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過去由於人們對人的肉體,一直持有消極的看法,認為肉體的一切都是不好的,邪惡的,因此,對於夫妻生活的認識,也持有比較負面的看法。”鬱神父想了一會,慢慢地說:“不過,隨著社會的發展,人們的認知也逐漸發生改變,過去一些不太正確的認知,逐漸得以改正。你可以和你的妻子開誠布公地,呃,好好談一談……”
“談了,我們談了很多次,她卻是油鹽不進!”姚老師的聲音有些激動:“我甚至和她提出,我們可以各自再外面找,互不干涉,她卻說這輩子只有我一個人,也隻想要我一個人。”
“嗯,這個……你的這個想法可能不是太好……”鬱神父又開始勸導姚老師。
“這輩子只有他一個人,只要想他一個人,多麽感人的告白啊。這麽好的老婆,哪能因為這種事情送出去啊。”肖堯感慨著,沈婕卻咬著下嘴唇,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和她已經快兩年多沒有夫妻生活了,”姚老師繼續說道:“後來,我變得越來越壓抑不住自己,每次我看到學校裡那些青春靚麗的女學生們時,我都心癢難耐,我總是忍不住想,如果……我,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可是我忍不住幻想,幻想著……”
“臥槽,畜生啊。”沈婕居然說了髒話。
“這是一項誘惑,我們每個人都會經歷來自魔鬼的誘惑。”鬱神父打斷了姚老師:“誘惑本身並不是罪,關鍵你看你如何戰勝誘惑。”
“最近,我們班上有一個小女生和我告白了,”姚老師的聲音低落了下來:“我,我差點就答應她了,雖然我最後還是拒絕了她。”
“你做得很好,”鬱神父鼓勵道:“這是伱戰勝誘惑的表現。”
“可是她還是不斷……不斷向我示好……”姚老師的聲音低落了下去:“我的職業培訓有告訴我遇到這種情況時應該怎麽辦,可是我……我做不到。每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的時候,都好像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低語,讓我答應她,告訴我沒有人會知道的。每一天,這種念頭,都會更加強烈……
“我,我開始恨我的妻子,是她讓原本美滿的生活變成這個樣子……”
“我聽不下去了,我們走吧。”沈婕看起來有點焦躁。
“可是我們還沒找到去下一個房間的門。”肖堯提醒她。
“那就先原路返回吧,我是真的聽不下去了。”
肖堯沒有再說什麽,只是陪著沈婕原路離開了這座幻境中的教堂。
剛回到姚老師的辦公室,二人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之前姚老師和周琦的虛影都不見了,姚老師的座位上,坐著一個賽克爾。
長筒絲襪西服套裙剪裁合體,過肩黑發襯得粉頸潔白,下頜稍圓但不失端正,飽滿的雙唇紅豔欲滴。
最引人注目的,是這賽克爾的腦袋上頂著一把斧子。
它從左眼上方切著內眼角斜劈而下,砍斷鼻梁,撕開右臉皮,停在顴骨處。
斧頭的大部分都沒入了她的頭顱,只有纏著泛紅白布條的斧柄高揚。
然而,沒有血跡,傷口的斷面裡可以看到是複雜的機械結構,時不時還有小小的電流火花閃過。
兩隻故障燈一樣的紅眼睛,因為不在正確的位置而更加詭異可怖。
“啊,歡迎逃學的壞學生和他的夥伴。”那賽克爾發出破碎詭異的電子音,接著,站起身來。
“小心,鬱璐穎和小熊就是被她抓走的!”肖堯提醒沈婕。
“冤家路窄啊。”沈婕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腳踝,發出“哢塔”的聲音:“我剛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正想要找人出出氣。”
“在校人員應服從校方一切管理要求,不得有違反管理之行為。”賽克爾剩下的一隻眼睛泛出了紅光。
“啪”的一聲,肖堯抬手就將一支弩箭送進了這隻眼睛。
可惜,依然和那把斧子一樣,除了吸引賽克爾的注意力以外,就只有視覺效果了。
“你們偷聽校長懺悔的行為已經違反了《中學生日常行為守則》第2425條的規定,將被判處死刑。”
“站後面點,別礙事!”沈婕雙腳並攏,腳尖朝前,身體重心落於兩腳,兩手分別置於身體兩側,挺胸收腹,目視正前方,正是一個“閉足立”的站法。
“不合作將導致攻擊行為。”賽克爾沒有絲毫猶豫,向著沈婕就是一拳。
沈婕靈敏地閃過,大喝一聲,兩腿大開大合,使出足刀踢中了賽克爾的脖子。
這一腳又狠又準,若對手是常人,或可一擊致命,但肖堯只聽到有人踢到金屬的聲音,接著是少女的慘呼。
“這個不一樣啊!”過了幾招之後,沈婕發現破不了防,漸漸落於下風,焦急地叫到。
“我說了她不好對付!”肖堯想重新裝填弩箭,可依然弄不成,這時,賽克爾已經甩開沈婕奔他而來。
肖堯扭頭就跑,卻被賽克爾丟來一本字典打在膕窩裡,腿一軟便跪倒在地。
他如鹹魚般翻過身體,兩手兩腳並用,坐在地上連連後退。
賽克爾砂鍋大的拳頭已經帶著風聲砸了下來。
肖堯本能地閉上眼睛,伸手去擋,那一擊卻遲遲沒能落下來。他睜開眼,剛好看到“血腥瑪麗”消逝的幻影,而那賽克爾已經燃燒了起來。
“喝啊!”沈婕一記貫手,掌上竟也帶著火焰,打在賽克爾的背後。
那賽克爾臉朝下燃燒著撲倒在地,肖堯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你沒事吧?”沈婕一瘸一拐走了過來,把肖堯拉起來。
“沒,沒事……”肖堯結結巴巴地說道。
在馬桶下面的戰鬥中,肖堯什麽也沒有看清,如今親眼見到了沈婕的空手道身手,他不禁開始認真思考起將來被家暴的可能性。
“你受傷了?”沈婕轉過身去的時候,肖堯看到她的後背衣服裂了一條縫,汩汩的鮮血正從其中滲出來。
“應該是被擦到了吧。”沈婕本能地扭頭想要檢視:“不礙事的。”
“你別動。”肖堯說。
襯衫已經被自己撕下包扎右臂,此刻他略一躊躇,開始脫自己的長褲。
“你幹什麽啊!”沈婕遮住自己的眼睛,帶著怒氣叫道:“光天化日之下,學你們姚老師耍流氓?”
“閉嘴。”肖堯從長褲上撕下布條,不容置疑地包扎了沈婕的傷口。
“只是破了點皮而已,不用這樣麻煩的……”少女嘟噥道:“而且你為什麽不用那機器人的衣服?”
“燒沒了啊。”肖堯彈了一下沈婕的腦門。
“痛。”
二人不經意地看向剛才被燒毀的賽克爾時,赫然發現,她又動起來了。
只見那賽克爾從灰燼中慢慢地爬起來,晃動了一下身體。
她的衣服已經完全燒盡,露出了衣服裡面身材有致的裸體,那裸體不僅沒有衣服,也沒有了皮膚,深紅飽滿的肌肉線條和淺黃色的肌腱組織間隙中,還透出裡面的發光體。
裸了,而且裸得過於徹底。
沈婕見狀,隻好再次擺出戰鬥架勢,肖堯也端起了重新裝填過的弩箭,但是沒有貿然攻擊。
賽克爾這次也沒有急著進攻,她似乎也在驚喜地欣賞著自己美妙的身體。
“你有沒有覺得她很大?”肖堯悄悄地問沈婕。
“你在看什麽啊?都什麽時候了?”沈婕怒道。
“我能看什麽啊?就是大啊!”肖堯連忙解釋。
但,已經不需要解釋了。
賽克爾的確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說話間就已經宛如寺廟裡的金剛一般。
“這怎麽辦?”沈婕也有些慌了。
“不對,不光她在變大。”肖堯發現,這間辦公室裡的一切都在變大,很快他們就需要使勁抬頭才能看到牆上的鍾了。
“是我們變小了!”兩個人異口同聲。
這時,賽克爾也終於想起了他們這兩個麻煩,隨手從桌子上丟過來幾本書。
肖堯和沈婕玩命跑開,才沒有被直接砸到,但還是被書本落地湧起的氣浪掀了個跟頭。
“我們得想辦法到她身上去!”沈婕衝肖堯喊道。
“咱還沒有她腳腕高,上去幹嘛?別逞能了,跑吧,反正大塊頭跑得慢。”肖堯反對。
賽克爾一腳踏了過來,兩人再次狂奔才堪堪躲開。
“慢個屁!她走一步你就得跑一個100米,你能跑得掉?”沈婕已經有些嬌喘了。
“那你什麽打算?”
“剛才的絕招我再給她來一下,你去吸引一下她的注意力。”沈婕擦了一把汗。
“得嘞。”
二人於是分頭行動。
肖堯開始想辦法引起賽克爾的注意,而沈婕則躲入陰影從窗簾開始往高處爬去。
肖堯在牆根處找到了一根沒油的圓珠筆芯,便當作長矛,想用這個去戳賽克爾的腳。
但是,他很快發現,活下來才是這個任務的難點。
巨人不會因為巨大就緩慢,電影裡都是糊弄人的。肖堯萬萬沒想到,自己是在被裸女用腳踩的場景中,認識到的這個真相。
“這可不是我期待的被女的用腳踩!”
在肖堯利用桌椅板凳的掩護奔逃時,沈婕已經從通過窗簾爬上窗簾杆,又沿著窗簾杆跳上最近的文件櫃,正在示意肖堯給她創造機會。
可是怎麽創造機會呢?
肖堯看了看手上只有一發的手弩,計上心來。
賽克爾又一腳踏了過來,這次肖堯沒有如之前一般,順著障礙物拐角去躲避,而是如電影裡面對巨怪的二傻子一樣,順著賽克爾前進的方向奔跑。
他看著地上的影子,在被鎖定時突然加速急奔,總算在千鈞一發時逃出腳踩的范圍。
隨後,肖堯立即轉身端起手弩,一支利箭精準地射入巨人的要害——腳指甲蓋下面。
可惜,手弩沒有幾磅的力,箭只是卡在指甲下面的縫隙裡,並沒有射進去造成什麽傷害。
“肖堯,那個東西沒有用的!你得把她引到我這裡!”沈婕在高處看得清楚,肖堯的冒險驚出她一身冷汗,可是她也不敢大聲叫出來暴露意圖,只能在心中無聲地呐喊。
肖堯一擊無效,只能接著逃,但不知是慌了手腳,還是體力不支,居然被堵進了一個被文件櫃、牆壁、辦公桌三面圍住的死地。
雖然這個文件櫃就是沈婕目前埋伏的位置,但這想要跳到巨人身上,還是太遠了。
眼見肖堯無處可逃,沈婕還是做好了無論如何要拚一次的打算。
然後,她就看到肖堯向著她的方向做了一個“製止”的手勢。
沈婕一時不解,也隻好繼續等待時機。
賽克爾顯然沒有關注到肖堯和沈婕的溝通,抬腿就向肖堯所站的牆根處踢了過去。
這一腳要是射門,能把門將都打進球門裡,肖堯絲毫不敢怠慢,拚了命向賽克爾的外側方向飛撲了出去。
於是,賽克爾這一腳結結實實踢在了提腳線上。
這一下,沈婕在文件櫃上都能感受到震顫,可是更令她驚訝的是,賽克爾居然仿佛遭受了無比巨大的痛苦,身子晃了晃,便彎腰下去看自己的腳趾。
她的整個後背平著亮給了沈婕,肌肉包裹不嚴的地方,核心閃閃發亮。
無論這機會是怎麽來的,都決不能錯過。
沈婕這次沒有任何猶豫,她從文件櫃上縱身一躍,穩穩落在賽克爾的後背上,找準了肌肉的間隙,狂野地大喝了一聲!
躲開了那要命的一腳後,肖堯已經筋疲力盡,靠在桌角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看到了賽克爾吃痛,也看到沈婕抓住了機會,想到沈婕之前使出的強大力量,覺得就算不能一擊取勝,也足以爭取到逃走的時間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可他期待中的光與熱,還有勝利,都沒有出現。
沈婕大喝一聲之後,辦公室裡陷入了迷之寂靜,接著又聽見沈婕喊了幾聲,依然如故。
賽克爾並沒有給他們繼續嘗試的機會,只是站直了身體,再劇烈扭了扭背。
沈婕狠狠地摔到了那個三面無路的死角,她聽到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賽克爾抬腳踩了過來。
“老婆快跑!”
跑?沈婕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悲傷地抽動了一下嘴角。
看著籠罩自己的巨大陰影從天而降,向肖堯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後,她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被碾死,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麽痛?但是也不至於什麽感覺都沒有吧?
沈婕有些疑惑,而且她忽然意識到, 自己剛剛仿佛看到了一個穿著破爛鎧甲的騎士,騎著一匹矮馬,正向著山丘般的巨人發起衝鋒。
於是,她掙扎著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肖堯在騎士頭盔下,神情猙獰的臉。
“堂吉訶德……”沈婕的腦子裡冒出這四個字。
肖堯身上的鎧甲是真的破,胯下的矮馬也是真的不帥氣,但正是這樣的肖堯,扛起了巨人的腳,成為了沈婕與死亡之間的屏障。
肖堯的嘴裡大喊著什麽,聽起來像西班牙語,可沈婕只能回應以眼神無奈的搖頭。
相視無言中,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豆大的汗珠順著頭盔的縫隙落進沈婕的眼睛,又化作沈婕泉湧般的眼淚。
在已經近乎臉貼臉時,肖堯心中苦笑,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進入沈婕的身體。
也不能算全虧吧。
就在肖堯已經要放棄抵抗時,他突然感到身上的壓力輕了,甚至消失了。
他身上的鎧甲、頭盔和胯下的馬也消失了。
沒時間多想,穿著三角褲的肖堯一把將沈婕摟在懷裡,一個側滾逃出了危險區。
從沈婕身上側身下來,肖堯也徹底沒了力氣,仰面朝天躺著喘氣。
他看到眼前站著的賽克爾沒有了腦袋。
緊接著,他又看到有劍鋒從賽克爾的前胸刺出,重重刺進前面的牆壁,將她整個釘在了牆上。
然後,一顆插著斧子的頭顱從天而降,重重地落在了不遠處,滴溜溜地打轉。
頭顱的轉動中,肖堯察覺到周圍的世界開始急速地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