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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老婆,別懷疑!》第一百三十五章 雙生花
放下電話,肖堯一邊咳嗽一邊下了床,胡亂套上衣褲,穿上沈婕給他買的AJ籃球鞋,火急火燎地就出了門。

到了樓下,才發現自行車不在,想了好一會才意識到,昨天自己騎車去學校,結果陪鬱璐穎步行了回來。

木法度,隻得在朝陽下奔跑。

肖堯一路跑到聖方濟各中學的大門口時,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了。

看來平時真的是太缺乏體育鍛煉了啊,肖堯想。

晨光的微曦中,學校的大門顯得陰森森的,毫無生氣。

經過這一路的奔跑,肖堯也從昨夜的那種神經質的狀態中擺脫出來了。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關於沈婕那個“解決製造問題的人”這個概念的荒唐猜想。

他很後悔自己昨晚的消沉——男子漢有麻煩就該一件一件去解決,無論是和沈婕的關系,還是學校的事情。

肖堯面對學校的大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原地向右向後轉。

聖心堂始建於1870年,為一所小堂,主要是為葡萄籍船員和外國僑民的生活需要而設立。1874年擴建,1876年建成後開堂,取名為“聖心堂”,為西班建築風格。“十年”中,該堂被拆除,1982年,魔都教區將舊址南側,原俱樂部禮堂改建為“聖心堂”,恢復活動。

對於聖方濟各中學的學生們來說,聖心堂是一個司空見慣的,地標性的建築,而真正踏足其中的人自然並不算多。

這座小教堂的門口掛著一串燈籠狀的牌匾,豎狀,上面用非常土氣和難看的隸書字體閃耀著“天”“主”“堂”三個大字,在漆黑的夜中倒也是黯境中的一盞明燈,就是有一股濃濃的理發店風格。

原以為鬱璐穎會在門口等著自己,可是她不在。

這裡肖堯也已經很熟了,遂徑直從側門走了進去。

今天是周六,堂裡的人比一到五多了不少,看樣子彌撒是剛剛結束,人群正在稀稀拉拉地散去。

鬱璐穎好像說過,周六是禮敬聖母啥啥的日子?記不清了。

肖堯四下張望,沒看到鬱璐穎或是沈婕的身影,鬱神父也不在,倒是好像看見了趙曉梅。

什麽玩意兒?趙曉梅?

是她嗎?應該不是她吧。不是她嗎?可是真的有點像哎。

這家夥是怎樣,總不會是通宵等在自己家的樓下,然後尾隨自己到這裡吧?

應該不是,否則這份癡心也太令人感……害怕了?

嗯,肯定不是,畢竟她比我先到。

肖堯快步朝著“趙曉梅”走去,那女孩的速度卻迅捷如鬼魅,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堂門口,看不到了。

少年悻悻地返回堂裡——另一個熟人他一定沒有看錯:姚老師。

之前聽沈婕提到過,但是親眼見到現在的姚老師,貌似還是第一次。

姚老師眼神呆滯,坐在聖堂的第三排,一張大臉埋進了寬厚的手掌中,整個人都停留在陰影裡。

在他身邊坐著的,是貌美如花的前師母,康淺水。

看來,她確是不離不棄地留在了這個“廢人”的身邊。

肖堯自覺有愧,在被他們看到以前,直接去了二樓鬱波的辦公室。

如果說這地方有什麽地方適合密談,除了懺悔室就只有那裡了。

“不行!你要去,我也得去!”

剛走到辦公室門口,肖堯隔著門就聽到了鬱璐穎的聲音。

原來你在這裡。

是說,要去哪?“你”又是誰?沈婕嗎?

肖堯不準備躲在這裡聽牆根,他轉動把手,發現上了鎖,於是抬手用力地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辦公室裡安靜了下來,然後門開了,開門的是鬱璐穎。

她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像是也一宿沒睡好,臉色卻是潮紅。見來人是肖堯,她側身示意少年進屋,然後又鎖上了門。

房間裡還有兩個人——站在窗前的鬱波,以及站在房間中央的沈婕。

鬱璐穎今天又莫名其妙穿了聖方濟各中學的夏季校服,被包裹在雪白棉襪中的腳踝從褲腿和運動鞋的鞋幫中露了出來;沈婕則穿著魔都初中生的校服,打著紅巾,黑白氣墊運動鞋的鞋幫上面,是純黑的短棉襪,黑得好像最深邃的午夜。

她的踝骨,真是圓到可愛。

兩個校服女生,真是美好。

“你說解決製造問題的人是什麽意思?我不同意你乾傻事,要乾也是我自己去!”

初中生模樣的少女聽到肖堯這麽問,眉毛挑了挑,看了看鬱璐穎,點了點頭,負手退到了房間的另一側。

辦公室裡一時陷入了迷之沉默。

鬱波示意幾個人都坐下,然後打破了沉默:“既然肖堯也來了,那就由我來解釋一下情況吧。

“昨天夜裡,穎穎和沈婕分別聯系了我,跟我說了你現在的困境。”

“……辛苦二位費心了。”肖堯望向兩位校服少女。

沈婕別過臉去,好似笑了一下。

鬱波繼續說道:“沈婕的計劃是去影世界,去跟你們宋老師的影交涉一下,看看能不能取得諒解,希望我可以提供一些配合。”

交涉?諒解?肖堯心裡揣摩了一下這兩個詞的含義和份量,然後問沈婕道:“這你為什麽要瞞著我?”

“你不是病了嗎?”沈婕的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

“……”

“她是知道你不會同意這個計劃。”鬱璐穎對肖堯說。

“為什麽我要反對?換個角度和宋海建談談也許是個辦法,我自己其實也這麽考慮過。”肖堯不解。

鬱璐穎道:“談不攏會怎麽樣呢?而且沈婕打算自己去,她跟宋海建都不認識,能談出什麽?”

“自己去?”肖堯急得一跺腳:“瞎胡鬧,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可怎麽活啊?”

沈婕撇嘴道:“我沒打算自己去,只是不想你們跟我這礙手礙腳而已。”

“什麽話,有了愚者的羈絆力量以後,我現在的戰鬥力可比你強喔?”

“得了吧你就。”沈婕道。

“沈婕,你不會是打算乾脆就把宋海建的影子給砍了吧?”肖堯盯著沈婕的眼睛,後者則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肖堯的眼前出現了刺穿胸膛的利劍,以及姚老師呆滯的臉。

“這就是你背著我,所謂的,解決製造問題的人的辦法?”

“我會盡量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沈婕含糊不清地申明道。

“必須避免這種事情發生。”鬱波提醒道。

“我昨天晚上,讓天韻上網查了半宿,”沈婕低頭想了一下,話鋒一轉:“這個宋海建,在2023年的時候,在東如縣高級中學,因為棒打鴛鴦逼出人命,兩屍三命。後來,他被家屬報復,開車創死了。這種人我們就算現在砍了他也不冤枉,不光能解決你自己的問題,連他自己在內,我們能救五條人命,這可是替天行道!”

肖堯聽聞這話,內心一陣肝顫:“是真的嗎?”

“還煮的呢!”沈婕瞪大了眼睛:“你們要是不信,現在就跟我一起回家,我拿天韻的手機給你們看。”

“不必不必。”鬱波和鬱璐穎都說,對於沈婕,這種程度的信任肯定還是有的。

肖堯動搖了,他差一點就被沈婕給說服了。

宋海建所乾的惡事令他血壓升高,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立刻乾爆宋海建。

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有另一個聲音在告訴他,這不過是出於個人利益和恩怨,而為自己所包裝的,冠冕堂皇的正義借口。

由於姚老師的缺位,宋海建被調到了魔都工作,也就是說,23年在蘇江逼死人的事件,大概率不會再發生。

況且……

鬱波悠悠地開口了:“你們看過《少數派報告》這個電影嗎?”

肖堯點頭道:“我也正想說這個。”

鬱璐穎點頭表示看過,沈婕卻沒有印象。

“在《少數派報告》裡,”鬱波對沈婕解釋道:“謀殺已經消失了。未來是可以預知的,而罪犯在實施犯罪前就已受到了懲罰。

“你覺得這樣對嗎?人應該為自己還沒有做過的事情接受懲罰嗎?你不覺得這樣很可怕嗎?”

“莪……”沈婕支支吾吾道。

鬱波繼續說道:“那都是沒有發生的事情,難道我們可以因為一個人未來會犯錯,所以現在就審判他嗎?‘莫須有’和‘意欲’這樣臭名昭著的罪名之後,難道要從我們這裡再加一條‘注定’?”

“那個啥,”肖堯弱弱地舉起右手:“附議。”

“你附議個毛線啊附議,”沈婕惱道:“未來不算的話,那現在的你能不能放過現在的我啊?”

“啊這……”

鬱璐穎“噗”的一聲笑出聲來,她連忙捂住了嘴。

鬱波的嘴角也掛上了一抹笑意。

接著,沈婕也開始吃吃地笑了起來,肖堯不太懂這裡面的笑點究竟在哪裡,但也隻得跟著一起笑。

這樣笑過之後,房間裡凝重的氣氛倒是舒緩了不少。

“好了,肖堯你就別在這裡附議這個附議那個搞雙標了,”沈婕柔聲道:“你有良心就跟我一起去,別搗亂,良心太多的話,你就當什麽都不知道,跟著鬱璐穎補幾天課,等我的消息——我就不信了,多大能耐,這麽幾天能給你理科教會了?”

“非要去的話,我肯定是跟你一起去。”肖堯道:“怎麽可能讓你隻身涉險?”

“姐姐,你怎麽這麽說肖堯?”鬱璐穎溫和地反駁道:“他其實很聰明的,只是心思沒放在學習上,只要抓緊時間……”

“好啦,老師糊弄學生家長的那套詞,都給我招呼上了?真拿我當他媽啦?”沈婕笑道:“暑假作業這種檔次的題目是一道都不會,你要是能幾天時間把他都教明白了,你都不用在高中浪費生命了,我跟我爸要錢,給你開個教育培訓班,保準比老東方的那個誰還要火。”

“好了,別扯淡了,”鬱波拍了拍掌:“話說到這份上,你的打算也拿出來討論討論吧。”

鬱波說這話的時候,看向的是他的外甥女。

“……我其實有打算,把宋老師出的考題給偷出來,然後教給肖堯答案……”鬱璐穎說得很不自信。

“哈?”沈婕一臉迷惑:“你們不就是被懷疑偷考題作弊,才被要求重考的嗎?再讓你們偷一次?就算有機會,你們真不怕是陷阱,直接把你們兩個一起送走?”

“上次影子偷我內衣栽贓肖堯,我也想借助影世界試一試,就算偷不到,只要能看到考題,我應該就能記住的。”

“……?”你還有這過目不忘的天賦?以前怎麽都不知道?

“我腳著,穎穎的這也是個備選方案?可以試一試。”鬱波雙手撐在寬大的辦公桌上,站起身來道:“我還是要先申明,我原則上不支持利用影世界主動去幹涉他人的心靈和自由意志。這次給你們提供協助,我是犯錯誤滴。”

“謝謝鬱神父。”肖堯和沈婕一起開口道。

“我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但凡還有別的方法解決問題……”沈婕又找補了一句。

“我這次會和你們一起去,一切行動都要聽我指揮,”鬱波道:“我們的第一個行動方案就是找到考題的位置,把它偷出來,或者記下來;如果被發現了,就……想辦法和他,談談,看能不能找到問題的和平解決方式,大家有沒有異議?”

這玩意兒其實就和你登陸遊戲的時候,所彈出的用戶霸王條款一樣,你只有點同意的份。

於是,三人紛紛點頭稱是。

“那麽下一個議題,”鬱波重新坐回了他的辦公桌後面,翹起腿,90度旋轉椅子,點煙,一氣呵成:“尋找宋先生的殿堂入口——如果他真的有殿堂的話。”

“原來不是每個人都有殿堂嗎?”肖堯提問。

“一般來說,只有欲望扭曲到一定的程度,才會出現殿堂,”鬱波解釋道:“所以我的計劃是,首先進入眾人的殿堂,也就是群體潛意識,來尋找宋先生的蛛絲馬跡,還有他出的考卷。”

“那,說乾就乾,我們現在就去吧。”沈婕做了一個卷起袖管的動作。

“今天去有什麽用?他的考題還沒有出好的吧?”鬱波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最合適的時機是考試的前一天晚上,我們還是先等一等,再準備一下。”

沈婕有些著急,臨考試前一晚,一旦不能成功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但考慮到是自己在求鬱波辦事,也隻得閉緊了嘴巴。

鬱璐穎看出了沈婕在想什麽, 打圓場道:“姐姐,這兩天你這麽辛苦,你也休息一下,我這邊也準備一下,明天給肖堯補一補基礎,別到時候看答案都看不懂。”

前天晚上,你也“辛苦”了吧?沈婕勉強地點了點頭。

肖堯和沈婕並肩走出聖心堂的側門時,明晃晃的毒辣陽光已經灑滿了柏油馬路,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不愉快的氣味。

而知了的叫聲也格外令人煩躁。

昨天夜裡所下過的那場大雨,此時竟已幾乎看不出痕跡。

鬱璐穎沒有和他們一起走,而是留在了她舅舅的身邊,似乎是還有話要說。

“騎腳踏車回去吧,”肖堯提議道:“我的車還停在學校門口。”

“嗯。”沈婕看起來情緒不是很高。

明明她是這麽的關心著自己,為什麽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反而又擺出了那副冷淡的態度呢?

肖堯試探性地牽住了少女的手,沈婕下意識地就往外抽,卻被肖堯緊緊地攥在了手心裡。

沈婕投降了——她任憑少年拉著自己,往肖堯停自行車的地方走去。

“老婆。”肖堯拿出鑰匙,開自行車的鎖。

“……”少女沒有理他。

“謝謝你了,真的,我,我總會記得的。”肖堯返身,輕輕地攬住了女孩子的腰。

“我前世裡欠了你的呀,少爺。”沈婕幽幽地答說。

肖堯就勢俯下身子,在女孩的薄唇上啄了一下。

“嘖,走吧。”沈婕故意用手背用力地擦嘴來氣他,一躍跳上了肖堯的自行車後座,兩隻包裹在純黑棉襪和運動鞋中的小腳一蕩一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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