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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白晝漫遊》一百四十八 再抱著珊珊的時候
再抱著珊珊的時候,盛春成感覺到自己快崩潰了,那種被折磨到無法忍受的崩潰。

 他對珊珊,肯定是有想法的,而且按阿強的要求,他不必掩飾自己的欲望,而且要帶著這種欲望,把欲望寫在自己的臉上,他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動作有多親昵,不必在意自己那裡直挺挺地立著,頂著珊珊,珊珊也不會生氣。

 但問題是,男人對女人的欲望,僅僅是抱,看,和嗅,從來就不會是他們的終點站,每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欲望,終點都是完全的佔有。

 這種想迫近終點的欲望推著盛春成,讓他總想往前突,總想做出更過分的舉動,而這,正是他不能做的,再也不能往前,絕對禁止,他必須就止於這個點,臨界點。

 這就是盛春成痛苦的來源。

 他感覺自己一整個晚上,都像是一團燃燒的火,隨時一點就可以點著。

 阿強畫了《春宮》,接著要畫《深情》,盛春成和珊珊面對面坐著的時候,只要看著珊珊,看著她的這張臉,那團火還是沒有熄滅,盛春成會有一種衝動,想突然地站起來,奮不顧身地抱住她。

 盛春成只能保持著自己目前的姿式不動,但把眼睛閉上,不去看珊珊。

 這一團火還沒有熄滅,阿強又在叫了,他似乎畫膩了《深情》,需要回去畫《春宮》,他特別喜歡畫《春宮》,不管是畫了一段時間的《深情》後,或者《標準照》,他都要回去畫《春宮》。

 盛春成覺得,他這是把《春宮》當味精,當調劑品,或者說是他繼續畫下去的源動力了。

 “來來,回去《春宮》。”阿強拍了下手,叫道。

 現在這個台子上,擺了三個場景的道具,兩張並排的木頭椅子,是用來畫《標準照》的,一張桌子和面對面的兩張椅子,是用來畫《深情》的,還有一張圓形的太陽椅,是用來畫《春宮》的。

 阿強一說,盛春成和珊珊就從桌子旁邊站了起來,盛春成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他在太陽椅上坐了下來,珊珊走過來,在他身上坐下,他一把就把珊珊抱住,抱得緊緊,那裡也狠狠地頂著珊珊,珊珊感覺到了異樣。

 她愣了一下,然後輕聲和盛春成說:“不要,在工作。”

 盛春成霎時清醒過來,滿臉緋紅,這個時候要是地上有一個洞,他肯定二話不說就鑽進去。

 珊珊看了看他,知道他這是為什麽,手摸著他的臉頰,其實都可以摸到他的滾燙,珊珊近乎耳語般地和盛春成說:

 “沒事啦,正常,你要是沒有反應,才是我的失敗。”

 是啊,對珊珊來說,男人看她的目光,她很早就已經熟悉了,她明白這些赤裸的目光後面的含義,見得多了,她也就無感了,但要是自己,連一個盲人都可以征服,這對她來說,是個新高度,還是值得驕傲一下的,她因此有些得意。

 珊珊這麽說,盛春成也趕緊輕聲說:“沒有辦法,是你的聲音,還有你的香味和肌膚,都太誘人了,小樹說的沒錯,你已經超過了我對章子怡和楊采妮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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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盲人,他不敢說那是你太美了。

 珊珊又輕聲笑了一下:“想不到你還挺會說話,挺會哄女孩子的。”

 什麽意思,我是盲人,難道就必須笨嘴拙舌?這就是正常人對盲人的偏見了。

 兩個人說著話的時候,盛春成感覺自己體內的那一團火,似乎正一絲一縷地從他的體內,散發出去。

 他現在理解為什麽阿強面對著珊珊的時候,會不停地罵罵咧咧,他的體內一定也有一團火,他要是不罵罵咧咧,他可能連筆都拿不住,可能連站都站不穩,這團火,會把他燃燒的。

 一個晚上下來,盛春成原來覺得,自己不過是來給阿強按摩按摩,而且還不是做全身的按摩,只是點壓幾個穴位,再加上在那個台子上這邊坐坐,那邊坐坐,或者懷抱著一個美女,應該是愜意又輕松的活,沒有想到,等到要收工的時候,盛春成覺得自己渾身都快虛脫了。

 他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累,比接連給雲總和蘭總兩個人,做完全身按摩都累,比在老家的時候,上山去種一個下午的番薯還要累,這種累,不光光是體力上的,還有心裡的,盛春成覺得用一個最恰當的詞,那就是身心俱疲。

 明明沒有幹什麽,沒有做重體力活,為什麽會這麽累?盛春成知道,都是因為自己體內的那團火,那團火在他的體內燃燒著,煎熬著,把他的一切都慢慢地熬幹了,熬到了崩潰的邊緣,盛春成一整個晚上腦子裡亂糟糟的。

 盛春成很怕自己真的會崩潰,自己要是崩潰了,春妮和春明怎麽辦?他那個家怎麽辦啊?

 盛春成甚至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和阿強去說,自己接下來有事情,不能再來了,但看著懷裡和坐在對面的珊珊時,他又覺得舍不得,要他從現在開始,拒絕再看到這張臉,盛春成覺得自己下不了決心。

 吸毒和賭博的人,都知道吸毒和賭博不好,但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去吸,去賭,忍不住讓自己朝一個深淵裡不停地墜落,大概就是這樣的狀況吧。

 盛春成不知道,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一旦下定決心和阿強說,明天不來了,自己就再也看不到珊珊時,盛春成快速地潰逃,潰逃的速度,超過了他下決心的速度。

 打洋收工,盛春成準備走,珊珊突然說:“我送送你。”

 還沒等盛春成說什麽,也不用征求阿強的同意,阿強這個時候還在繼續畫著,根本就沒把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

 珊珊抄起了地上的睡袍,披在身上,走過來牽住盛春成的手,和他說,我們走吧。

 兩個人走了出去,今天的天陰著,院子裡漆黑一片,一點的亮光都沒有,不過,對他們來說,都已經熟悉了這一段路,兩個人手牽著手朝大門口走,一路上,兩個人都沉默著,什麽也沒有說,四周太安靜了,盛春成感覺自己,都可以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走到大門邊, 珊珊沒有伸手開門,而是突然轉過身來,和盛春成說,我們抱一下吧。

 盛春成愣在那裡,還沒有回過神來,珊珊已經抱住了他,踮起腳,蜻蜓點水般地親了一下盛春成。

 盛春成回過神來,伸手也想去抱珊珊的時候,珊珊已經放開他,退了開去,盛春成只能把手放下。

 “我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麽?”珊珊在黑暗中問。

 “折磨。”盛春成說。

 “好吧。”珊珊輕聲地笑笑,似乎滿意了,她轉了個身,朝盛春成招了招手:“再見。”

 舉起的那隻手一直沒有放下,一邊走一邊在空中招搖,很快,整個人都淹沒在了黑暗裡。

 盛春成站在那裡,呆呆地看著那一團黑暗,他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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