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們了。”
隨著天空上的雷米爾天使越來越近,那如同洪鍾一樣的福音與雷霆也隨之越來越密集,隨後他古井無波的聲音傳來,他的身軀也一點點落在了船上。
鉤吻見狀連忙爬上了船,甩了甩自己身上的水珠,看著那身上開了不少桃花的雷米爾問道,
“雷米爾天使長,桃公那邊...”
雷米爾聞言先將自己手中攥著的雷霆長矛給收了回去,隨後才開口解釋道,
“桃公已經暫時不需要擔心了,她受了傷,估計要好一段時間才會完全恢復。原本我還能將這個時間延長的,只可惜因為我和她戰鬥的余波引來了其他的精靈公爵,我隻得暫時撤退。”
說著說著,雷米爾卻忽而轉頭看向了赫來爾身邊的費舍爾,對著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多虧了你先前的動作導致桃公先行受到了混亂的影響,否則我絕不可能是她的對手...但你之前使用的力量絕對不可再用,剛才你所用而沒有被世界樹大人給清算已經是幸運無比了。”
“...我盡量。”
費舍爾默默將對方的話語記在心裡,但在口頭上卻不能做出任何保證,因為說到底他目前也和這群天使是交易關系,他為潘多拉取回世界樹淚滴,她則將聖杯展示給自己,讓自己擺脫死亡之後回到現在的時間線之中,此刻讓他們有所忌憚也並不是一件壞事。
不過當時費舍爾知道在樹大陸那裡使用蕾妮的印記有風險,畢竟世界樹的虛影就在眼前,十九階位的桃公拿蕾妮的力量沒有辦法,但世界樹以及他們之上的真神可能便不是這樣了,因此用起來的確需要小心一點。
世界樹沒有清算自己的理由可能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對,如此偏袒精靈王柄,甚至不惜以生命血祭來為之擺脫死亡,如果身為生命之神的拉瑪斯提亞知道了肯定沒有她好果子吃;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此時命運的織機丟失,她沒空管自己這幫人呢?
不管哪個才是真正的理由,費舍爾總歸是對精靈種以及神話種有了一些更深的了解,例如明明自己之前在建木宮引起了這麽大的動靜其他精靈們沒來,結果等他們感受到了天使的氣息又一窩蜂地跑過來了。
而且還有一點不對勁的地方,是關於三子之中最年幼的精靈槻的。
精靈王說她不對勁,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為什麽自己當時在桃公的結界之中看見她了,為什麽她和蕾妮的樣貌又一模一樣呢?
“說回正題,你們是否已經得到了關於世界樹淚滴的情報?”
對於費舍爾的表態,雷米爾沒有過多的表情,只見他身上的雷電微微湧動之間,他便將身上纏繞的桃花給全部電成了灰盡,看向了眼前這橫七豎八的團隊。
所有人都看向了費舍爾,他也點了點頭,說道,
“我已經知道了。”
雷米爾打量了她一眼,卻沒有著急著追問,他看向了那躺在地上的赫來爾,隨後點頭道,
“如此就好。赫來爾和這個轉移之人傷得不輕,我先帶你們返回聖域,請拉斐爾嘗試治愈他們的傷勢。你們也可以稍作休息,之後交易的事情潘多拉會和你們詳談的。”
費舍爾看向身旁的赫來爾,她依舊笑眯眯地看著自己,好像渾身破碎、身上光環忽明忽暗的受傷者不是她一樣。
他沒有任何異議,點頭答應了對方的建議,無論如何,先將情報帶回去給潘多拉才能接著下一步的行動,而且埃姆哈特還在聖域,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見見他。
同時,費舍爾也從剛剛雷米爾的話語之中解讀出了一點訊息。
首先就是,潘多拉和眼前的雷米爾好像完全是一夥的,這一點從之前被七位天使長審判的時候費舍爾就察覺到了一點端倪。
潘多拉和雷米爾是一夥的,拉斐爾和烏列爾那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天使又是一夥的,拉貴爾偏向於拉斐爾他們,但又不是完全一夥的,米迦勒和加百列是完全各自獨立的,而且在能力上似乎比同為十九階位的其他天使長要更勝一籌。
在沒有其他異議之後,雷米爾伸手一招旁邊木船上的鐮刀便倒飛而來直到被他握於手中,隨後他扭頭單手一劃,眼前便陡然出現了一道通向夾縫的裂隙,船體便再次搖晃著沒入了其中,目的地正是位於天空之上的聖域。
......
......
經過好一段時間的漂泊,船體才搖搖晃晃地來到了聖域,但他們降落的地方不再是蒼穹之外的宇宙,而是在雲端附近的第一天。
正如之前介紹的那樣,第一天是聖域之中的底層,是聖域們所有奴隸的所在之處,也即天使們常言的“塵世”所在,是雷米爾掌管之處。
第一天的面積比想象之中的要龐大許多,更如同一座巨型的、懸浮在雲端之間的城市,因為有了那些四處活動的奴隸,這裡也因而有了一點生氣,又不如上方宇宙之中的其他天那樣死寂和沉悶。
天使們豢養奴隸是有原因的,和精靈們喜好以奴隸取樂不同,天使們的目的則意外地純粹,只是因為天使們要鍛造聖物,所以需要勞動力幫他們采摘和處理鍛造的大量原料。
因為鍛造生命福音聖物是天使們所明令禁止的,在這裡的奴隸不會如同在樹大陸那樣被虐殺,只是作為工具被天使們漠然地使用著。
可能對比精靈而言,天使們的目中無一物對奴隸們要好上一些,但對費舍爾而言,兩者實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雷米爾駕駛著月行舟帶著各位停留在了第一天頂端的位置,隨後就下了船,臨走前對他們說道,
“其余人自行安排吧,赫來爾和那個轉移之人去第二天療傷...費舍爾,是吧?潘多拉已經在第一天等你了,你可以休息一下之後再去找她,但越快越好。”
說完,他便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了這裡,不帶走一片雲彩。
看著他慢慢飛走消失在雲端,鉤吻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所以為什麽他不把我們直接帶去第二天,這兩位傷員還要我們自己帶著上去。天與天之間轉移的通道連正常人都受不了,傷員就更別說了...”
躺在船板上連移動似乎都很艱難的赫來爾聞言微微一笑,她開口解釋道,
“因為雷米爾天使長是幾位天使長裡面最弱的嘛,而且又是負責其他天使長所瞧不起的塵世工作,除了幾位天使長開會他都不太去其他的天呢。”
聽到這裡,費舍爾突然有些好奇,對著赫來爾多問了一句,
“那麽沙利葉天使呢?她有另外一個名字‘潘多拉’,之前聽鉤吻說這個名字是她在塵世間自稱所用的,她也經常與塵世接觸嗎?”
“是這樣的,畢竟沙利葉天使長除了傳遞天之鎖大人的‘神諭’之外便沒有其他的職責了嘛。而且就是因為這樣,沙利葉天使長和其他的天使長關系都不好。”
這一點費舍爾倒是能理解,因為以人類的觀點看來,就像是一群兄弟姐妹之中有一個人一直說著什麽“媽媽說你們不能這樣做”、“爸爸說你們必須這樣做”那樣,作為上級傳話筒的沙利葉天使很容易就和其他的孩子區分開來,將之視為“父母那邊的”而不是“我們這邊的”。
雖然類比很粗糙,而且天使和人類的差距是如此之大,但道理畢竟是共通的,他們或多或少地存在這樣的傾向,就如同那幾位天使長之中的小團體那樣呢。
不過費舍爾對聖域內部的這些破事不怎麽關心,他還要驅逐死亡和將埃姆哈特搶回來,更何況反正幾千年之後聖域就塌了,毛都沒留下來一根...
想到此處,費舍爾的思緒卻倏忽一停,隨後,他低下頭來看向了身下笑眯眯的赫來爾。
如果聖域注定會消亡,天使種也一定會如同精靈種那樣在未來銷聲匿跡,那麽赫來爾是不是也注定會死去呢?
“啊呀呀,突然這麽看著我,難道......你已經迫不及待了嗎?”
注意到了費舍爾那微愣的目光,赫來爾臉上的笑意卻不減,她歪斜了一點腦袋,頗為苦惱地看向了自己受傷的身體,嘖嘖說道,
“沒想到...我都已經傷成這樣了你竟然還在想那種事情...你可真是...”
費舍爾滿臉黑線地伸手摁住了對方還要嗶嗶賴賴的嘴,隨後小心翼翼地將之抬了起來,背在了背上,嘴上還不留情地說道,
“你再說我就把你從這裡給丟下去。”
“急了?”
赫來爾湊到了費舍爾的耳邊,如此悄聲問道。
“......”
費舍爾咬著牙跳下了月行舟,順帶悄咪咪卻用力地捏了捏她的臀,好像回到了那個瘋狂的夜晚一樣。
但一秒之後,身後的赫來爾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尋常這個時候她不說兩句騷話是一定不會罷休的。費舍爾微微一頓,還以為是自己捏疼她了,內心一軟面上卻依舊沒什麽變化。
他只是一直往通向第二天的傳送階梯方向走,停頓了好幾秒才問道,
“...捏疼了?”
“......”
身後沒有回應,赫來爾的腦袋卻無聲地靠在了費舍爾的右肩上,好像一隻貓咪一樣,如委屈地撒嬌也如無聲地控訴,斥責起了費舍爾過分的行徑來。
費舍爾微微一滯地扭過頭去,想要看看她的狀態,轉過頭去卻撞上了她滿是壞笑而絕美的臉龐。
在費舍爾愣神的一秒內,她的芳唇抿一點,隨後又被口腔內的氣體推動著前行,發出了一聲如水泡泡一樣的可愛聲響,好似捉弄,也好似憑空的一個飛吻。
“波~”
再次被捉弄了。
費舍爾面無表情地扭過頭去,接著往前面走,順帶給身後的鉤吻喊了一聲,
“鉤吻,把米哈尹爾也帶上,我們去第二天看看;涅可利亞,唐澤便暫時交給你了,你們在這裡等等我們,我們處理好他們就下來。”
“嗯。”
鉤吻點點頭,將身上濕潤的衣服甩乾一些,隨後小心翼翼地將腦袋上長滿了桃花狀態不明的米哈尹爾給扛起來。
而費舍爾本人則一言不發地背著赫來爾來到了階梯的前面,在他背上的赫來爾卻疑惑地歪了歪頭,好像在疑惑為什麽自己的惡作劇沒有生效。
就在唯獨他們兩人停留在傳送階梯前面的時刻,就在身後的赫來爾還在疑惑的時刻,身前背著她的費舍爾卻忽而扭過了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轉過頭來猛地一下擒住了她的嘴唇。
在兩方柔唇相碰的時刻,費舍爾沒有加深這個吻,只是如同懲罰那樣輕咬了對方一下,又很快地退開了。
於是,就在身後的鉤吻還在艱難地搬運著米哈尹爾、涅可利亞扇動著翅膀從船尾來到了船頭的唐澤明日香身邊時,費舍爾快速而隱秘地完成了這個吻。
饒是連赫來爾都微微一愣,她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沒料到費舍爾會突然一言不發地親吻自己。
而看著對方那尋常熱愛惡作劇的臉龐,得逞的費舍爾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浮現了一點微笑,他對著赫來爾說道,
“意料之外?”
“......”
被捉弄的赫來爾一點也不惱,她反而抿起了唇,那邪魅的壞笑一點點加深,再一次流露出了陳釀一般的魅力,緊接著那藍金色的眸子也微微一亮, 好像明媚起來一樣。
“不錯,很不錯!果然,就算沒有其他的原因我也會很中意你的。剛剛很可愛哦,我很喜歡,再接再厲...如果接著取悅我的話會有更多獎勵的哦~”
剛剛還微微一笑的費舍爾聽到了赫來爾的誇讚之後臉又一垮,他似乎並不喜歡別人以“可愛”來誇讚自己,而赫來爾卻非常喜歡這樣做。
還有更多的獎勵呢,你以為自己是誰,無非就是...
費舍爾懶得再搭理她,隻面無表情地扭過頭等待著身後鉤吻背著米哈尹爾過來。
可即使此刻心頭上他覺得赫來爾討厭,剛剛那一瞬的,關於日後聖域必定會消亡的思考卻好像一點點下沉,藏到了他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赫來爾,未來也一定會隨著聖域一起消亡的...
情不自禁,他再次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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