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弈這個問題似是引起了菲奧娜的注意,她斜著眼打量著江弈,對於這個問題似乎不是很願意回答。
“沒有,怎麽了嗎?”菲奧娜一副不在乎的口吻。
江弈不急不緩地走到菲奧娜面前:“目前累計死亡人數九人,這九人之間沒有值得注意的關聯,最多也就是認識而已。九個人的死亡時間間隔也並不均等,看上去沒有什麽關聯。”
菲奧娜一皺眉:“所以呢?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是想說,從這些人的死亡時間來看,這個凶手每個月隻殺兩個人。”江弈盯著菲奧娜的臉,捕捉她的一舉一動,“根據我們的調查,上一個死者的死亡時間是這個月的五號,而現在已經二十號了。如果他不違背他長久以來的習慣,那麽這十天裡,整個眠柔巷裡的女人都有可能成為受害者。”
菲奧娜咬緊牙關,將頭偏向一旁,不去看江弈的臉。
從剛才開始,江弈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暗示她。
菲奧娜在眠柔巷待的時間可不算短,她知道的事情也最多,死去的那些女人們,她想必也不會陌生。
何時會輪到她自己,她心裡有數。
江弈耐心等待著,他還不想把人逼得太緊。
片刻後,菲奧娜張了嘴,可吐出口的話卻讓江弈頗為意外。
“所以呢?”菲奧娜冷笑一聲,“你是想告訴我,可能下一個死的人就是我?那你讓他盡管來好了。”她說著站了起來,不耐煩地踢掉了腳上的高跟鞋,赤腳走向廚房,接了杯水出來,“你覺得這裡的人有多少真的還想活著的?家已經沒了,死不死也都是早晚的事情,只不過自己了結會給不少人添麻煩而已。”
行屍走肉。
這是江弈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詞。
這裡的人只是如同行屍走肉般活著,他們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活著,只是遵循著前面十幾二十年的慣性繼續活著。
但凡他們還有其他的出路,都不會繼續留在這裡。
“菲奧娜。”馬鷗喊了她一聲,語氣很是無奈,“說話溫和一點。”
馬鷗在她這裡似是很有地位一般,菲奧娜一撇嘴,回到沙發上坐下。
“你要問我可疑的人員,總要劃定一下范圍吧?這裡什麽人都有,我怎麽知道什麽人算得上是可疑?”
江弈抬頭看了一眼馬鷗,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自己被算計了的感覺。
“比如奇怪的舉動,又或者是說了什麽話,問了不該問的事情,還有以前從來沒有來過的人,忽然來了這裡?”
菲奧娜皺著眉頭想了許久:“非要說的話,最近那些貴族出現的頻率確實高了不少,多了不少沒有見過的生面孔。”
“你覺得這些人和這個案子有關系嗎?”馬鷗忽然開口問道。
菲奧娜一挑眉:“可能有,有那麽幾個公子哥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不少年紀輕的小姑娘都被他騙了,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就懷了孩子,以後的日子還不知道要怎麽過呢。”
話說到這就引起了兩人的注意,江弈與馬鷗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答案。
孩子……那些死者缺失的就是這個相關部位。
馬鷗追問道:“那個人叫什麽,你知道嗎?”
菲奧娜一聳肩:“不知道,別人的事情我沒什麽興趣關心。只不過那個人似乎還挺有權勢的,和姐妹們聊天的時候說了不少東西。”
江弈心下一驚:“說了什麽?”
菲奧娜勾勾嘴角:“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
譬如和天瑤的貿易往來,又或是和丹松的研究。” 一句輕飄飄的話落在江弈耳朵裡,卻比千斤重的石頭還要沉。
馬鷗倒是沒有什麽表情,對於這些事情,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些貴族往往佔據重要崗位,他們手上的情報也遠比別人要多,甚至牽涉到國家和人民。
但這些貴族卻把這些當做炫耀的資本,輕易地就說出了口,也不在乎這裡面是不是有不該聽到這些消息的人。
北國的進出境一向比較嚴格,但就算如此,仍舊會有落網之魚。
但凡摸清楚了貴族的喜好,從他們口中獲取信息未免也太容易了一些。
見江弈沉默不出聲,馬鷗接過了話頭。
“這些事情雖然沒有直接宣揚,但要從別的途徑了解到也不是什麽難事,還有什麽更值得讓人注意的事情嗎?譬如……他對哪個女人比較注意?”
“那沒注意到。”
“面容呢?沒有什麽特征?”
兩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在菲奧娜身上,她皺著眉頭思索許久,擠出三個字來。
“挺白的。”
馬鷗和江弈都傻了眼,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菲奧娜會這麽說。
白,這個詞固然可以形容一個人, 至少可以排除掉一部分皮膚顏色較為暗沉的人,但盡管如此,他們需要搜尋的范圍仍舊很大。
看著兩人臉上的表情,菲奧娜趕忙解釋道:“他真的挺白的,不是一般的白!我們這些女人,每天塗脂抹粉的都未必能有他白,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月光下走出來的精靈一樣。”
馬鷗笑道:“哦?能得到你這樣的讚揚,想必他不僅僅只是白皙,還很帥氣。”
“確實。”
菲奧娜突如其來的肯定讓兩人重燃一絲希望。
“所有人都會認為他長得挺好看的,雖然不是我的菜,但我也不能否認。”菲奧娜盡可能從回憶裡找出那麽一星半點的線索來,“那個男人比較陰柔,是黑發,看長相應該是北國人。雖然衣著不算華貴,但勝在整潔精致,我見過那麽多人,他的衣服肯定是手工製作的。”
馬鷗一面聽著,一面在腦海裡搜尋符合相關條件的貴族。
黑發,北國人,對北國的情況了解得比一般人多,身著手工製作的服飾……重重條件疊加在一起,馬鷗只能先從貴族開始排查。
在北國創建之初,就有一支隨教廷四處征戰的黑發家族,名為艾維斯,但這麽多年沒有聽到他們的消息了,他們的後人應當都死在了當初的戰爭之中。
就算還有人活著,如今也很難對北國的情況了如指掌,因為他們要麽沒有進入教廷,成為了普通民眾的一員,要麽早就被教廷當成吉祥物供奉起來,絕不可能給予一絲實權。
這樣看來,有人冒充貴族的可能性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