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會議室裡，等了二十幾分鍾，萬建剛到了，萬建剛穿著他們工廠的淺灰色工作服，看上去風塵仆仆的，他一進門就和他們說:

　“對不起，對不起，車間裡在安裝一條新的流水線，讓你們久等了。”

　盛春成和孫紅都說沒事，盛春成給他們兩個互相做了介紹，孫紅問:

　“萬總，現在其他的企業都在減量縮產，爭取撐過這個難關，你們這裡，還在擴大生產?”

　“沒辦法，擴產是前年就決定的，新廠房也是前年就開始建，那時還沒疫情。流水線的設備，上個月剛從德國進來，總不能扔在那裡，要先安裝起來。”

　萬建剛說:“再說，都兩年多了，這疫情總會過去，需求還是會上來的，等到那個時候，再想擴大生產，就來不及了，工廠就是這樣，要走在市場和需求的前面，不是嗎?而且，現在國內的需求在萎縮，國外的訂單，今年反倒開始增加了。”

　孫紅點點頭，明白了。

　萬建剛看看手表，和他們說:“走吧，我們去吃中飯，邊吃邊聊。”

　盛春成和孫紅說好。

　三個人走出去，經過工廠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口，萬建剛站在門口，和裡面的總經理交待:

　“這裡你盯著，我陪兩個朋友出去吃飯，今天下午，這裡一定要試車，那幾個德國老，天天和我煩不老早煩，說吃不消天天做核酸，鬧著要回去。”

　裡面的人說好，你放心吧，萬總。

　“你們開車過來的?”三個人走在樓梯上，萬建剛轉頭問。

　孫紅說是。

　“我坐你們的車，可以嗎?”萬建剛說，“我們去大轉盤那裡的土香園大酒店。”

　孫紅笑道:“還出去啊，我還以為，就在你們工廠的食堂，吃個工作餐。”

　“那怎麽行。”萬建剛說，“活要乾，飯也要吃，認識這麽長時間，今天是第一次請小盛吃飯，小裡小氣，我怕會被小盛罵，你說對吧，小盛?”

　盛春成笑道:“你這麽大的老板，請我吃個泡麵，我都覺得是給我很大的面子了，怎麽還敢罵你。”

　“看到沒有。”萬建剛和孫紅說，“高帽子馬上戴上來了，我想不請你們吃點好的都不行。”

　孫紅和盛春成大笑。

　三個人上了孫紅的車，去到了一號路和迎賓大道轉口的土香園大酒店。這家土香園大酒店，也是張晨他們半畝田集團的，他們的工廠原來也在這裡，現在，工廠拆遷搬走了，酒店還在。

　盛春成上一次來這裡，還是鍾爸爸請他吃飯的那次。

　三個人先去了海鮮池，老萬問他們會不會吃辣，兩個人都說會。

　“太好了，這裡的辣炒龍蝦是一絕。”

　萬建剛說著，點中了最大的一隻，兩斤多重的青龍。盛春成在邊上聽著，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記得，鍾爸爸最喜歡吃的，也是土香園的辣炒龍蝦。

　萬建剛接著點了珍寶蟹和海鰻、石斑魚。

　孫紅說:“中飯，中飯，萬總，沒必要太隆重了。”

　“什麽中飯晚飯的，這吃飯，就看和什麽人一起吃，和對的人一起，早餐也要吃大餐，和不對的人一起，一碗菜泡飯打發，都嫌浪費時間。”萬建剛說。

　這話說得孫紅和盛春成都沒有辦法反駁，心裡還很受用，人家這話，都已經表明了你們是對的人了，你還不識抬舉?

　孫紅看了看盛春成，朝他笑笑，意思還是，你的面子真大。

　土香園大酒店主樓這邊，只有包廂，沒有大廳，他們乘電梯上了三樓，坐下來接著還要點菜，萬建剛和他們說:

　“這裡有幾個土菜做得不錯，味道比體育場路的土香園做得還好，有幾次，我特意從市區開到這裡來吃飯。”

　孫紅奇怪了，問:“體育場路那家土香園，不才是他們的總店?”

　“不是，其實是這家土香園，才是他們的第一家店。”萬建剛說，“再說，菜好不好吃，關鍵是看什麽人做，和店的規模和裝修，關系不大。你們知道，為什麽這裡的幾個土菜，做得比市裡的還好吃?”

　孫紅和盛春成一起搖頭，他們哪裡知道這個。

　萬建剛手指朝樓下方向指指，說:

　“這裡掌杓的，是一個老爺子，是他們酒店老總的爸爸。老爺子很有意思，原來是在農村，專門給人做紅白喜事的，手藝不錯。到了這裡當大廚，雖然沒有什麽廚師級別，但菜做得就是好吃，他女兒想過把他弄去體育場路，他就是不去，說是在這裡待習慣了。

　“所以，要想嘗到他親手做的那幾個土菜，還就非來這裡不可，其他地方吃不到。土菜這種東西，也很怪的，還就是你學都學不好，同樣的食材，哪怕是特級廚師，做出來的，還就是和老爺子的口味不一樣。”

　菜點好了，萬建剛接著就要點酒，孫紅說:“現在是中午，酒我們就不喝了吧，萬總?”

　“又來了?誰說中午就不能喝酒的?”萬建剛說，“要不喝酒，那就連菜也白點了，你別告訴我，你一個銀行行長，還這麽年輕，連酒也不會喝。”

　孫紅笑道:“為什麽我一定會喝酒?”

　“行長這個活可不好乾，特別是現在，不像前些年，是大家求著你們要貸款，現在反過來了吧，特別是今年，你們是不是連貸款都放不出去?”

　萬建剛說話很直接:“你這麽年輕就能當上行長，不會是花瓶，要是花瓶，最多做到副行長，吃不消做行長。你能做行長，不用說，肯定是靠真本事，是拿胃拚出來的。”

　盛春成在邊上，忍不住說:“還真的是。”

　“看看，我沒說錯吧，小盛是老實人，他不會撒謊。”萬建剛笑道，“說吧，茅台還是五糧液?”

　孫紅白了盛春成一眼，沒好氣地罵道:“老實人，你說。”

　萬建剛哈哈大笑， 看著盛春成。盛春成沒喝過茅台，隻喝過五糧液，上次鍾爸爸在這裡請他，喝的就是五糧液，還有他和劉立杆一起在張晨辦公室喝的，也是五糧液，他們都喜歡喝五糧液。盛春成也覺得五糧液不錯，他說:

　“那就五糧液吧。”

　“好。”萬建剛扭頭和服務員說，“給我們來兩瓶五糧液。”

　孫紅和盛春成聽到嚇了一跳，三個人要兩瓶酒?我天！

　孫紅正想說什麽，萬建剛製止了她，笑眯眯地和她說:“我就不叫你什麽行長了，見外，叫小孫，好嗎?”

　孫紅說好。

　“小孫，既然小盛帶你過來，你就放寬心好了，酒敞開喝，菜慢慢吃，吃好喝好，我肯定有業務給你做，可不可以?”萬建剛問。

　孫紅一聽這話，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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