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來。”

　　身披黑袍的男人俯視著布魯斯，異色雙眸平靜地凝視著趴倒在地上的他。

　　布魯斯沒敢動，他的腿還在因為恐懼發麻僵硬。

　　“你是哪個法師塔的學徒?”，男人語氣略顯不耐。

　　“意志如此軟弱，如今選擇學徒的條件已經降到招收廢物的標準了麽。”

　　“站起來！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不知從何而來的力氣，褲子濕透的布魯斯從地上猛的蹦了起來。

　　生命的本能告訴他，再不起來真的會被眼前這個頭髮長到落在地面上的男人宰掉。

　　在生死危機下，布魯斯的注意力反而偏轉到一些其他方面。

　　他注意到這個男人的頭髮不僅長的誇張，似乎還是活的?

　　那些落在地面上的頭髮像蛇一樣懸浮在空氣中，察覺到他的注視時都同時扭動，望向他。

　　難以形容的惡意從那些頭髮中滲出，在他的眼中生成難以名狀的幻覺。

　　“你是哪個法師塔的，回答我。”

　　種種幻覺在男人開口後盡數消散，那些像是活物般的長發此刻毫無異常，像是普通頭髮一樣趴在地面上。

　　但先前所見並不是幻覺，怎麽可能會有頭髮像動物一樣在地上蜷縮呢?

　　“我——”本來沒有怎麽記在心裡的布魯斯突然福至心靈的說道:“我是耶隆法師塔的。”

　　“你的導師呢?現在的導師已經如此不盡責了麽。”

　　“他…他在那次帶我去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回來後就沒有再聯系過我。”

　　布魯斯又想起那個也穿著黑袍的人，但眼前這人的袍子與那人的袍子有些不同。

　　眼前這人的黑袍更加厚重，且有更多特殊的斜角掛飾。

　　“慢著——耶隆法師塔...”

　　眼前閃過那具遺骸的回憶，奧瑟一愣。

　　這麽巧，這倒霉學徒的導師就是被獵魔人害死的那個家夥麽。

　　沒有導師指引，迷路了啊。

　　怪不得會落單。

　　自從開始有獵魔人獵殺低階魔法師後許多塔主都已經開始約束下面的小家夥們不讓他們四處亂竄了。

　　耶隆法師塔也是沒落了啊，自從耶隆塔主死後，現在收的學徒年紀這麽大，能撐到進階麽。

　　不過這個學徒沒有進行軀體的機械改造，像這樣的人現如今是越來越少了。

　　掃了一眼布魯斯因為長期加班顯得異常憔悴的臉，奧瑟低聲說道:“跟著我，我帶你去耶隆法師塔。”

　　黑袍無風自動，遲疑的布魯斯邁出腳步的刹那，眼中瞬間布滿無垠蒼白。

　　所見世界不再是高樓大廈，而是近乎無限的蒼白之景。

　　“不要走出我周圍十米的距離。”

　　前方的背影仍在一片蒼白中前進，察覺到周圍完全不像正常世界的布魯斯立馬緊緊跟上。

　　他好像……真的接觸到了一個不得了的世界。

　　故事裡的東西，如此真實的向他展現本貌。

　　魔法師是存在的！

　　“你的導師已經死了，被獵魔人所殺，有引薦信的你應該已經拿到法師袍了吧?”

　　前方傳來詢問。

　　“啊?那個衣服…哦，那個衣服在，在我家裡放著。”

　　對陌生男人嘴中所說的導師死去，布魯斯並未有太多感受。

　　他們之間是陌生人。

　　在當今，人已經被純粹的價值替代，聽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消失，他並不會有太多感想。

　　世道如此。

　　“具體要遵守的規矩以後會有人跟你說，耶隆法師塔現在的塔主我並不是太熟，但曾經那位耶隆·卡特琳塔主是位很厲害的魔法師。雖然他的家族已經覆滅，嗯...他的家族不是什麽好東西。”

　　前方的身影突然停了下來，布魯斯差點撞上去。

　　“想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魔法師，要做好時刻面對死亡的準備。

　　學徒，你要謹記這一點。”

　　周遭無垠蒼白不知何時褪去，四周的環境有些熟悉，像是最初那個黑袍男人帶他來的地方。

　　“奧瑟塔主?！”

　　有路過的魔法師認出了奧瑟，紛紛尊敬的靠了過來，奧瑟擺手回應。

　　“希望你已做好準備，面對新的挑戰，不過現如今沒有過去那般危險，是好時代，也可能不太好。”

　　異色雙眸的男子與布魯斯對視了一眼，轉身離開。

　　“等一下！等一下！您能告訴我嗎！

　　怎麽樣才能像您這樣，變得強大?”

　　褲子還是濕噠噠的還有股怪味的布魯斯不顧周圍已經走過來的其他魔法師詫異的目光，向那位離開的男人大聲詢問。

　　離去的背影停滯了一下。

　　那與少時完全不同的蒼白面容上有一絲恍惚。

　　他回首看了一眼那個憔悴的打工人學徒。

　　奧瑟凝滯了一瞬，他回想起——

　　赴死的同伴們

　　曾經的好友們。

　　可敬的導師。

　　摯愛的妻子。

　　獲得一身力量的代價是什麽呢?

　　時間已經給了他答案。 www.uukanshu.net

　　“失去曾經所擁有的一切你仍能站起來時。”

　　奧瑟塔主轉身邁入間域，余聲回響。

　　“力量自會追獵與你。”

　　“而你到那時……也許會祈求不要這份力量……”

　　間域裂隙瞬間閉合，連現任耶隆法師塔果琳塔主都只是望見奧瑟的背影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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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亞天穹之上。

　　一架噴湧著尾焰的三角太空艇正緩緩穿過無形的光禮屏障前往拉亞之外準備完成本月的星空探索任務。

　　早在許久前，眾盟議會的研究員們便發覺太陽與月亮的隱沒，連帶著星空中的星辰都淡了不少。

　　如果不是天穹過度汙染被烏雲徹底掩蓋，如此異象一定會導致混亂。

　　他們並不知曉那是權能者的離去導致的異常天象，學會之中只有少部分存在有資格知曉權能者的信息。

　　屬於拉亞的所在星系的太陽早已被邪神們吞沒，昔日的拉亞並沒有月亮。

　　權能者們的離開所造成的影響盡數被研究員們編造的種種謊言所掩蓋。

　　不論是光禮屏障還是世界屏障，似乎都存在一種問題，面對不攜帶任何超凡力量的東西都能夠自由來回竄梭。

　　侵染的本質是創造屏障的漏洞鑽入，那些不攜帶任何力量的凡人則是輕輕松松的來回移動。

　　黑巫師們放出超越時代的知識促使世界進步後，科技也隨之瘋狂加速。

　　這也是拉亞的凡人開始探索星空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