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決絕

　海洋之中，蟲族對於淺海區域海蛇的清繳仍然在繼續，為此，零還在持續孵化覓食者這種蟲族海洋兵種，在薩斯完成孵化場的海洋化之前，它們要率先完成對這片海域的清理，不只是海蛇，所有的威脅都需要被掃清。

　雖然在這個時間點薩斯尚且沒能完成孵化場的海洋化改造，但是成功已經只是時間問題罷了。零可不想到時候體型巨大的孵化場剛一下水就被什麽生物吞食或者被什麽奇怪的毒素殺死。

　以孵化場相對於普通蟲族來說的龐大體型以及令人擔憂的行動能力，屬實無法保證自身的安全，這就對蟲族的護衛工作提出了要求。

　其實對於這一點零早在蟲族被索默襲擊之時就已經有所想法，但是薩斯確實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了，所以有關於這一點的研究一直在往後拖延。

　事有輕重緩急，蟲族的安保在目前的環境之中，其實也並沒有急迫，就算是相對重要的孵化場，對於零來說也不是不可損失的存在，在必要的情況下，它們和普通的蟲子也沒有什麽區別，只要能夠量產，對於零來說就不會有什麽珍貴的。

　所以關於這方面的研究被排在了相對靠後的位置上。

　而排在這項研究計劃之前的，已經完成的諸如蟲群改造計劃，海中單位改進等等，在零的心中優先級都比較高。

　未完成的還有孵化場的海洋化，甚至是對於海蛇的分析研究，以及引火蟲的研究改造項目，由易到難一項項排列，等待著薩斯的“檔期”。

　只要蟲族的能力持續加強，蟲族重要單位的安保效果必然是持續提升的，這一點也是這項研究排序相對靠後的原因之一。

　另外，如果蟲群能夠生產出更加強大的安保單位，那在事實上也就意味著，只要耗費資源，它們就能夠淘汰掉之前的兵種。而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就算是薩斯，以當前所完成解析的生物數量，也很難做到一步到位。

　它也是在探索，通過不斷的積累，嘗試將各種組合後的能力運用在蟲族自己身上。

　而這種運用並不是隨心所欲的，它需要考慮到方方面面。比如說改造之後蟲族身體的協調性，各方面的綜合實力是否有所提升等等，並不只是簡單的疊加，那極有可能會改造出一些奇形怪狀的玩意，對於蟲族來說得不償失。

　當然，或許這些奇形怪狀的生物在某些特殊時候能夠發揮一些作用，但是如果沒有普適性或者緊迫的需求的話，對於零來說就沒有那麽重要。

　如今，零在等待蟲族孵化場完成海洋化研究的同時，主要精力還是放在了海洋探索之上。確切的說，目前是放在消滅海蛇之上。

　在現階段，零並不擔心蟲族的這種行動會給海洋生態系統造成太嚴重的影響，從而讓它們在海洋之中沒了食物來源。

　蟲族目前的數量較少，所進行的也不是滅絕性捕殺，不至於影響太過誇張。而且蟲族自身的發展始終是在第一位的，在這個前提之下，才是保證可持續發展。

　如果有一天，它們不再需要這樣的生態環境來為自身提供物質，那麽其存不存在都會變得無關緊要。

　……………

　冬日的太陽總是無法帶來太多的溫暖，哪怕是正午，氣溫也仍然不高。

　赫利城中，氣氛有些凝重。

　派出的探索隊遲遲沒有歸來，

按照蜥蜴人的一般理論，這麽久的時間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已經可以斷定為出了意外。 再加上之前收到的白布傳信，一種不詳的預感在所有人心頭蔓延。

　這一點在赫利城目前的最高統帥，也是帝國高級貴族托瑞爾侯爵的內心深處，體現得尤為明顯。

　在之前蠻族肆虐的時候，他便是這支討伐軍隊的最高統帥，如今，他已經是自大海向西上千裡土地的領主，論封地面積，不論實封還是遙領，在整個帝國的高級貴族中都是數一數二的。

　就算這其中有一大半的土地其實都是一望無際的叢林，少有人煙，但是也足以說明他在帝國的權勢。

　不同於普通蜥蜴人，他能夠統帥超過十萬的大軍討伐蠻族，並且將盤踞在此地不知多少年歲的他們打得分崩離析，無數蠻族伏屍叢林，成為了野獸的腹中之食，這足以說明他的能力。

　而在帝國之中，能夠統禦十萬軍隊，那代表著整個薩德曼帝國常備軍的五分之一！一般人窮極一生也無法抵達這個位置，而他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就足以說明他不論是能力，還是權勢，亦或者是威望，在整個帝國之中，都是第一流的存在。

　他的眼光不會局限於一時一地，往往能夠透過層層迷霧洞悉敵人的動向。

　在最初時，面對索默送來的情報，他選擇了最傳統的做法，即派遣一批隊伍進入叢林搜索，以確認情報。

　然而，探索隊的遲遲未歸，讓他越來越在意起來，再加上前兩天城中兵士在叢林外圍發現的被凍僵的獵人屍體，祂心中的不詳感越來越嚴重。

　因為那具被凍斃的獵人屍體，整個僵硬的面容都已經完全扭曲，那是在極度的恐懼之下才會造成的事情。

　作為帝國侯爵，他並不是完全不知民間疾苦，事實上作為一個優秀的統帥，他非常清楚底層民眾所過的生活。

　所以他可以肯定，嚴寒絕對奈何不了常年在叢林之中行動的獵人，看他臨死前的表情，想必已然是瘋了。那種宛如看到惡鬼一般的表情，絕對不是精神正常的蜥蜴人所能夠做出來的，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麽極度匪夷所思的事情，以至於變得精神恍惚，最終在冰雪寒天之中凍斃。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麽距離事發之後那麽久，他的屍體才在這裡被發現。

　那種荒謬的情報也許是真的?

　這種念頭開始在托瑞爾的心中閃過，他開始細細思索那片白布之上提供的信息，企圖找出什麽關鍵。

　索默識字不多，所以有很多句子都需要迂回描述，這雖然增加了閱讀難度，但是在此刻卻顯得更加可信起來。

　托瑞爾不禁將自己帶入到一個連字都沒有認全的底層民眾之中去，假如這件事是真的，而他自己獲得了這份情報，那麽自己要如何才能將這份情報送到高層手中，並且保證能夠得到足夠的重視，而不是被當成謊言呢?

　如果這麽想，那麽這條白布上所描述的情報似乎就有了相當的可信度。

　他又嘗試著將自己帶入到敵人的角色，如果自己是叢林之中殘存的蠻族軍隊領袖，使用這種方法來誤導帝國，又能造成什麽樣的結果?伏擊派去叢林之中的探索隊?還是設計攻擊帝國主力精銳?

　這不可能。在當初的攻擊下，他已經將蠻族打得分崩離析，接著又不計損失地對叢林進行了幾乎是拉網式的搜索，如果說有少量的蠻族存在他或許會相信，但是有什麽強大到能夠對帝國軍隊造成威脅的存在，他無論如何也覺得不可能。

　那麽，之前的情報是真的的可能又提高了一點。

　赫利城中，已經由中年漸漸步入老年的帝國侯爵托瑞爾坐在書桌之前，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情報的可靠性，但是探索隊的一去不返以及被凍斃在叢林邊緣的瘋狂獵人似乎也是一個佐證。

　他很清楚，如果敵人能夠輕易殺死這一批進入叢林的探索小隊，那繼續派遣小股隊伍進入叢林之中就不會有任何收獲，只不過是讓他們去送死而已。

　但是如果什麽都不做，萬一那張白布之上所說的是真的，那麽時間拖久之後，他無法想象自己會面對一個怎樣強大的敵人。

　在這種情況下，要做出決定是相當困難的事，如果保險起見，他似乎應該派遣更多的蜥蜴人進入叢林探索，直到摸清楚叢林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為止，但是，他並不想這麽做。

　因為如果那張白布之上所言為真，那麽不管是兩百人還是兩千人進入叢林，都不可能能夠生存下來。

　在如今這種不明真相的時候，切忌做出這種草率的決定。

　然而，在書桌之前閉眼許久的托瑞爾，在下一刻就豁然睜開了眼睛，下午的陽光從窗台照進房中，灑在桌面之上，那雙往向窗外的眼神，充滿了睿智與決絕。

　他已然做出了決定，並且是一個在常人看來不可理解的決定。

　接下來的兩個月時間之內，在托瑞爾的要求下，大量的戰爭物資開始向赫利城中集結。

　在所有人都不理解的情況下，托瑞爾一意孤行一般調集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冒著數九寒天在城外開始修建防禦工事。

　火油，箭矢，甚至是帝國最新研製出的秘密武器，全部都從內地被調集而來，向赫利集中。

　作為位高權重的邊境領主，帝國侯爵，他有權在自己的領地之內調動軍隊。

　雖然如今更多的帝國精銳已經退回腹地修整，但是他手上仍然有著三萬精兵，同時在廣闊的領地之中，也存在著一部分維持治安的民兵。

　在這一段時間之中，他們也被調集了起來開始進行緊張的軍事化訓練，同時，大量的精良裝備開始向他們發放。

　來自各地的糧食一車又一車地運入赫利城中，弩機，炮車，重型床弩在作坊中瘋狂生產，箭矢產出更是數以百萬計。

　整個托瑞爾侯爵領，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在他們的領主的強壓下，完全進入了戰爭狀態。

　整個帝國的局勢也因此而牽一發而動全身，周邊的各個蜥蜴人領地立即全部警覺了起來，一個個全都開始了軍隊的集結。

　因為沒有人知道，托瑞爾這位帝國最能征善戰且手握重兵的將領突然開始集結軍隊，調運物資是要做什麽。

　萬一要是他心存造反之心，那麽第一個可能面對攻擊的，就是他們的領地！

　如果不是托瑞爾的軍隊和物資全部都在向東部的赫利運輸，他們恐怕真的要陳兵邊境與其對峙了。

　與此同時，一封封書信或伴隨著傳信鳥，或跟隨著快馬加鞭的驛卒迅速向著帝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帝都而去。

　所有的信件所描述的都只有一個信息，那就是托瑞爾領地之內軍隊物資大幅調動，己方被迫同步開始兵力集結，在請求帝國中樞指示的同時，也表達了求援的想法。

　雖然托瑞爾手中真正能戰之兵只有三萬帝國精銳，但是他畢竟是百戰名將，如果沒有帝國中樞的支持，一旦對方真的揮師西進，他們絕對沒有抵擋的可能。

　在這一刻，哪怕托瑞爾當了一輩子的帝國戰將，同時也是帝國皇帝的絕對心腹，也沒有任何人敢就此擔保他絕對不會造反。

　在帝國中樞反應過來之前，整個帝國東部區域已經如同骨諾米牌一般層層做出了相應的反應。

　大部分的貴族或者領主，都對此事表現出了相當的關注，同時也有更多的信件和人員發往了赫利城，送到了托瑞爾侯爵的手中。

　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在詢問他突然調動軍隊和物資的目的，剩下的則是在斥責他狼子野心，手握重兵竟然圖謀不軌。

　這些信件不論是詢問也好，斥責也罷，他甚至看也沒看，全部被丟入了燃燒著的火盆之中，激起了好一片濃煙和隨後而來旺盛的火焰。

　在這段時間裡，除了瘋狂生產調集戰略物資和訓練人員之外，他隻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向帝國皇帝，他全心全意效忠的君上寫了一封陳情信。

　信中從叢林之中的領地音訊全無講起，到突兀收到的警示布條，再到被發現的死亡獵人，以及自己派出但是近一個月來杳無音訊的探索隊等等，樁樁件件描述地極為清楚，同時附上了索默所傳遞的布條原件，發往了帝都皇宮。

　與這些消息同步發出的，還有他由此做出的判斷和所要進行的計劃，以及如果判斷失誤所有後果自己一力承擔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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