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一個陀隊在沙漠裡行走。風吹過來,覆蓋了我們腳下的一行行跡。
沙漠裡的風都是大風,它能呼呼地吹,也能溫情似水地吹。烈日當頭,我所能感覺到的除了腳下黃色的沙子,就是偶爾拂過臉龐的風了。
我們經過沙漠裡一個路段,據聞,這裡有一夥強盜。至於他們在哪裡安家,這我們就不知道了。可能在很遠的一個地方,可能在地下的宮殿,也可能在水源掩蓋的周圍。強盜最善用兩種計兩,一種是離間計,一種分散計。雖然這兩種計兩很多駝隊都知道,但是他們不知道強盜怎麽用,所以十有八九還會陷入坑中。駝隊中有一個叫李血的人,他內心陰冷,殺人如麻,令來往的車隊聞風喪膽。
至於李血長什麽樣,我們倒沒見過他們的樣子,不同的人說法也不一樣。有人說他長著一臉“坎坷”的臉,像是一條道路被車輛軋過似的。有人說他的刀法準,想讓你死的時候眨眼間封喉,想讓你無力還擊的時候受傷即倒下。李血有一匹快馬。這匹馬被他養得很壯。人們說那隻馬遠看像一隻鹿,近看像一隻狼。這也正是它厲害的地方。你不能看到它的凶狠,但無處不在它的凶狠的監視下。它的腦子最靈光,除了能保護自己,還能帶著主人殺敵。有著凶狠加智慧,讓他們這支強盜隊伍除了壯大還是壯大。
落日紅霞一點,天空漫卷雲煙。你可別說,這沙漠的傍晚真是別有一番風味。沙子仿佛也要休息一般,它們躺在那裡呼吸著沙漠的風。我們駝隊是擁有現代化裝備的團隊,所以吃的喝的都不缺。關鍵的是我們聽說這裡有強盜,還專門帶了七八個保鏢,他們個個身輕如燕,還帶著攻擊和防身的家夥。不過,沙漠的路程有點漫長,由於我們是第一次出外交易,所以有些情況的變化還是考慮不到的。比如沙漠夜裡的風沙太大,把我們吃的罐頭和餅都給卷走了。這些東西弄丟了以後,我們一些隊伍裡的人不能不吃飯啊,他們就去喝果汁,有的還去喝我們的備用水。物資都有專門的人看管,雖然我們紀律嚴明,但是管物資的卻是一個文化程度很高,但是腦子不靈活的人。別人愛賣他的人情,這樣輪到別人有求於他的時候,他也就答應了。這樣,走著走著我們物資就逐漸減少了。這就像桶邊有一個洞,你不堵著它,它就慢慢地往下流水。我呢,是隊伍中不太重要的角色,既沒有高的智商,也沒有很高的情感,能跟著隊伍全在我的品格好,與隊伍裡的人,都處得來。我不去搬弄是非,不打人小報告,待人既不冷漠也不過度熱情。所以隊伍裡的人都覺得我很可靠,既不危險,也不覬覦別人的利益。那麽,我這一行可謂是十分自在啊。沒有太多人的打擾,我可以盡情地享受大自然帶給我的好處:欣賞那漫天的孤獨;迷醉於熱浪裡蜃樓的如夢如幻;腳踩黃色的沙子肆意鋪卷。如果天空是個美女,我經常拍打她的長肩,如果大地是個硬漢,我經常瀏覽他身上的印痕。
我們的水很快不夠用了,不得不采取限制供水的辦法。在那嚴熱的下午,我們只有忍住渴默默地趕路。這時,前面有四五個人朝著我們走來。很顯然他們走的是和我們相反的方向。這四五個人中有兩個女人,三個男子。男子長得清秀,女子一個瘦弱另一個墩實。他們帶了很多物品,像是要走很長的路。遇到我們的時候,他們就停下了。
綠衣男子:嗨,朋友們,你們好啊。
我們的頭騎走在最前面,
看了他們將信將疑:你們是哪裡來的?在這裡做什麽? 綠衣男子:我們趕路的啊,唉,趕了這麽久的路,終於遇到了老鄉。
頭:我們和你不是老鄉吧。
綠衣男子:都是中國人難道還不是老鄉?你們是有所不知,這條路上有一些外國人,除了他們,遇到的都是中國人。
綠衣男子一幅和善的語氣,臉上顯得很認真的樣子。的確,作為一個中國人實在讓人驕傲。但是這裡的強盜也是中國人,不能大意。
頭:我只聽說這裡的強盜比較多,如果我遇上強盜了呢?
綠衣男子笑著說:你們這麽四五十人,我們四五個人,我們怎麽去搶你們啊?用原子彈啊?
頭:也不是。那你們繼續趕路吧。
綠衣男子:你開什麽玩笑,現在天要黑了,還去趕路嗎?不如停下來歇息一下。
這時風越吹越大,想要再往前走也不太可能。頭隻好命令我們停下來休息。那四五個人呢,就在我們附近搭起了帳篷。他們整的什麽都有,吃的喝的用的都比我們好。關鍵是那兩個女人中有一個女人還在給一個男人洗腳。真是太奢侈了。對於我們來說,喝水都不夠,他們竟然用來洗腳。洗完腳還可以按摩。我在想這個女人應該是他們付款雇傭的,或者說在這裡面她的地位比較低。女人長得很漂亮,夜間她外套一脫身上穿著光亮的黑絲。她的眼睛小巧靈瓏,像是裝了寶石在裡面。她很高很美,有一頭烏黑濃密的頭髮。錢能讓一個女人變美。一個女人會打扮,能夠運用化妝技術給自己塗色,那麽她就能變成一個美人。大城市裡的美人真是太多了,不過生活在大城市裡往往對美表現得很麻木。大多數人都是冷漠的,因為當美不再成為一種稀缺的時候,人們就會熟視無睹;當美用錢能夠裝飾的時候,人們在乎的更多是錢。
我這一次駝隊之行,就是尋找美的旅行。能夠主動遠離塵囂,主動放棄多余的物質,我開始關注自己的內心世界。
我需要的是一抹夕陽,無論別人讚譽它還是詆毀它,我都沉浸在這種美好中。
但今天我們遇到的這個女子是好人還是壞人我沒法判斷。不過,她的美確實是讓人窒息的。我沒有深想,因為我的腦子嘛,再說這也不是我應該考慮的事情。我們的頭應該考慮的事情是他們是不是盜賊。至於我,他們做什麽我做什麽就是了。那五個人看得我們心裡癢癢,因為他們的生活真是太有趣了。尤其是那按摩,那手法,看起來就使人舒服。一棵大樹一輩子沒喝過可樂沒關系,但是連露水都沒喝過那就是虛度此生了。我們駝隊中有三四個人圍在一起商量著。
甲:他們的箱子裡裝有很多東西。我看他們又是喝水又是洗腳,一定不缺水吧。我們去和頭商量一下,去換點水喝。
乙:水有什麽好喝的,最好去洗個腳。
丙:洗腳有什麽好的,最好是按摩。
丁:按摩有什麽好的,能把那個美女討過來做老婆就好了。
甲乙丙:去你的吧,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他們幾個一商量,就由甲去找了我們的頭。
甲:頭,讓我們去要點水喝吧。兄弟們都渴了。
頭:若是他們是強盜怎麽辦?水裡面有蒙汗藥怎麽辦?不行,無論再渴,也不能去冒這個險。
甲:你看那三個男的,一個穿一件麻布衣服,一個披件長衫,一個又戴個鬥篷,沒一點強盜的作派嘛。再看看他們的臉,那個人臉上黑乎乎的,一看就是長期乾活曬的,還有那個,雖然有點胖,但是他的臉天真得像我們家小胖,若是有邪惡的想法他不會把邪惡寫在臉上?再看看那個,年輕稚嫩,強盜怎麽會選一個毫無經驗的人來搶我們呢?
頭:你說的也是。看他們喝水應該是沒問題的。不過,不知道你看過《水滸傳》沒有,蒙汗藥可能在盛水的工具上。
甲:頭,你忘了啊,我們有自己喝水的杯子。連舀子都是自備的。
頭:嗯,我給你們一塊去。水一旦進入我們水裡,就不要讓他們挨著水一點。
甲:好的。頭,你放心,半隻蚊子我也給他攆走。
頭:那好,我們去吧。
不得不說我們頭的警惕心真是高。那五個人不像是混混,倒像是十分善良淳樸的人。但是,我們的頭和他們說話的時候都保持著警覺,客氣的話不多說一句,隻講理性的利益交換。他和綠衣男子談了一會,就用一些布帛把水給換回來了。我們很是順利地解了渴。人們說說笑笑並沒有發生什麽事。男子額外送了我們頭一件頭盔,我們頭雖然推辭,但是那個綠衣男子硬說換水送的必須要。於是,我們的頭也接下了。那個綠衣男子看起來真的是人畜無害啊!無論你說什麽,他大多都會露出帶著些許微笑的表情。有時他還會抬頭望向天空中的星星,然後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這些都被我的頭看在眼裡。這讓我們相信他是一個善良的人。
夜還未深,人們說說笑笑,沙漠裡回蕩著歡樂。綠衣男子繼續找我們頭聊天。那個男子應該是一個詩人,他能出口成章吟誦一些優美的詩篇。我們的頭很開心,因為他本身也是一個詩人。一個詩人應該不是壞人。頭心裡這樣想。那個身材高挑穿著迷人黑絲的美女呢,則也開始來我們這邊找人聊天。通過了解,我們知道她本是一個按摩女郎,精通很多種手法。後來遇到了現在的老板,於是就被他們招來做了人事。女郎有三招,一按、一壓、一拉。這三招下去能讓你的筋骨也感到愉快。關鍵是她收費還不貴,一個人按摩十分鍾只要三銀角。這也太少了,會不會是騙人的。但是女郎說他們地區就這個物價水平,再說都工業化了,什麽服務都便宜。於是,人們就把事情通知給頭,說他們想被按一按解解乏。頭覺得給隊伍裡的人放松一下也好,畢竟都是純爺們,有正常的放松那就不要放過這個機會。
至於我呢,當然也享受了這一次按摩,不過我身上並沒有關於駝隊重要的東西。從我口中和手裡都不能套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但是,我們駝隊中有一個拿著我們地圖的老男人,那可是一個好色的家夥。別看他四五十歲了,還是對女性十分渴求。他能說會道,所以人緣很好。他早早地結了婚,不過他還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去過浴場找過美妓。妻子只能排遣在家的寂寞,那麽在外的寂寞怎辦啊?所以,當別人都是三銀角買10分鍾外地按摩的時候,他出了十八銀角。這就說明他要一個小時帳篷內按摩。
美女別看身材苗條,可那張嘴可不是吃素的。短短一個小時的按摩她竟然把我們“行旅路線圖”給拍照了。這一下子可壞了,我們今後走向哪裡都要暴露在別人的視野下了。
第二天,天剛拉一道明亮的帶著水光的網我們就開始上路了。沙漠有別人走過的道路,但大多數都是要自己走出一條路。路坎坷不平,時而所彎曲,時而有所平直。而我們不知道的是正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們,那人正是強盜頭子李血。至於那五個人,不過是他們隊伍中常用的情報人員,他們常常先去偽裝成好人去探聽情報,然後再把送到李血手裡。至於出手殺人,則不是幾個情報人員考慮的事情。李血已經獲得了我們的“行族路線圖”,他們隻消在路途上埋伏好,然後殺我們個措手不及就行了。在我們的前方已經出現了陷阱,當我們的頭意識到有陷阱的時候,已經有二十幾人掉了下去。意識到事情不妙的時候,頭馬上命令大家往回走。可是,這時後面來了一群人馬,他們個個面戴黑色面紗,手持白刃長刀。李血左右各指了一下,這時他身後的人馬形成了一個月芽弧包圍在我們後面。我們裡面的保鏢衝在了最前面,他們一邊防守一邊給我們發放武器。我呢,幾個保鏢都不認識,我想這下壞了,他們一定給我一件最爛的武器。沒想到,輪到我的時候,他們竟然扔給了我一把手槍。這可把我樂壞了,關鍵時候這家夥能保命。
李血並沒有想到我們有槍。他們強盜用的也只有長刀而已。於是,他大喝一聲叫道:停住。我們都停了下來。李血雙手一撐馬背,兩隻腳站在馬上。他現在比我們都高。他說道:你們現在被包圍了,雖然你們有槍,但是人數上你們不佔優勢。這樣,我們強盜只打劫,不殺人,你們把東西留下,你們可以走了。
保鏢大塊頭:我們要靠著東西走出沙漠呢,你讓我們投降!我們給你們拚了,反正我們有槍子。
李血:殺人有什麽有趣的,你們不知道殺人犯法嗎?
保鏢大塊頭:我們已經有二十多人被你們的陷阱殺死了。你怎麽讓我相信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李血:那陷阱不是我們放的,而是以前人留下的。
保鏢大塊頭:耍賴是不是?我知道耍賴能騙老實人,但是騙不了我。
李血:我這刀一揮,一百多人能把你剁成肉泥。
保鏢大塊頭:我這槍一響,你的人頭也落地了。
李血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他走向前去,問道:誰是你們的頭?
頭:我是。
李血:你們帶著行李走吧。記著,快點跑,不然我們會追上你們的。
李血帶著一小批人走了。我們也改變地圖中路線往前走。雖然大致方向不錯,但是繞了好幾個彎。李血並沒有親自追我們,而是派了幾十個匪徒追我們。我們對著他們放槍,但是打不中這些神出鬼沒的匪徒。我當時不知從哪裡來膽子,竟然提出一個人拿著手槍善後。我有一隻駱駝,駱駝上駝著很多物資。沒想到,我在和這些強盜周旋的時候,隊伍竟然被打散了。我成了一個人。我目前面對的是要這片諾大的沙漠。
由於我有槍,強盜沒有去追我。那些駝隊遺落的物資都落入到了強盜手中。面對著茫茫沙漠,我該如何找到自己的駝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