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消費者與生產者

  如零所料，蟲族最初版的“免疫系統”僅僅在半個月後就被薩斯拿出了成品，並且在實驗中被驗證可行。

  這毫無疑問又是一個裡程碑式的事件，對於蟲族來說有著重要意義。

  它意味著蟲族從此對來自微觀層面的攻擊不再毫無主觀抵抗能力，甚至在一定條件下還能夠發起反擊！
  而做到這一點當然不是毫無代價的，最為明顯的一點，就是在這之後，蟲族的孵化成本有著較為顯著的上升，經過測算，大概平均向上浮動了百分之七左右，這點代價是構建“免疫系統”所不可避免的。

  除此之外，雖然這種蟲子在蟲族單位體內之時一般長期處於蟄伏之中，但是當其全力運轉之時，在短時間內對能量的消耗也極為恐怖，以蟲族維持日常活動的進食量，完全不能滿足需求。

  如果不及時加以補充的話，那就是未傷敵先傷己的蟲族七傷拳了。

  所以完成這一點還遠遠不是結束，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且不說對於這種“免疫系統”在更加微小層面的研究和加強，僅僅是為了滿足蟲族運轉免疫系統的能量消耗，就需要一個常備的儲能結構來滿足需求。

  而零在此基礎之上還提出了更多的要求，即對在完成免疫活動之後仍舊留存的生物的回收功能。

  這兩項必然會再次抬升蟲族個體的孵化成本，但這是進化強大所必須付出的代價，相比起來，些許資源屬實不足為道。

  認真來講，完成這兩項改造其實都不是什麽難事，只是建立在蟲族“免疫系統”之上的細枝末節罷了，不論是兩者中的哪一種，薩斯執行起來都不會太難。

  ………………

  在薩斯沉迷於消化來自蜥蜴人文明知識的這兩年之內，蟲族在海洋之上的勢力范圍大幅擴充。

  按照已探索區域的大小和蟲族環球航行所經歷的裡程來估算，如今它們所佔領的區域，大概已經有整個星球的七分之一左右！

  當然不是完全佔領，至少在深海區域，蟲族還沒有涉足，不過達到如今這般，也已經足夠驚人了。

  這是一個極其龐大的面積，粗略估算也大概有七八千萬平方公裡左右！
  在這個區域之內，到處都能夠看到蟲族活動的身影，不算太密集，但是每隔數百裡，都至少會有一個蟲族營地存在。

  這也就代表著，至少在地表和淺海之上，可觀測范圍內，已經少有什麽能夠逃過零的注視了。

  蟲族在這期間的探索並沒有什麽值得大書特書的發現，倒是有一些蜥蜴人存在的島嶼和陸地，只不過盡皆處於文明的蒙昧階段而已，被蟲族輕易殲滅。

  不過說起這個來，倒是也有一些有趣的地方。

  零對於蜥蜴人一向臉盲，除了索默等有限幾個蜥蜴人之外，祂完全沒有察覺到其他蜥蜴人之間在表面上有什麽區別。

  事實上這應該是一個非常常見的現象，畢竟對於異族，粗看之下很少有誰能夠精準地分辨出他們的外表，除非擁有特別明顯的特征。

  不過這一次蟲群所發現的蜥蜴人，即便是臉盲的零也能夠一眼識別出他們與之前所碰到的蜥蜴人的區別。

  因為他們可能還算不上真正的蜥蜴人，或者說算不上零所認知中的那種蜥蜴人，哪怕他們的確擁有著和蜥蜴人極其相似的外表，且零估計雙方之間也並不存在生殖隔離。

  但是零認為，處於文明體系之中的蜥蜴人與這些姑且稱之為“野人”的存在完全像是兩種生物，而這一點零在其後蟲族對於其身體結構的觀察中得到了驗證，它們可能除了體魄比較野蠻之外，在智力上要遠遜於正常的蜥蜴人。

  零不知蜥蜴人這個種族的遠古祖先到底是何種生物，但是這些“野人”相比起蜥蜴人來說，應該更像他們的祖先一些，或者說與其稱之為蜥蜴人，倒不如直接稱之為蜥蜴。

  零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同一個種族之間的差異竟然如此巨大，倒也的確算得上是蟲族探索途中的一件趣事。

  當然了，這些智力低下蜥蜴完全沒有活著見到薩斯的資格，甚至其屍體都沒有被薩斯所研究的必要，成為蟲族的養料是它們最終的歸宿。

  哪怕它們的部落在事實上也佔據著一片規模不小的大陸，但是這絲毫不會影響蟲族前進的步伐。

  強如薩德曼帝國這種大一統帝國都在蟲群的腳下分崩離析徹底消亡，更別說它們這種最為原始的存在了。

  如果說零對於蜥蜴人文明還保留有一絲基本的尊重的話，對待它們，蟲群就跟擊殺野獸沒有任何區別。

  它們既不能給蟲族提供科技上的進步，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可被研究的價值，甚至是它們自己的軀體都是已經被蟲族研究透徹的蜥蜴人弱化版。

  因此，零也沒有去學習對方混亂語言的必要，成為孵化場中的營養物質，是它們能夠為蟲族所做的最大貢獻。

  ……………

  在積極研究寄生蟲，或者說是新生的蟲族微小單位在除了生物體內之外的其它介質中無法生存的原因之余，對於之前一直無法明了其緣由的蟲族植物化研究，在細胞層面的觀察下，薩斯或者說蟲族終於有了進展。

  不得不說，蜥蜴人還是送給了蟲族一份大禮。如果沒有來自於微觀層面的研究的話，恐怕還真的有可能會錯過這次機遇！

  在這種細微程度的觀察下，生產者與消費者之間神秘的界限終於向蟲族揭開了神秘的一角，只不過最終是以零完全沒有想到過的方式。

  說來可笑，零原本以為蟲族對於以自身來從外界獲取能量的成果要落在植物身上，卻沒想到在薩斯從蜥蜴人那裡取得了完整的文明科技成果之後，一個偶然的機會，讓這個一直以來都對蟲族拒之門外的神秘領域，第一次向蟲族打開了一條縫隙。

  自從薩斯表現出對各種生物強悍的解析甚至複製能力以來，蟲族對沿途所遇到的任何目力可及且可以捕捉的生物都會想盡辦法捉住或者殺死，送到它的身邊供其研究。

  這個傳統時至今日也不曾改變，哪怕它們早已今非昔比，不論是在海洋還是在陸地探索之中，所遇到的新生物種，零都會想盡辦法送一份到薩斯面前。

  而事情的轉機就來自於這一項傳統。

  蟲族在擊敗海洋之上的蜥蜴人之後，在薩斯進行科研的近兩年時間裡，負責探索海洋的蟲群將蟲族的勢力范圍進行了一次大擴充，其中也碰到了很多奇形怪狀的生物，當然這並不是重點。

  在原本蜥蜴人所棲身海域的更南方靠近南半球溫帶區域，一片巨大珊瑚礁的附近，蟲族發現了一種特別的藻類。

  在海洋之中，碰到海藻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只不過這種藻類實在是與眾不同。

  之所以說它與眾不同，是因為其葉片與主乾之間的顏色差別實在是太過於明顯了一些。

  其葉片呈現墨綠色，而枝乾卻是淡綠。

  這本來也沒什麽，無非是稍微引人注意了一點而已。

  只不過，在蟲群經過之時，在近距離的觀察中，零卻驚訝地發現，那墨綠色的並不是什麽藻類的葉片，而是一隻隻活著的，全身呈現翡翠一般墨綠的半透明軟體動物！

  這種差點欺騙過零的生物由此而進入了零的視野，出於蟲族自誕生以來最“古老”的傳統，零決定將這種生物給最忠誠的薩斯送去一份。

  甚至為了保證其漂洋過海之後仍然能夠存活，零直接在附近建立了一座營地，利用孵化場頂部的可開合區域直接將包括海藻海水和這種軟體生物在內的所有物質整個打包帶走，再由蟲族飛龍進行空中運輸。

  這也是蟲族的一貫做法了，對於某些距離遙遠或者足夠特殊的生物，很多時候零就是采用這種方式來保證其存活的。

  甚至有的時候因為距離過於遙遠，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零還會讓薩斯和其相向而行以節約時間。

  這本來也只是順手而為罷了，也耗費不了多少資源。

  這種軟體動物雖然奇特，在零的眼中也不過就是自然界中被蟲群所發現的一種新物種而已，無非就是其外在顏色健康而有內涵了一點罷了，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地方。

  然而，時隔多年，零卻再一次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

  在固有的印象中，植物與動物之間有著明顯的分界線，如果從食物鏈的構成來看，植物一般都是作為生產者存在於最底層，當然也不乏一些特別的植物能夠以其它動物為食。

  不過總的來說，植物就是植物，它們可以通過光合作用生產有機物，為整個生物圈提供基本的能量運轉。

  而動物則作為消費者，通過食物網的層層遞進，最終將能量傳遞到食物鏈頂端的消費者處，最終返回自然，周而複始。

  不過這一次，零卻真真切切地算是開了一番眼界。

  在薩斯的研究中發現，這種墨綠色的半透明軟體動物，其體內細胞中竟然存在著大量一般情況下只有植物細胞才具有的，被零稱之為葉綠體的結構！

  它竟然能夠進行光合作用，而且能夠真正地達到自給自足！
  零覺得自己終究還是孤陋寡聞了，這一次祂的腦海中也再沒有什麽奇特的概念冒出來告訴祂這玩意到底是什麽又是怎麽回事。

  盡管零一直以來都對世界保持著足夠的謙遜，認為自己甚至蟲族所知所見，於整個世界而言都不過是滄海一粟，但是這個發現，仍然讓祂足夠震驚。

  驚訝之余，零也幾乎在同時想到了這個發現對於蟲族來說到底意為著什麽。

  這就是活著的，能夠完全自給自足的生物樣本！
  長久以來，蟲族夢寐以求的解決能源問題的方法，似乎就以這種方式毫無預兆地突兀展現在了它們面前！

  即便是淡定如零，在驚訝過後想到這一點，也不禁感到心中欣喜異常！
  哪怕如今只是得到了這一樣本而已，還遠遠沒到能夠拿出成果之時。但是光是這一點發現，就已經足夠讓零感到欣喜了。

  就算薩斯最終研究失敗，但是這種生物既然存在，那麽就至少意味著，向這個方向發展是完全可行的！

  薩斯立刻展開了研究，同時為了獲得更多的實驗和觀察所需的樣本，零命令蟲群將那裡的整片海域都保護了起來。

  祂生怕這是什麽孤本絕跡般的瀕危物種，在蟲族解決能源問題的臨門一腳之際出現什麽意外。

  那隻被千裡迢迢送往薩斯面前的軟體動物很快就迎來了生命的終結，薩斯的研究不可避免地結束了它的生命。

  不出零所料，哪怕已經有了第一隻活體樣本，它也仍然沒有能夠就此一舉將之納入蟲族基因庫中。

  原因仍然在於葉綠素，對於這種獨屬於生產者的結構，這種被零稱之為海蝸牛的軟體動物到底是如何生產出來的，哪怕是對其進行了詳細的解剖以及利用自己的能力親自動手模仿，也沒能真正得出結論。

  它所改造出來的除了顏色之外幾乎與這種生物一模一樣的軟體類動物完全不具備光合作用的能力。

  零全程觀摩並且通過日漸增強的蟲族場域獲悉了事情的大概，祂認為，真正的緣由恐怕還要落在它們的成長環境之中，那種它們所棲身的藻類可能才是關鍵。

  可惜被蟲族所帶回來的那一株在路上就已經死亡，薩斯也沒從其上研究出個所以然來。

  雖然已經對這種生物的身體結構有了相當的了解，但是事關重大，零還是決定讓薩斯親自去一趟那片海域，近距離地觀察和研究這種軟體生物的活動，同時也能夠更加方便地獲取到更多的實驗樣本。

  這一次它當然不可能猶如之前一般慢慢悠悠地趕過去，所謂夜長夢多，這可能是一次絕無僅有的機遇，寄托著零自有意識以來蟲族數十年的執念所在，祂不想在未來，蟲群還要依靠種植紅薯來維持族群生存！

  所以這一次， 哪怕是冒上一定的風險，祂也要盡快將這件事情促進和落實。

  於是薩斯自出生以來，第一次真正欣賞到了空中的美景。它被連帶著承載和保護它的海上孵化場一起，被兩隻飛龍所攜帶，向著目標海域而去。

  周圍是數以千計遮天蔽日作為護衛的蟲族飛龍，在看不見的水下，無數覓食者飛速向前掠過，清理著所有有可能威脅到薩斯生命安全的生物。

  說是冒著一定風險，其實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危險可言。

  在這種程度的保護下，不論是來自天空的猛禽，還是來自海底的巨獸，在蟲群死絕之前，都無法對薩斯造成傷害，除非它自己掉下來摔死，但這同樣不可能，飛龍所飛行的高度不高不低，就算薩斯不慎落水，也會在下一刻就被覓食者所托上水面。

  在幾乎不間斷的趕路之下，僅僅幾天之內，薩斯就跨過了數千裡海域，抵達了那片發現奇特軟體動物的地方。

  那裡已經成了一片被蟲族重重保護起來的禁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