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備考假”越來越近了。
高考前一周,高三會徹底停課,給學生們回去做好準備的時間。
也意味著高三生的高中生涯,將會到此結束。
有人說高中是青春。
有人說大學是青春。
還有人說是初中。
其實最懷念哪段時光,哪段時光就是青春。
即便是在高考的重重壓力之下,那些埋頭學習的學子,偶爾也會驀然抬頭,感慨自己的高中就要結束了。
也有一部分,心知在念書這條路上已經無望,提前開始規劃人生的新篇章。
擁有【學霸】詞條的周瑞,並沒有主動從學校的生活中抽離出來,而是安靜的品味著最後的這點時間,甚至會抽出更多的時間,給同學們講講題。
有時候他會產生一種錯覺,那就是自己並沒有重生,只是以一個成年人的身份,回到了高考前的夏天,看著這些年輕人努力、拚搏、亦或者黯然。
黃德偉在講台上,越來越多次數的提起“以後”,告訴學生們以後的日子還長,告訴學生們以後可以回學校來看看。
“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今天給大家發一下準考證,各位一定要仔細保管好,千萬不要搞丟了。”
黃德偉在講台上,每念出一個名字,就有一個學生走上台。
黃德偉會非常正式的,將準考證雙手遞到學生本人手上,確保不會有任何錯發漏發。
“張鑫!”
“郭盛!”
....
“童欣!”
“呂旭波!”
叫到呂旭波的名字時,黃德偉自己也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將他的準考證放到一邊。
這個孩子已經半個月沒來過學校了,一直處於失聯狀態,他也試圖聯系過呂旭波的家長,不過隻積攢了一肚子火氣,沒有任何進展。
每年總有幾位這樣的學生,但每一次出現在黃德偉自己手裡,都還是會讓他心裡不舒服。
周瑞站了起來,說道:“老師,我來轉交給他吧。”
黃德偉有些猶豫,這不太合規矩....
周瑞平靜道:“萬一呢?”
是啊...萬一呢...
黃德偉將那張紙遞給周瑞,囑咐道:“千萬別和你自己的搞混了”
很快,周瑞也領到了自己的準考證,略微翻看了一下,除了準考證號、考生號、姓名、性別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考點地址了。
就在清河一中....
倒也不算意外,清河縣學校本就不多,比不得市級考點,抽到自己學校概率並不小。
周瑞將兩張準考證都夾進了書本裡。
全班只有韓子茵沒有拿到準考證,因為她真實學籍在滬上,也不需要參加高考....
黃德偉發完準考證,說道:“各位同學,明天不上課,學校會舉行最後的動員大會,請大家早上9:00準時到校,必須身著校服,注意儀容儀表,到時候會有電視台來錄像。”
頓了頓,黃德偉感慨道:“最後一周時間,即便回到家也千萬別松懈,各科老師的押題多看看,多做做卷子,維持好考試狀態,可別玩瘋了!”
下方傳來稀稀拉拉的“好....”
“高考的兩天裡,我和各科老師都會在各個考場門口,你們不管在哪個考場,都可以找到自己學校的老師,有任何困難要及時和學校老師說,老師們會幫你們協調....另外一定記得帶2B鉛筆...”
黃德偉如同絮叨的老媽子,
將說了幾百次的囑咐反覆強調。 只是比起以前,所有學生都聽得更認真。
“那麽....這就是你們最後一節高中物理課了,我們把最後一張卷子講一下,已知小方塊a,在光滑的平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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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旭波擦了擦脖子,想要將煩人的汗水抹去,卻給自己添了一道機油的痕跡。
他眼睛充滿著血絲,昨晚泰哥接了個大單,據說是“紫金集團”董事長的公子,開著最新的寶瑪X6來改裝,從頭到尾基本上全換,是難得的大單。
泰哥帶著呂旭波他們,半夜開工,一直折騰到第二天中午。
“小呂,累不累?”
泰哥本來想丟給呂旭波一瓶啤酒,但想到這小夥子滴酒不沾,就扔過來一瓶礦泉水。
呂旭波接過礦泉水說道:“不累。”
“還不累,眼睛都紅了。”
泰哥坐在躺椅上,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說道:“好像快高考了是吧?你小子不回學校一趟?”
呂旭波手上動作一頓,半晌後才說道:“不用了,店裡工作忙。”
“其實你要是想請兩天假,也沒關系,店裡這麽多人,少了誰都能轉。”
泰哥指著一邊鑽到車底修底盤的黃毛,說道:“這家夥當年也去了,說是這輩子好歹體驗一下。”
車底傳來黃毛的埋怨聲:“泰哥,又說我壞話!啥子事情都往外抖落哦!”
呂旭波聞言笑了笑:“真不用,何必浪費這個時間,以後又不上學...對了泰哥,上次我和您說的那個藥的事情,有消息了麽?”
泰哥道:“和港島那邊的人說了,但本就是額外找別人幫忙,還沒什麽錢賺,那邊未必多上心,你要有心理準備。”
他有走私汽車零件的渠道不假,但也不過是客戶之一,還是小客戶,那邊不可能多積極。
呂旭波眼神一暗,說道:“實在不行,我可以加錢....從工資裡...”
“得了得了,我會盯著的,熬了一個大夜,回去睡覺去,明天早上再來。 ”
呂旭波並沒有立馬回去,而是一直乾到了下午,泰哥這裡不是固定工資,而是乾的多拿的多,他需要攢下來一筆錢,來應對以後的買藥。
直到突然感到有些頭暈,呂旭波才套上外套,遮住滿是機油汙漬的上衣,朝家裡走去。
步行了半個多小時,走進了逼仄的巷道裡,黃昏的光芒將一切事物的影子都拉得很長,拖泥帶水。
打開家門,屋子裡立馬傳來了濃重的酒味,呂德泉躺在凌亂的床上,不省人事。
呂旭波靜靜的看著呂德泉好久,然後轉身準備去給他倒杯水。
突然,發現半開的窗戶前,一個紙袋安靜的放著。
“什麽東西?”
呂旭波有些疑惑。
難道是呂德泉買的酒?
他表情很難看,如果是酒的話,他打算直接扔了。
似乎是直接從窗戶放進來的...
呂旭波打開紙袋,僅僅一眼,手就製不住的顫抖起來。
咪達唑侖、艾司唑侖、阿普唑侖......
一盒盒陌生又朝思暮想的藥品,沾滿了呂旭波的全部視野。
粗粗一眼,就有十幾盒!
呂旭波拎著袋子,猛地衝出門去,想要看看是誰送來的。
可惜注定是徒勞,這個紙袋可能已經放了一個小時甚至更久。
呂旭波看向昏睡的呂德泉,然後將所有藥品倒在桌子上。
紙袋底部,一張輕飄飄的紙,從中緩緩落下。
那是一張準考證。
屬於呂旭波的準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