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董局聯隊進攻。
日僑隊防守。
眼見對方後衛飛身上空籃。
情急之下,日僑隊隊員猛推了一把。
公董局聯隊隊員立足不穩,重重摔在水泥地面球場上,這一下,可著實摔的不輕,身上多處擦傷。
公董局聯隊隊員不幹了,紛紛上前怒斥肇事者,甚至有推搡動作。
日僑隊也不示弱,一擁而上。
雙方情緒都很激動。
很快從爭吵發展到大打出手。
球場打架屬於家常便飯,沒人當這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若是換做平時,最多也就鬧一個不歡而散。
只是,今天可不一樣。
赤木彥之在場。
包括武田在內,日僑隊沒人認識赤木彥之,以為對方只是普通職員。
本就是興趣愛好為主的比賽,參賽者沒必要主動介紹身份。
算上武田少尉,日僑隊一共來了四名軍人,每日點卯操練的軍人和普通人打架,結果可想而知。
短暫混戰過後,公董局聯隊東倒西歪,全都躺在了地上。
在台彎任職期間,赤木彥之就非常喜歡籃球運動,聽說今晚有聯誼賽,於是欣然報名參加。
哪曾想,一節比賽還沒打完,雙方就爆發了衝突。
事情顯而易見,起因是自己這些同胞輸急了,如果不加以處罰,擔心被認為存心袒護。
畢竟,赤木彥之是日本人身份。
此時,一隊巡捕從球場外經過。
赤木彥之喝道:“野蠻成性,無法無天!把打人者全部帶回去!”
副處長發了話,巡捕唯命是從。
許延麟假裝肚子痛,蹲在場邊沒動手,也同樣被帶上警車。
武田少尉大聲說道:“憑什麽抓我們!”
他來的時候,身穿日軍製式襯衫。
赤木彥之注意到了,知道這是一名軍人,於是說道:“關押一晚,收收你們的野性!再吵,就不是一晚了。”
他這次說的是日語。
武田少尉多少有些驚訝,趕忙問周圍人:“這家夥是誰?”
許延麟低聲說道:“警務處副處長、赤木彥之。”
武田嚇了一跳:“他是赤木男爵?”
“我只見過一次,不太確定。”
“你不早說呢?”
“我告訴過你了,你根本不聽啊。”
“………”
武田想起來了,許延麟確實說過。
只不過,當時打的正高興,根本也沒聽進去。
對這位赤木男爵,他一個小小的少尉,可不敢有半點不敬。
只能老老實實跟著上了警車。
許延麟對巡長解釋著:“我沒參與打人……”
巡長板著臉說道:“打沒打人,你說了不算!”
武田在一旁說道:“許翻譯,別擔心,關一晚而已,隻當是換個睡覺的地方。赤木男爵不會難為我們的,我估計,他只是做做樣子……”
赤木彥之的用意。
許延麟當然猜到了。
在巡捕房關一晚倒也沒什麽。
問題是,今晚和柳戈青的會面泡湯了。
……
第二天。
憲兵隊。
上午九點鍾。
每天一次的例會剛剛結束。
許延麟算準時間,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手捂著小腹,愁眉苦臉。
他在延續昨晚“肚子不舒服”的症狀。
武田少尉停下腳步,
問道:“許翻譯,你還好吧?” 許延麟皺著眉:“肚子不太舒服……”
一名少尉從旁邊經過,笑道:“不會是在監獄吃壞了肚子吧?”
許延麟苦笑著搖搖頭:“好像不是。”
武田和許延麟在巡捕房關了一晚。
這件事早就傳遍了憲兵隊。
武田少尉問道:“還沒好啊?”
許延麟歎了口氣:“吃過藥了,一直不見效。”
“實在撐不住,早一點回去休息吧。”
“少佐那邊……”
“我去說。”
“多謝武田君了……”
這正是許延麟想要的結果。
按照客輪到港時間,下午五點鍾左右,成功丸號就將抵達上海。
人是南田雲子請來的,加上兩人的曖昧關系。
到時候,她肯定會去碼頭迎接。
這是天賜良機,只要計劃得當,完全有機會除掉這個禍害!
所以,許延麟必須和柳戈青見一面。
盡早布置行動,確保萬無一失。
正在這時,傳令兵快步走了過來,先給武田少尉敬了一個軍禮,然後說道:“許翻譯,少佐讓你馬上去見他。”
武田少尉在一旁問道:“知道是什麽事嗎?”
傳令兵回答道:“維持會長季雲青來了,少佐需要翻譯。”
武田少尉對許延麟一攤手:“沒辦法了,你再堅持一下,應該不會太久。”
許延麟隻好跟著傳令兵去了隊長室。
季雲青的專車剛剛開進憲兵隊。
隊長室只有岡村適山一個人。
許延麟躬身一禮:“少佐。”
岡村適山摘下眼鏡,兩手輕輕揉著太陽穴, 說道:“昨晚的事,我都聽說了。赤木男爵沒受傷吧?”
“沒有。”
“那就好。”
“這件事也怪我,要是早一點提醒武田少尉……”
“沒關系,打球而已。軍人若是沒了火氣,上了戰場也是無用的廢物!”
岡村適山並不是責怪。
他只是擔心傷到赤木彥之。
房門一開,傳令兵恭聲說道:“報告少佐,季會長到。”
“說我有請!”
岡村適山起身相迎。
季雲青邁步走了進來,可能是為了匹配身份,他特意留起了仁丹胡,看上去和日本人一般無二。
寸步不離左右的吳寺寶。
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請把武器交出來!”
憲兵攔住吳寺寶。
許延麟在一旁說道:“配槍交出來,等走的時候還給你。”
吳寺寶遲疑著,看了季雲青一眼。
季雲青微微一笑:“這裡是憲兵隊,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吳寺寶一伸手,從腰裡抽出兩支手槍,遞給了一旁的憲兵。
岡村適山眼睛一亮:“季會長,他是什麽人?”
季雲青說道:“他叫吳寺寶,是我的貼身保鏢。”
岡村適山背著手,上下打量了一會吳寺寶,說道:“你會使雙槍?”
季雲青得意的說道:“岡村少佐,並非季某人誇海口,吳寺寶的雙槍,整個上海也沒人能比得過!”
岡村適山笑道:“憲兵隊可不缺神槍手,要不要比試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