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玩童神情鄭重的說:“藥不可亂吃,話不可亂講,這不是黑漆,這是降神液。刷上降神液,神靈就會降臨。
心誠則靈,不可再說褻瀆神靈的話,不然,我也破不了你們的鬼敲門。
實話對你講,這是我在神靈前求了三天三夜,才求得了這麽一點點降神液,百用百靈,我刷完立馬顯靈。”
吳家一乾人等望著老玩童不緊不慢地刷著油漆。
他們心中湧上一種複雜難言的情緒。盡管老頑童說的天花亂墜,好像事實確鑿,怎麽看怎麽想,都有一種霧裡看花的味道。
老頑童在眾目睽睽下細心的工作,當最後一刷子畫上句號時,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說:“完活。我走了,明後天來收錢。你們也關門睡覺吧。保證你們平安無事。”
吳家人半信半疑關上大門,撤回門崗。靜等佳音。
說也奇怪,過了好一會兒,也沒出現敲門聲,直到天明亦然。
吳家平安日子過了十天,敲門聲又起。吳家派人挑燈護門,天明即著人去買黑漆自己油刷。
他們越思越想越覺得老頑童忽悠了他們,明明是黑漆,偏偏胡謅八扯的說是降神液?
上半夜相安無事,子夜已過,油刷的大門也沒出現敲門聲,吳家人正後悔上了老玩童的當,被騙五塊大洋時,敲門聲又響起。
吳家人開始沮喪起來,自己白天的努力付之東流,不得不再去請老玩童。
老玩童被請到到吳家大門前,他發現是油刷不久的黑漆,而不是自己之前油刷的,忙問:“吳老爺,你們自己刷過油漆了?”
“是的。我們鸚鵡學舌的跟你學,自以為刷漆就能夠靈驗,誰知道無效。”吳頂天沒有隱瞞的說道。
老玩童用一種教訓、惋惜的口吻說:“有些事情可以學,有些事情是學不來的。
可惜,你們這一刷,問題可就大了,法事也難做了,再做,我就得折二年陽壽。
所以,再要我刷漆,必須出一百塊大洋了!”
吳頂天聞言頭都大了,這不是明著敲竹杠嗎?
心裡窩火,又無處發泄,一旦發泄,萬一老頑童對他不滿,惱羞成怒,一走了之怎辦?
他無比憋屈的說著軟話:“鄉裡鄉親的,刷刷漆怎能要那麽多錢,再說才管十天。你看,是不是還能緩和一下麽?”
“這恐怕不行。你想想,我用二年的陽壽才換一百塊大洋,能算多嗎?若在外村,少二百塊大洋我是不會乾的。”老玩童面露難色的說道。
吳頂天明知道是拿自己當冤大頭,可沒辦法,離他不行,離他整個吳家不得安寧,無可奈何,隻好咬牙認了。
吳頂天心想,這事真他娘的邪門,同樣是漆,自己刷不管用,別人刷就管用!
半月以來再沒出事,今天該支付禮金了!吳頂天絞盡腦汁,就是想不明白這究竟是怎回事,到死也沒想明白。
老玩童索要了禮金,看看吳家沒給自己扎尾巴,去找齊掃光。
老頑童見面直誇:“掃光,你真行!能掐會算,了不得!你用了那麽一點點油漆就掙了這麽多錢,我長到這把年紀,也還沒見過這麽多錢。給,這是今天的禮金。”
齊掃光接過禮金和原來的放在一起,他撿出一半遞給老玩童說:“這一半是你的傭金,五十五塊大洋。”
老玩童激動地說:“掃光,我要十塊就不少了。這麽多錢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花了。”
“我說話向來一句砸一個坑,
說好的一人一半,就是一半。拿去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有三十多歲了吧?”齊掃光毫不含糊的說道。 老玩童扭捏的說:“誰說不是呢?已經三十四歲了。”
“這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些錢,你可以買幾畝地,置些家業,娶房媳婦,大閨女找不到,找個二婚頭也行。
到時生個一男半女,美美的過小日子吧。別再遊手好閑了,把你這個‘老玩童’外號去掉吧。”齊掃光真心實意的勸說。
“你小小年紀卻想得這麽周到,我祖上真是燒了高香,讓我遇到了你,推托不如受命,你如我的再生父母,受我一拜。”老玩童感激涕零的說完雙膝跪在地溜平。
齊掃光慌忙去扶老頑童,說:“你不要這樣,這不是折煞我嗎?”
“我半生孤苦伶仃,沒想到半路上撿來一個富翁,這些錢足夠我下半輩子用度了,光說謝謝太輕了,不得不跪。”老玩童帶著一百二十分的誠意說道。
“這是你用勞動換的,理所應得。要說謝,應該我謝你才對,你幫我出了一口惡氣。”齊掃光很是仗義的說道。
老玩童言真意切的說:“如果你不提攜我,我累死累活半輩子也掙不到這些錢,大恩不言謝,你有什麽事,知會一聲,我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謝謝玩童叔,你去忙吧,我還有些其他事情要辦。”齊掃光告辭道。
“以後見。”老玩童說完,揣好銀元喜滋滋地走了。
這日,吳家管家找到吳家樂對他說:“三少爺,你不感到咱家鬧鬼有些蹊蹺嗎?”
“我也正琢磨這件事呢?
我想這個老玩童平常並沒有捉鬼的本領,為什麽他早不會晚不會,偏偏咱家鬧鬼他就會了,這裡面一定有些鬼打道。
說不定是齊掃光操縱的。”吳家樂愁眉不展的說道。
管家不同意他的觀點,說:“你多慮了,我想,這事與齊掃光無關。
我想老玩童是窮瘋了,日思夜想掙錢門道。
說不定是他使的壞, 做了手腳,讓門自己敲響,他再破除,敲咱們的竹杠,掙咱們的錢。”
吳家樂堅持自己的觀點,說:“老玩童有那腦瓜嗎?我看是齊掃光與他合夥敲咱們的竹杠。
咱們往他大門上抹糞,他丟了臉面,以齊掃光的尿格,是不能吃一點虧的,他怎麽會善罷甘休?
你想想這一段時間,齊掃光太安穩了,竟然一點浪花都不翻,這事太平靜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這是在以牙還牙,報復咱們。
齊掃光那小子頭腦靈活的很,我經常與他打交道,很了解。”
“三少爺可能與齊掃光有仇,凡事都往他身上想,據我所想,這一定是老玩童自己乾的。咱只要盯住老玩童就能知道謎底。”管家堅持己見。
“對,咱們必須盯緊他,看他與齊掃光究竟有沒有關系,如果這裡邊有貓膩,我一定不會輕饒他們。你派一個家丁在暗中監視。”吳家樂同意管家的分析。
“好,我安排大張去幹這個差使。”管家說完走了。
家丁大張領命以後,以讓老玩童給扎一個風箏為由去探聽虛實。
家丁大張敲了敲老頑童的大門,院內無人應答。
他推了推大門,門虛掩著,又喊叫了幾聲,依舊無人應答,便推門而入,房門上了鎖,不見人影,忙跑回家向主子報告。
管家聽報後,心中咯噔一怔,暗說,壞了!晚了!這裡面果真有詐!
他不動聲色地吩咐大張再帶領一個人晝夜監視。結果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