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黃昏,開始飄起了,白雪,憂傷,開滿山崗,等青春散場……午夜的電影,寫滿古老的,戀情,在黑暗中,為年輕歌唱……”
“你怎麽還真就唱上了?”鬱璐穎伸手來奪麥克風:“你們倆都是來玩的吧?心裡能不能有點事兒?”
“走吧,女孩,去看紅色的朝霞,”肖堯把手抬高,不讓鬱璐穎搶她的話筒:“帶上,我的戀歌,你迎風吟唱,露水掛在——別鬧,唱兩首唱兩首,花了錢的——透明的惆悵,是我一生最初的迷惘。”
鬱璐穎再次在沙發上坐下,皺著眉頭從書包裡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子喝了一口。
一段古典吉他SOLO後,歌曲進入高潮部分:“當,歲月和美麗,已成風塵中的歎息,你感,傷的眼裡,有舊時淚滴,相信愛的年紀,沒能唱給你的歌曲,讓我一生中常常追憶。”
肖堯一邊唱著,一邊單膝在鬱璐穎面前跪了下來:“相信愛的年紀,沒能唱給你的歌曲,讓我一生中常常追憶。”
“伱給我起來!”鬱璐穎用力拉著肖堯的胳膊,往上一提。
“相信愛的年紀,沒能唱給你的歌曲,讓我一生中,常常追憶。”肖堯看著鬱璐穎的眼睛,把這句話說了一遍。
“肖堯,我們不是來這玩的!”鬱璐穎一跺腳:“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小熊不是去偵查了嘛,咱們得做好掩護工作啊。好好好,乾活,乾活。”肖堯舉起一隻手,另一隻手把麥克風放好。
他在包房裡轉了半天,沒有找到鏡面。
“你不是說在走廊看到的周琦?而且,必須鏡子嗎?電視機行不行?”鬱璐穎提出。
“恐怕不行,”肖堯伸手觸碰電視機的屏幕,指尖只有一陣冰冷的堅硬:“按理來說只要能反射出足夠的能見度就行,把電視關了試試?”
“……”鬱璐穎和肖堯兩個人摸索了半天:“好像,關不了?”
“算了,去走廊上吧。”肖堯說。
肖堯推開門探頭四下看看,走廊上沒有人。
他帶著鬱璐穎離開包間,來到了空無一人的走廊上。
少年深吸了一口氣,向過道上的狹窄鏡面伸出了手。
他的一隻手就這麽消失在了鏡子裡。
饒是鬱璐穎曾親眼見到他從自家穿衣鏡裡走出來,此時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少女也伸出手,指尖觸到的只有冰冷的堅硬。
二人對視了一眼,隨後,肖堯抽回手,向鬱璐穎作出了一個邀請的動作。
鬱璐穎猶疑了一秒,握了上去。
認識快一年了,雖然關系一度親近,但這是肖堯第一次觸碰到她的手。
與沈婕的溫軟不同,鬱璐穎的手很冷,沒什麽溫度。
她握著肖堯的手,去觸碰反光的牆壁。
穿進去了!
忽然,鬱璐穎手往肖堯肩膀上方的鏡子上一拍,整個人貼了上來,形成一個奇怪的壁咚。
肖堯大腦瞬間短路,一片雪花。
於他而言,這個姿勢近乎是半擁。
鬱璐穎身上的那種……好似洗衣粉的清香,這一次帶著濃鬱的體溫湧入了肖堯的鼻腔和腦海。
並不如小說書中所描繪的,以及他無數次想象中的香軟滿懷——她很緊繃,肖堯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在顫抖。
但,畢竟還是有柔軟的地方,那便是……
少女的臉和他貼得很近,以至於呼吸都熱烈了起來。
肖堯的臉癢癢的。
在這個距離和角度上,如果湊上去在臉頰上親一下,想來是十拿九穩的。
可惜肖堯的中央司令部是個慫包,他不敢。
然而,自古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地方上的將士們常有一定的自主決策權。
少女下意識地垂下臉,隨即,那張小巧的臉龐變得比水蜜桃還紅,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想死?!”
“不是,我,你……?”
肖堯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只知道鬱璐穎在鏡子裡跟自己握著的另一隻手,用力地把自己的手往鏡子外面拽。
少女用眼神去瞟走廊的另一頭,小聲道:“攝像頭。”
走廊的頂棚上果然有紅外攝像頭,鬱璐穎掩護著肖堯把手從鏡子裡抽了回來,然後急忙地把他拉回了包房。
“攝像頭有什麽可怕的?到晚上走廊裡可比咱們熱鬧多了。”肖堯還在意猶未盡地回味著剛才的一切。
“你說什麽呢?要是被攝像頭拍下你鑽鏡子裡,那可好,你就得被拉去切片研究。”少女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還得帶上我。”
“誰閑的天天查監控啊,我查學校監控就查那兩個小時都頭昏腦漲了。”肖堯並不以為然,卻隻道鬱璐穎關心自己的安危,心裡竊喜。
“如果周琦真的在這,不管跟有沒有瓜葛,這個監控絕對會有人查,白天本來就人少,一查一個準。”鬱璐穎很是不滿肖堯的麻痹大意。
“哦,好吧,”肖堯說:“對了,話說,你實在是太瘦了,我決定把你吃胖一點。”
“你那天就是這麽大模大樣地在走廊進的鏡子?”鬱璐穎無視了肖堯沒頭沒腦的怪話。
“那倒沒有,當時我出了包房就在走廊上看到她的。”肖堯回憶著。
“那咱們得找別的鏡子,沒有攝像頭的地方。”鬱璐穎思考著。
“衛生間啊!”肖堯靈光一閃:“有鏡子而且沒有攝像頭的地方。”
“好主意。”鬱璐穎露出了真誠的笑容:“給小熊留個紙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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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沒考慮過衛生間是分男女的嗎?”鬱璐穎看著兩個門,陷入了糾結。
“反正都沒人,男女有什麽區別啊?”肖堯不理解。
“怎麽可能沒有區別!我,我,我一個,在,跟著你,去男廁所?我成什麽人了?”鬱璐穎想要表達焦慮但又不敢大聲的樣子,看起來反而有些嬌羞。
“……那我跟你去女廁所,行了吧。”肖堯一攤手。
“想得美!我領著你進女廁所,怎麽好像還是你做出了犧牲一樣,明明是我引狼入室……為虎作倀……我憑什麽啊?”
“你好作啊!那我們回去唱歌吧!”肖堯來火了。
“……”鬱璐穎又猶豫了一會,伸手扯住肖堯的袖子,一邊探頭探腦,一邊向男廁所走去。
然後,小熊,就這麽,從廁所裡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