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真的老了。”
“換做是他以前的時候,那會他會提前調查清楚黃二狗祖上三代,甚至黃二狗家的一條狗是公是母都會弄清楚,三叔會考慮到盜墓的每一個角度問題,細節問題,他會細致的考慮好退路。”
“但是現在, 他居然毫無察覺的進入這麽大的一個坑裡!他這已經不是失誤了,他是退步了,他雖然身體恢復了巔峰時期,但是心智卻落後了,這是一種悲哀。我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麽四阿公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獲得不老的身軀,但是四阿公從來不接受, 他隻想做真正的自己。”
“可悲啊, 三叔。”
吳邪舉著高倍夜視望遠鏡,目送著吳老三一票人馬慘淡跑路,感歎不已。
雪莉楊看著遮龍嶺鬼子營地方向,“三叔的確老了,可那個安倍長梟真不是好對付的啊,那裡足足是六萬的鬼子兵魂僵屍,如果一不小心,咱們怕是也得翻車。”
吳邪放下了望遠鏡,看向了身側的柴玉關,“柴桑,你就不發言一句嗎?”
柴玉關有點崩潰,柴玉關看著吳邪,“小三爺,你能不能不要這樣陰陽怪氣的!什麽叫做柴桑?我特麽是正兒八經的中土人!我爹,我媽,都是中土的!”
吳邪點頭,“說得對,但是這個改變不了你十六歲之前是十一區靚仔的身份啊!”
雪莉楊來了興趣,眉毛挑起打量著柴玉關, “柴桑是在十一區長大的?看不出來啊!”
柴玉關似乎不想提起自己在十一區的那些年那些事, 轉頭道,“這個事情,說來話長,以後有時間了,我們再聊。”
“不——”小三爺很不給面子的道,“我現在就超有時間,不如現在聊吧!”
柴玉關牙癢癢的恨看著吳邪,“大概情況你都清楚,你再逼我說一遍,有意思嗎?”
“有啊!”雪莉楊饒有興致的道,“我還沒聽過呢!”
裘德考也湊了過來,“俺也一樣!”
柴玉關還是有些不情願,“小三爺,這個事情以後說也是說,我們當前重要的是,去把受傷的安倍長梟搞定!而不是自己內訌?”
吳邪抽著煙,自言自語道,“內訌?我們沒有在內訌, 我們在培養團隊感情。至於安倍長梟那個廢物?呵呵!不是我吳邪看不起他,就他那個半吊子的陰陽術,也就和半吊子的摸金校尉胡八一玩玩,遇到真的行家,也就是個送人頭的,區區安倍,不足為慮,先說你的事情吧,你當初為什麽從十一區跑回來,盜王最後又去了哪裡?”
彌散的香煙圈裡,柴玉關眼皮下斂,記憶回到了很久之前。
“我是個孤兒,十一區孤兒院長大,那個地方,我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三歲那年,我遇到了一個瞎子,他身材乾瘦,喜歡在孤兒院的門外買炸糊蝦米,也就是天婦羅蝦,買了之後就會分給孤兒院的那些孩子。”
“我就這樣認識了他,他說他姓孫,來自於中土,和齊天大聖孫悟空一樣的存在。”
“我們孤兒院的孩子都很喜歡孫悟空的神話傳說,尤其是我,我說你像孫悟空,哪裡像了?”
“那老瞎子笑說,他和猴子一樣,出身無名,後來朝廷招撫,給了個弼馬溫一樣的小官,自己一怒辭官,回到花果山招募三山五嶽的朋友,和猴子一樣結交了很多大哥,後來朝廷衰敗,自己揭竿而起,就和猴子大鬧天宮一樣,自己幹了一件逆天伐神的大事!這件事情後,自己一戰驚天,世人皆知,可很快的,報應就來了,自己的下場就變成了猴子的下場,流落出境,苟且偷生。”
“他說,他叫孫六義,很久之前,有個名字叫孫殿英。”
柴玉關說到這裡的時候,雪莉楊臉色激動,“你,你居然見過活的盜王!”
柴玉關沒有和雪莉楊多話,而是自言自語道,“我當時完全不知道他是傳說中的盜王之王,是第一也是唯一統一了南北派盜墓流派的盜墓之王,更不知道他口中的逆天伐神的大事兒是開乾陵,挖清的祖墳。我只是知道,他對我很特別,他說羽田重光根本不是徐福的後人,徐福也沒有後人。如果說這世上真的有徐福後人的話,那也是拿到了徐福傳承的存在!也就是,當代鬼谷!”
此言一出,吳邪掐著煙頭,“鬼,谷?”
柴玉關道,“孫六義,不止一次給我說過,兩千年了,秦皇開始到現在,世道其實一直都沒變,人類一直都在打轉轉,而市面上所謂的爭鋒,也不過是諸子百家換了一層皮又開始興風作浪罷了!而這些諸子百家裡,真正的大佬還得屬當初春秋鼎盛時期的大哥流派,也就是老子的道家玄門,孔老二的儒門,治安署代表的法家和兵家,以及神秘莫測的鬼谷。”
“孫六義說,鬼谷是諸子百家裡最大的變數,諸子百家的平衡一直被鬼谷影響,最後一代鬼谷先生徐福東渡扶桑,就是鬼谷的一次重大布局,但是他看不懂,因為他不是鬼谷傳人。”
“不過,他說我會有幸看懂這個局,如果我哪天看明白了,就去他的墳頭給他上一炷香,給他說說這裡面的道道,讓他也死也瞑目。”
吳邪看著柴玉關,“盜王看不懂的局,你能看懂?什麽道理啊!”
柴玉關搓著手指上的煙頭,“盜王有過一個大膽的猜測,三千童子其實就是最後一代鬼谷先生徐福的最後布局,三千童子是徐福留給下一代鬼谷先生的最大遺產!而我,就是三千童子裡的後人!孫六藝開了天眼,看了我祖宗十八代,我的祖上每一代都是純粹的中原人以各種蹊蹺的方式來到了扶桑,然後成對誕生下一代!我是徐福兩千年前布下的棋子,隻為這一代鬼谷先生所用,作為棋子的我第一個蘇醒,那麽我就會活到最後,看到棋局的最終走向,看到這一代鬼谷先生出手。”
雪莉楊看著柴玉關,“盜王最後死了嗎?”
柴玉關搖頭,“我不知道,三歲時候遇到他,我倆在一起了十三年!十三年的日子裡,他除了教會我喝酒吃肉打架,什麽也沒教會我,我十六歲之後,他說我這顆棋子已經成了,為了報答他的十三年養育之恩,他說,你給我蓋個衣冠塚,在我的墳頭種一顆桑樹,如果哪天想我了,就去我的衣冠塚前燒一炷香。”
“我問盜王,伱要去哪裡?”
“他說他就是孫悟空的命,大鬧天宮是他人生最濃墨重彩的一筆,這一場輝煌之後,就是漫漫西行路,他要去走完八十一難,這一趟可能他會死在這路上,可能會修成正果。”
“後來我倆就分開了,我回了中土找了郭陰陽,郭陰陽大概知道我和盜王認識,他大力支持我做中間商,給了我很多資源,九門那邊拿捏我不定,礙於郭陰陽面子,也不敢對我有所行動,我就這麽一直苟下來,尋找生活的樂趣。”
柴玉關的回憶,如果來一個公正的評價,精彩,傳奇,富有感慨。
可是最大的問題來了,誰是當代鬼谷?
雪莉楊和裘德考搞不明白,吳邪卻搞明白了。
吳邪回想起來了七星魯王宮裡的點點滴滴,回想起來柴玉關和自己都被白玉京大佬白帝所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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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盜王孫殿英的最後推測,拿到徐福傳承的,才能叫徐福傳人,徐福後人!
而鬼璽,是九妹從徐福那裡偷走的,鬼璽先是落入了魯殤王手裡,後來又被幕後大佬竊取!
那麽鬼璽,就是徐福傳承信物!
那麽,鬼璽掌控者,那位幕後大佬,豈不就是當代鬼谷?
可是他卻說自己是白帝,叫武之開!
扯犢子呢!
他叫什麽不好說,但是絕對不姓武,他應該姓徐!徐福的徐!
吳邪想著想著,就感受到了一大片的黑暗朝著自己籠罩而來。
鬼谷縱橫家雖然不是諸子百家裡最強的一個,但絕對是諸子百家裡最跳的一個!
他們最喜歡搞事情!
想一想歷代鬼谷先生,孫臏,龐涓,張儀,徐福,哪個不是生前使勁作死,死後留下一地雞毛。
而這位幕後大佬談何不是!這位幕後大佬自從他從燕王墓被自己和胡八一刨出來那天開始,就沒消停過,搞魯王,滅精絕,屠龍嶺,擼奧古,一路走來,屍橫遍野,鮮血滿地,可以說是把長生者的頭顱當成白骨台階,一步步走上巔峰。
他,絕對是當代鬼谷先生。
雪莉楊打破了僵局,“小三爺,接下來我們可是要面對六萬的鬼子軍,你確定我們要和安倍長梟火並嗎?勝算並不高的!”
吳邪打量了一眼雪莉楊,用一種平淡的口吻道,“楊小姐,你是不是在燈塔國呆的太久了,腦子都僵化了,為什麽我們要和他火並?六萬陰兵,不管放在哪裡,都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這樣的一隻力量如果能夠掌控,豈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雪莉楊看著吳邪,“小三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吳邪也沒有多話,而是指著裘德考道,“給她解釋一下。”
裘德考樂呵呵的道,“楊小姐,六萬兵魂說到底都在安倍長梟的控制中,所以要對付六萬兵魂,只要拿下安倍長梟!小三爺再出發之前就知道這哥安倍長梟和鬼子陰兵軍團的事情了!所以我來的時候,特意去了一趟土禦門,找了土禦門當代門主,讓他交出來了土禦門信物,霧隱雷藏戰甲!”
說到這裡,裘德考拍手,很快的保鏢拿出來了一個巨大的手提箱。
裘德考指著手提箱,“這裡面就是土禦門至寶,霧隱雷藏鎧甲!是幕府大將軍德川家康給土禦門頒發的,表示幕府承認陰陽師土禦門家族!而土禦門家族視若珍寶,把這上面釋放了很多土禦門的法咒,穿著霧隱雷藏鎧甲的人,無視任何土禦門法術,對土禦門族人有難以想象的靈壓!這是一種生命壓迫,土禦門族人見到霧隱雷藏鎧甲,就會立刻跪地喊爺爺。”
雪莉楊難以置信的看著手提箱,“土禦門是十一區出了名的風水大派,怎麽會老老實實的給你們霧隱雷藏鎧甲?”
“哈哈哈——”裘德考笑的燦爛,“我可愛的楊小姐,你雖然是個燈塔國人,但是你的思維邏輯還沒有完全西化!你知道不知道十一區現在只是燈塔國的一個可憐的狗子處境,我只是聯系了幾個十一區駐扎的朋友施壓德川家族,然後幕府德川家族出人就把土禦門的霧隱雷藏鎧甲收回來送到了我的手裡,我的朋友對於這個鎧甲沒興趣,他們隻對刀樂感興趣,我就說我喜歡這個古董,花了不到一百萬刀樂就把這個東西拿到了手!”
雪莉楊看著裘德考得意囂張的模樣,“土禦門很有錢的,一百萬在他們眼裡不算什麽!”
“是。”裘德考眼神放光,“可任何能削弱十一區的手段都是我朋友渴望的,能乾掉土禦門是最好的,畢竟沒有人希望自家的狗太凶殘。”
“好了!”吳邪抬手拍了拍皮箱,“來,柴桑,穿上這個戰甲,去前面和我們的安倍長梟同學聊聊感情。”
柴玉關不樂意了,“為啥讓我穿?”
吳邪聳了聳肩,“我對於十一區的鎧甲過敏,你在十一區住了十六年!顯然你是不過敏的,去吧,柴桑,故鄉的櫻花開了。”
柴玉關罵罵咧咧,可是熬不住人家吳邪是頭領,吳邪一聲令下,幾個膀大腰圓的保鏢就給柴老板換上了一襲嶄新的霧隱雷藏鎧甲!
這一生鎧甲,通體烏黑放光,滿滿的扶桑風,惡鬼獠牙赤色面具配上誇張的月牙頭冠,蒼白色的密密匝匝的長麾,隨風而起,腰間的月牙凶刃武士刀當啷作響,全身彌散著血氣罩子,踏出一步,地面上彌散出淡淡的櫻花光影。
吳邪道,“柴桑,蘇區速回,等你好消息。”
柴玉關把面具覆蓋在臉上,雙手合十打出來了一連串的奇特法印,柴玉關身影彌散起來一道道的櫻花花瓣,花瓣落下的瞬間,柴桑居然消失了,他再出現,已經是百米之外!
“臥槽!忍術!”
雪莉楊驚恐不安的看著柴玉關,“他會忍術!怎麽可能!”
吳邪則是一副過來人口氣, “柴桑的嘴,騙人的鬼!想一想盜王之王孫殿英是什麽存在?當年的江湖大拿,滿嘴的跑馬車,他是孫殿英的衣缽徒弟,孫殿英是何等人也?教徒弟怎麽可能只是教他喝酒打架?他會的多了去了!”
雪莉楊道,“如果這麽說,豈不是孫殿英在扶桑的那些年,把扶桑的墓都翻了個遍,把那些所謂陰陽家高手的法術也都翻了個七七八八?”
裘德考舉著望遠鏡,“櫻花!是櫻花開了!你們看!”
眾人拿起了望遠鏡,只看到屏幕裡,一朵朵的櫻花從天而落,櫻花落在遮龍嶺的鬼子營地,鬼子們被櫻花擊中的時刻,一個個失神了,站在那一動不動。
而櫻花曼舞當中,一具身著霧隱雷藏的鬼面將軍,踏著自信的步伐,出現在了祭台中間。
受傷的安倍長梟喃喃望著霧隱雷藏將軍,整個人都傻了。
故鄉的櫻花開了,安倍桑的祖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