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過了三天。
沈婕掐指算來,已經晚了整整八天。
此時此刻,她正小心地捧著手裡的精致包裝,好像其中隱藏著她焦慮而期待的答案一樣。
這東西是羅芸軒的——那裡有好多個,當然不會注意到其中少了一個兩個。
說起來,羅阿姨嫁過來也有些年頭了,莫非父親真的是老了?
沈婕輕輕地撕開包裝,露出裡面的內容。
紙質的說明書展開在她的掌心,她緊緊抓住這份指引,仿佛其中蘊含了她心中最渴望的線索。
沈婕的視線凝聚在那些細小而深邃的文字上,不斷讀取、推敲著每一個步驟。她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確定。少女研究著使用說明書,像是一名專注的學者,在追尋著生命的謎題。
紙上的指示似乎在訴說著一段微妙而重要的過程,而沈婕則融入其中,試圖理解這個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世界。她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紙張,仿佛可以感受到上面所承載著的意義,以及她自己的命運。
沈婕放下了說明書和手中撕開的精致包裝,在臥房裡轉了幾圈,找了一個酒杯出來。
太小了。
然後又換了一個喝水的玻璃杯。
還有沒有更大的?
算了,不找了,就這個了。
沈婕拉好了陽光玻璃房上的窗簾,將玻璃杯放在地上,兩隻纖纖玉手開始從腰上褪下睡褲。
她蹲在了地上。
……
不行,出不來。
感覺太怪了。
而且萬一濺在地毯上,看起來會很明顯的吧?
到時候下人打掃的時候如果發現了,去告訴爸爸媽媽的話……?
沈婕站起身來,用左腳踩著右腳的褲腿,把右腿拔了出來,然後用光溜溜的右腿踩住左腳的褲腿,如法炮製。
而後,那條睡褲就如一灘爛泥般,散亂地鋪在地毯上,扁平而無力。
沈婕再次蹲下身,撿起那個玻璃杯,赤裸著下半身走進了浴室。
她掀起智能馬桶的蓋子。
少女在馬桶上扎起了馬步,她的小腿垂直於地面90°角,並和大腿形成了一個135°的鈍角。
然後,用左手把那個可憐的玻璃杯放進馬桶內部,等在自己的身下。
不行,一定會弄到手上的。
惡心心。
沈婕再次站直了身體,把這個乾淨的玻璃杯重新舉在面前,在燈光下旋轉了半圈,仔細端詳。
沒有看那個大浴缸一眼,沈婕手上甩著杯子,走進了淋浴間。
柔嫩光滑,潔白如雪的裸足踏在了淋浴間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細微的紋路和纖細的血管在她的腳背上隱隱地浮現。
沈婕半蹲下身子,將玻璃杯小心地擺放在地面上,而後站起身來,用兩手把左右兩扇弧狀的玻璃門輕輕地合攏上。
盡管這完全沒有必要,但是對於沈婕的心理安全建設來說,是非常有必要的。
沈婕再一次蹲下身來,低下頭,盡量讓自己對準那個玻璃杯。
……
隨著那陣熟悉的聲音響起,少女腹中的壓力也在漸漸地變小。
差不多了吧,別漫出來了。
沈婕剛要夾斷,突然,就在此時,一陣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襲擊了她。
沒有絲毫征兆——它是如此地突如其來,伴隨著一陣輕微的刺痛,一股暖流在小腹處凝聚,還沒等女孩反應過來,便飛流直下三千尺,好像一粒果凍般“滑”了下來。
!
少女內心一凜,隨後大喜,慌忙半站起身,滿懷期待地看向了地上的那個玻璃杯。
果然,她沒有失望。
在這杯完全透明的液體中,有一團暗紅色在其中翻滾,好像一滴紅墨水,正在漸漸地朝周圍擴散。
她真美,好像是一朵正在分解的花卉。
少女高聲歡呼了起來。
她先是舒舒服服地衝了一個熱水澡,然後找了一條“安睡褲”給自己換上。
諸位直男朋友可能都不知道“安睡褲”是什麽東西,其實安睡褲(也稱為夜安褲、甜睡褲),在本質上,就是褲型的衛生巾,理論上來說,安睡褲真的可以確保在夜裡如何翻也不側漏。
但是相比夜用型小天使來說,安睡褲最大的好處還是——不用額外多穿一條胖次。
沈婕把從羅芸軒那裡順來的道具(連用都沒用過)丟進紙簍,想想不安全,又撈了出來。想塞進床底,然而床底是實心的,那個縫隙根本塞不進去。
再說床底下也根本不安全吧?
沈婕看向了陽光玻璃房,那裡是完全封死的,當然沒有辦法丟任何東西出去。
還是先找個抽屜塞進去,埋得深一點,等禁足結束了再……
不行不行,一定會忘記的,然後再被收拾打掃的阿姨哪一天翻出來?
Emmm....
丟進馬桶衝下去的話,大概率也要堵住……
這牢籠真的是憋死人!
沈婕有些氣衝衝地拉開了大穿衣櫥的門,右手緊捏著那東西,伸進鏡子裡面,撒手,將手抽出來。
好,舒服了。
……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沈婕仔細想了想,又覺得很是有些不安。
魯莽了,魯莽了。
難道再鑽進鏡子裡,給它撿回來?
哈,哈,哈。
還是算了吧?
沈婕美滋滋地打電話給肖堯。
電話響了好一陣子才有人接:“喂?今天怎麽這麽早就打?”
怎麽的,嫌我打早了是這意思嗎?
“你在哪兒呢?”沈婕開門見山地問道:“她在你旁邊嗎?”
肖堯明顯停頓了一下,說道:“在的——我倆在馬迭爾咖啡館刷題呢,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
“什麽好消息?”沈婕問肖堯。
“我今天做了一張數學一張物理,數學73,物理71。”肖堯告訴沈婕。
“這麽快?”沈婕有些狐疑地說:“進步神速啊——你不上個禮拜才都剛60嗎?”
“我是真的很聰明。”肖堯自吹自擂道。
“怕不是共生又開始恢復了吧?”沈婕冷笑道。
“哎,那也有可能,”肖堯順著她的話頭說道:“那豈不是說明,你,你更,更……”
“關特。”沈婕冷冷地說。
“好好好。”肖堯說。
“跟你說個事,”沈婕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語氣中還是忍不住有點喜滋滋的:“我那個,來了。”
“……”
“……”
“肖堯?你聽得見嗎?”
“啊?聽見什麽?剛才信號好像不太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肯定是錯覺,沈婕覺得他的語氣有些失落,又夾雜著一丟丟喜悅。
“我那個來了。”沈婕又重複了一遍。
“我早就說了,你不會生什麽病的,”肖堯語重心長道:“就說你是壓力太大,心理焦慮,晚上沒睡好……”
“閉嘴,別屁話多。”雖然對方並看不到,沈婕的臉上還是下意識地繃緊了自己的笑意:“好了,沒別的事情,我打電話來就是跟你說這個——你們倆玩吧,我掛了。回去再給我打。”
說完這番話,沈婕有點後悔說最後的那一句“回去再給我打”——搞得自己很想跟他打一樣。
“什麽叫我倆玩吧,我倆沒在玩——等一下,”肖堯攔住了她:“傻妹要跟你講。”
“喂?”接著,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刺啦”的聲音,換了一個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孩聲音:“喂,姐姐。”
“傻妹!”沈婕立刻換上一副比剛才熱情得多的語氣。
自從自己回家以後,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通話——雖然時不時都有QQ上的聯絡,但是聽到彼此的聲音還是第一次。
“姐姐,我就是想親口謝謝你,謝謝你給我寄的禮物。”鬱璐穎如是說。
“傻妹,”沈婕溫柔地說:“不是QQ裡都謝過了嗎,還特意再說一次?”
“本來也想給你打個電話了,”鬱璐穎說:“姐,你別再給我買東西了——我心裡多過意不去啊,我那點零花錢也不夠買回禮的。”
“誰說要你回禮了?”沈婕溫和地說:“給你買,你就收著,好用不好用你都跟我說——記得別瞎花錢買什麽回禮,你買了我也不收。”
“姐姐啊,這就是你不對了,”鬱璐穎抱怨道:“壓力都到我這邊來了。”
“是一家人就別說兩家話。”沈婕輕描淡寫道:“那你們倆學習吧,我就先掛了。”
“姐姐,你的禁足期是不是快結束了?”鬱璐穎問道。
“算著時間,是沒幾天了,想姐姐啦?”沈婕笑嘻嘻道。
“想啊,”鬱璐穎理所當然道:“等你出來,讓莪請一頓,哪怕就一頓也好。”
“行行行,都依傻妹,”沈婕笑道:“你倆那邊什麽聲音那麽吵啊?”
“電視的聲音唄,亞洲杯足球比賽。”鬱璐穎說。
又是亞洲杯。
“那他還有心思學習啊?”沈婕笑道:“你是出來陪他看球呢吧。”
“嘿嘿(*^▽^*),”鬱璐穎的聲音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勞逸結合嘛,看他下午考得好,所以……”
“看來我是不用擔心他留級了,你是真厲害,”沈婕口頭褒獎道:“行啦,你們玩吧,我先掛了。”
“別掛,”鬱璐穎說:“肖堯還要跟你說話。”
什麽事啊,就不能回去再說嗎?
“喂,老婆,”又是一陣“刺啦”的聲音:“你具體哪天能出來啊?”
“我明天問問他們再告訴你們。”沈婕說。
聽到肖堯當鬱璐穎的面喊她老婆,沈婕有些意外,又有些滿意。
不過她嘴上卻壓低聲音說道:“怎麽回事啊,不是跟你說了,不方便接電話的時候,就不要一直說嗎?人家還坐在旁邊呢,有什麽話回去再說吧,啊?”
“沒有沒有,傻妹剛說她媽催她回去了。”肖堯向沈婕解釋道,然後沈婕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姐姐,我先走了啊,過兩天見”。
“哎,好,過兩天見!”沈婕大聲回答道。
又等了十幾秒鍾,聽聲音估摸著鬱璐穎真的已經走了,肖堯又在電話那頭開始“喂”了起來,沈婕才開口道:“在呢在呢。”
說著,她又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你怎麽回事啊,就是因為你一直抱著我的電話不放,人家傻妹才走的。”
話說到這裡,沈婕才突然想起來:怎麽你也開始跟著我喊“傻妹”了呢?還那麽嫻熟自然?
列位看官和沈婕一樣,都有所不知——其實鬱璐穎是真的著急要走,因為她媽媽喊她回去有要事相談,具體是什麽要事,下面會提到。
肖堯本想實話實說“真的是她家裡有事,她媽媽叫她今天早點回去”,結果說出口的卻是:“那又怎麽啦?你是正宮你優先。”
沈婕嘴上說“我跟你說你這樣是不行的”,心裡卻是說不出的受用。
“老婆,我們都多久沒見面了,我真的好想你,哪怕從遠處看看你也好。”肖堯的聲音雖然有些甜到發膩,卻又帶著些許的憂傷與惆悵,這讓沈婕傾向於相信他的真誠。
“我也很想你。”沈婕柔聲回答道。
老朋友的到來讓她的心裡放下了一塊大石頭,放下了這一周以來對自己身體健康的憂慮,心情好了,自然也就不介意陪肖堯說一會兒知心的體己話。
“你還沒跟我說呢,你今天一天都幹嘛了?”沈婕說:“消息都沒幾條——我怎麽感覺你最近消息都越來越少了呢?”
“哎,”肖堯歎了一口氣:“消息多了吧,嫌我黏,嫌我煩,消息少了吧,又說我不愛你了。孔夫子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唯女子與……”
“說呀,說下去。”沈婕笑眯眯道。
“咳,咳,我今天也沒幹什麽,今天不禮拜天嗎?上午陪鬱璐穎去堂裡參加主日彌撒啦,然後也沒上課,也沒去練級,中午飯我跟傻妹在外面吃的——哦對了,今天釋慧那個大和尚也來堂裡了,”
“和尚也來參加彌撒?”沈婕好奇地問道。
“不是,他是來找我舅——來找鬱神父的,”肖堯說:“不出意外的話,十有八九,是來討論我前些天從周琦那裡挖出來的情報的。”
“是啊,那件事情確實很讓人不安。”沈婕滿懷憂慮地看了一眼房間中的大鏡子,歎了口氣道:“希望大人們能早點有進展。”
“下午就跟她在馬迭爾咖啡館刷了兩張卷子,這個你知道的呀,晚上——晚上是在她家吃的,她媽媽燒的。”
“怎麽又去人家家裡吃飯啊?”沈婕埋怨道。
“然後晚上到馬迭爾繼續刷卷子,結果有球賽就開始看起來了,”肖堯無視了沈婕的話,自顧說下去:“再然後,你的電話就打來了——匯報完畢。”
“個小破球有什麽好看的啊,你們男人一個個都愛看得不得了。”沈婕隨口吐槽道。
“是,沒什麽好看的。”肖堯忽然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問道:“老婆,你現在穿的是什麽顏色的胖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