦瓷要求高,製造難度大,凡是選到“禦窯廠”的瓷工都是一些製瓷手藝高超的能工巧匠,經他們之手造出的禦瓷皆是精巧之至的佳品。”
“而當時的浮梁縣令是個匠人世家,他祖上流傳著一副絕妙的九龍至樽圖,傳聞是宋朝時期流傳下來的,這個縣令為了討好皇帝,博得皇上的賞識,浮梁縣令把祖上的寶圖貢獻出來,又命令jdz“禦窯廠”的瓷工半年內製出一種“九龍杯”用來進貢皇上,好則賞,不好則罰。指令發出後,縣老爺親自監製。”
“由於“九龍杯”的製造難度大,時間又短,瓷工們個個急得寢食不安。他們日夜研製,充分發揮大家的聰明才智,經過三個多月,幾十次的反覆試驗,終於獲得了成功。”
“看到精製的“九龍杯”,縣太爺喜笑顏開,親自快馬加鞭將“九龍杯”送至京城,進貢皇上。這個過程中為了防止有人代而取功,他在燒製的過程中,在九龍杯的燒製過程中,加上了自己浮梁縣令的兩個字。”
“後來,皇上大擺宴會,朱元璋有意獎賞幾位心腹大臣多喝一點酒, 便特意為他們把禦酒添得滿滿的,而對其他一些平時喜歡直言不諱進諫忠言的大臣則將酒篩得淺淺的。”
“結果事與願違,那幾位被皇上有意照顧的大臣點酒未喝,禦酒全部從“九龍杯”的底部漏光了,而其他大臣都高高興興地喝上了皇帝恩賜的禦酒。朱元璋對此甚是不解,究其原因,方知此杯盛酒最為公道,盛酒時只能淺平,不可過滿,否則,杯中之酒便會全部漏掉,一滴不剩。為了謹記“九龍杯”的公道,洪武皇帝便把“九龍杯”命名為“九龍公道杯”。知足者水存,貪心者水盡。”
郭陰陽歪著頭,“這幾個字可不可能是假的?”
吳三省道,“難,這個中間夾字兒的燒瓷手藝,別說當時,就是現在也很難做到,真的可能性很大。”
郭陰陽道,“那到底是真的假的啊!”
吳三省白了一眼,“古董這東西哪兒能說是絕對真假,除非把朱元璋,劉伯溫,還有那些喝過九龍杯酒水的人挖出來問一問,要不誰能說得準?”
郭陰陽聽到吳三省的氣話,若有所思,“你是說用過這九龍杯的人,是不?巧了,我還真就認識一個!走,我帶你去見這位大佬!”
吳三省一怔,“真的假的?”
“我能騙你不成?”郭陰陽道,“把杯子放好,帶走。”
吳三省道,“藥不然那邊怎麽說?”
郭陰陽道,“敷衍一下唄,他爺爺兩面手,就別怪咱倆玩三刀客!最後拿不到我們想要的東西,老朝奉還得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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