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黃昏相比,黑夜總是顯得有些猙獰,尤其是在那樣一個星光黯淡的晚上。浮雲的躁動掩埋了月光,以至於落葉紛飛的山林,神不知鬼不覺的隱匿在暗影之中,失眠的貓頭鷹發出詭異的叫聲,給山林增加了更多的陰森。
突然!
塵土卷著密集的馬蹄聲,呼嘯而來,打破了那片寧靜的夜……
一匹紅棕烈馬,隨著馬蹄聲,漸漸的衝出地平線,像子彈一樣穿過密林,風風火火的,向著起義軍的大本營跑去。
馬背上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萊恩的奴隸,亂蓬蓬。
“站住!什麽人?”亂蓬蓬的出現,被大本營的巡邏兵發現了,並且攔了下來。
亂蓬蓬不等馬蹄站定,就急急忙忙的翻身下馬,然後氣喘籲籲的說道:“我,我是斯巴達克斯的戰友,我有急事兒要見他。”
“斯巴達克斯的戰友?”巡邏兵用狐疑的眼神打量著亂蓬蓬,看他的衣著挺體面的,不像是個饑寒交迫的奴隸:“你叫什麽名字?”
亂蓬蓬一五一十的回答說:“我叫蓬斯瑞,大家通常都叫我亂蓬蓬。”
“那你在這裡等一會兒吧,別到處亂跑啊。”巡邏兵說罷,轉身報告去了。
亂蓬蓬心急如焚的,在原地走來走去,就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有另外兩個巡邏兵在旁邊盯著他。不知道等了多久,就看見報告的那個巡邏兵,一溜兒小跑的回來了,一看見亂蓬蓬就急著說道:“斯巴達克斯說讓你進去。”
亂蓬蓬走到一半,斯巴達克斯就迎了出來:“你怎麽來了?是不是有什麽緊急的事情?”
亂蓬蓬用力點了點頭:“萊恩被抓起來了,理由是勾結起義軍,所以說,華克多爾的提案順利通過,估計就這幾天,華克多爾就要帶兵,進攻你們這裡了。暫時還不知道這場仗要怎麽打,總之,你們要趕緊做好迎戰的準備。”
“好的,我知道了。”斯巴達克斯感激的拍了拍亂蓬蓬的肩膀:“萊恩關在什麽地方?我安排人去救他。”
或許,亂蓬蓬和斯巴達克斯的這次見面,很倉促,他們沒有時間敘舊,沒有時間寒暄,也沒有時間憧憬。他們的談話,漸漸的隱匿在深邃的夜空之中,一場曠日持久的奴隸戰爭,就在那天晚上,匆匆忙忙的開始了。
……
再說華克多爾那邊。
許多年來,華克多爾在軍營裡面,一直是負責執法工作的,對於帶兵打仗來說,他只是個門外漢。然而,對於這次出征,華克多爾卻信心十足,或許,他等待這樣一個大顯身手的機會,等了很久了。
盡管時間很緊迫,但是,在出征之前,華克多爾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去祭壇祭祀,乞求神靈保佑,保佑他們平平安安,保佑他們凱旋而歸。
還是那條通向祭壇的小路,與兩天前相比,那條小路似乎有著難以明狀的詭異,大概是因為死了四十個羅馬兵的緣故,以至於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靜的如同墳墓。陽光還是原來的陽光,雜草還是原來的雜草,樹木還是原來的樹木,但是一切都變得死氣沉沉的,看不到半點生機。
“踢踏踢踏踢踏……”華克多爾的馬車過來了,這一次,華克多爾一個士兵都沒有帶, 只有他自己乘坐著一輛馬車。
那是戰亂之前的最後一片寧靜,
寧靜的有些壓抑。華克多爾的馬車獨自走在那條路上,夏日的姹紫嫣紅已經很遙遠了,遙遠的像夢一樣,而此時此刻,那秀麗的山水,卻充滿了無法預知的恐怖,恐怖的令人窒息。 山腳下秋風瑟瑟,仿佛那四十個羅馬兵的靈魂,在那裡低吟。華克多爾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眼神慢慢的掠過周圍的一切,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從馬車上下來。
還是二百多階石頭台階,華克多爾一口氣爬了一會兒,不知道前路還有多遠,總之,他累了,站在半山腰,昂起頭看著紫色霧氣中的祭壇,若有所思。之前的預言很準,所以他必須在出征之前來還願,是因為,出征之後,他就不一定能活著回去了。
在戰爭面前,沒有人是打不死的小強,華克多爾也不例外。所以,他想問一問神靈,這場仗,羅馬軍到底會不會贏。
鬼臉祭司一如既往的接待了他,儀式很簡單,沒有鼓聲,八個美女祭司也沒有出現,只有虔誠的華克多爾,和鬼臉祭司兩個人。
除了必須要念的咒語之外,鬼臉祭司沒有其它的廢話,直截了當的對華克多爾說道:“選花吧。”
華克多爾的手指,在花枝上遲疑著,玫瑰?牡丹?茶花?又或者是鬱金香?桃花?杜鵑?最後,華克多爾把眼睛閉上了,把手伸進花叢中,他要讓神來替他做決定。
是血見愁!
當華克多爾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手裡抓著的,是一枝紫紅色的血見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