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那應該是一個浪漫的夜晚,行走在新人的喜氣之中,難免會紅光滿面,然而此時此刻,紅光滿面倒是紅光滿面,只是臉上沾的不是新人的喜氣,而是燃燒的卡路裡。熟悉的軍營,熟悉的大門,熟悉的兵,就連斯巴達克斯假扮的樣子,都顯得那麽熟悉,而唯一陌生的,大概只有耶斯特米亞的大長腿。
斯巴達克斯叫人套了兩輛馬車,把特洛洛他們推到車上,然後趕著車,理直氣壯的,大搖大擺的,走出了軍營的大門。
有多事的,就問斯巴達克斯:“要不要多派點兒人手,跟你們一起去?”
卻被斯巴達克斯反駁了:“多派點兒人手有用嘛!剛剛你們人手倒是挺多,打的頭破血流,也沒抓住暴徒。”畢竟特洛洛他們,是被斯巴達克斯抓到的,所以羅馬兵們也沒敢囉嗦。為了不引起羅馬兵們的抵觸,斯巴達克斯還特意補充了一句:“行了行了,你們就留在這裡等著我的好消息吧,等我們抓到斯巴達克斯,領了賞金,請大家喝酒!聽者有份啊!”
總共十個人,趕著兩輛馬車,神氣活現的離開了華克多爾的軍營。馬車的輪子碾在路面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速度不急也不燥,節奏不慌也不忙。只是那“咕嚕咕嚕”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拂曉的紅霞之中……
再說華克多爾。
華克多爾去糧庫指揮救火,被熏成了黑炭,見到新婚妻子的時候,他的新娘差一點兒沒認出來。不過不用擔心,這一次華克多爾只是把臉熏黑了,身上並沒有燒傷。
軍營的氣氛又一次壓抑了,營房外面很安靜,營房裡面也很安靜,沒有人敢吱聲,就連蚊子都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著什麽。只有薩西米亞發出的驚駭的聲音。
“哦,我的上帝呀,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弄成了這個樣子?”薩西米亞看見華克多爾黑著臉進去,不由得驚慌失措的捂住了嘴巴,差一點兒嚇暈過去。
糧庫燒了,大米都變成了卡路裡,融化在空氣裡,整個軍營被黑煙籠罩著,久久徘徊無法散去,那味道有點像煮熟的咖啡。接下來,士兵們就沒有飯吃了,連華克多爾也沒有飯吃了。
所以說,此時此刻的華克多爾,已經顧不上跟薩西米亞甜言蜜語了,他邁著氣呼呼的步子走進營房,沒有心情回應薩西米亞,而是把頭轉向了身邊的幾個副官。
“放火的那幾個人抓到了嗎?”華克多爾問道。
威廉首先回話:“報告長官,已經抓到了。”
“哦?”華克多爾有些興奮,黑黑的臉上閃過一絲笑容:“那幾個暴徒現在在那兒?”
“是這樣的,那幾個暴徒答應給我們的士兵帶路,一起去抓斯巴達克斯去了。”
聽威廉這麽一說,華克多爾的心,終於踏實了。他舒爽的長出一口氣,不慌不忙的坐了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那斯巴達克斯抓到了嗎?”華克多爾說著,把茶碗送到了嘴邊。救火救了大半天,別管火滅沒滅,反正華克多爾是渴的冒煙兒了。一口茶水送進嘴巴裡面,頓時感覺滋潤了許多。
威廉的臉上有些囧色:“他們還沒有回來呢長官。我帶著一隊人馬打算去支援,但是追了兩公裡,沒有看到他們的蹤影。”說到這裡,威廉乾笑了一聲:“他們走的時候說,是你的命令。看來那個斯巴達克斯藏的還挺隱蔽的……”
“啪!”
不等威廉的話說完,
華克多爾就把喝了半截的茶,重重的頓在桌子上,茶碗哢嚓一聲,碎成了幾瓣,茶水灑了一桌子。 “還追個鬼啊!你們上當了,他們早就跑了!”由於之前在火場被濃煙熏了,再加上氣憤和急躁,茶水嗆進了華克多爾的喉嚨裡面,華克多爾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威廉才不會在乎華克多爾生不生氣呢,因為華克多爾撒過的謊,威廉全都一清二楚,無論把哪個謊言抖落出去,都會讓華克多爾吃不了兜著走。威廉只是盡一個副官的職責,又給華克多爾倒了一杯水,然後捶著背勸他:“長官息怒,喝杯茶消消氣,有什麽事情慢慢說。”
威廉的話,確實讓華克多爾冷靜了許多。
營房裡面再一次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很壓抑,大家都屏住呼吸,任由蚊子們竊竊私語。好半天,華克多爾才恢復了收拾殘局的勇氣,他一方面吩咐杜塔絡赫,就是之前負責運送物資的那個軍官:“你帶人連夜出發,到周圍的城鎮再籌集一批軍糧,務必要快!”另一方面又吩咐威廉副官:“立刻頒布一道命令,命令本地的莊園主,三日之內,每人必須交出一千磅糧食,無論什麽糧食都行。哦不,兩日之內!如若不交,一律絞死!”
就這樣,第二天早上,天剛剛亮,大街小巷就貼滿了征糧的告示。顯然,威廉副官忙了一個通宵。而那個負責運送物資的杜塔絡赫,天還沒亮,就已經帶著人馬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