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山河在夢裡拜別了老頭,帶著人開始北上,其實出了山東就是河北,往西走一點,那就是山西河北的交界所在地。
他感覺自己想起了很多事情,記起了很多人,但是有些關鍵的事情他沒有想起來。
不過他知道,自己的歸宿一定是八路軍。
所以他帶著師妹領著十幾個門人,往北方來,往西邊來。
一直到成功加入八路軍,雖然只是八路軍的地方團新兵營。
但是由於他們是自己帶的武器進新兵營,需要學習的是軍紀,以及思想。
需要學習的是為什麽而戰,他們跟其他的新兵不一樣,其他的新兵沒有武器,只有一些長茅和大刀片。
有的連大刀片都沒有,而他們這十幾個人手裡有槍,帶槍投的軍。
好像對陳山河而言,給全營一百二十號人搞上每人一條槍,不是什麽難事。
於是當晚帶著門人和師妹,襲擊了鬼子的一個據點,由於是暗殺,乾掉了據點日偽軍60多人,帶回了50多條槍,還有機槍。
直接就把一個沒有武器裝備的新兵營,竟然差點全部裝備上槍支了。
這也是他們,區區一個新兵營,在第二天遇到戰事時直接被調上去的原因。
陳山河的腦子很亂,夢裡的場景也很亂,只是記得,自己在不停的衝擊,身邊的新兵和門人,不停的在減少。
幸好師妹一直跟在身邊。
新兵營的營長就是個棒槌,什麽也不懂,更何況帶的還是一營新兵。
其實說是一個營,可這是新兵營。
新兵營就是招新兵的地方,前段時間剛送走了一部分新兵下連隊之後,其實剩下的人也就是一個連的新兵。
而且是剛剛摸上槍的新兵,連瞄準都不會。
可是那個棒槌營長,居然敢帶著這麽區區一百二三十人,對著小鬼子衝鋒。
如果不是陳山河和師妹,確實能殺能打,他們這100多人不至於還能剩下六七十。
這還是陳山河和十幾個師兄弟,拚命護下來的人,但幸好護下來了。
把敵人給打退後,援軍也到了。
援軍到來替下他們,聽說他們其實是一營新兵之後,馬上安排他們退了下來。
其實這一仗打的真累,陳山河覺得如果不帶著這群新兵,光是自己和師兄弟們,都沒有這麽累。
可接下來,他們在撤退下來休整的途中,碰到了日軍在準備屠村。
……
“那個村叫韓家莊,我師兄說,對方只有一個小隊,可以讓他帶著我們師兄弟一起摸過去,把敵人全給乾掉。
其實這還是穩妥的做法,否則都用不著帶上我們那群師弟,直接我和師兄兩個人,就能摸上去把敵人全部乾掉。
只需要先打掉敵人的機槍就可以。
哪怕只有師兄一個人,要是沒有拖累的話,都能把敵人一個小隊給乾掉。
但是營長不允許,他認為打仗不是個人英雄主義,最主要是,還有村民在日軍手裡。
我師兄有時候腦子好使,有時候腦子不好使,但是有一點,他聽軍令行事。
所以在營長下決定下命令之後,只能按命令來。
我們就跟在營長後面衝了上去。”
這讓師長和政委聽的火都起了:“胡鬧,就這麽硬衝?”
……
其實。
這就是症結所在,六七十人對上五十人,在自己人裡,有陳山河以及他的師兄弟,相信不佔劣勢才對。
如果偷襲一把再衝上去白刃戰,那傷亡會更少。
可是。
這是一群新兵,他們在先前戰鬥的時候已經瞎雞兒打,把彈藥全給打光了。
現在除了白刃戰,沒有什麽別的選擇。
這也沒什麽,畢竟如果正兒八經是白刃戰,陳山河靈活作戰的話,一個人就能滅了人家一個小隊。
可現在在營長的命令下,完全是迎著敵人的槍林彈雨在衝鋒,也正是因為如此,死傷慘重。
雖然是摸近了日軍陣地才衝鋒的,可終究還有幾十米的距離,日軍的戰鬥素質可是不差,到最後衝入敵人陣地時,居然只剩下十幾個人了,就連跟著陳山河的門人,都損失了好幾個。
都損失在了衝鋒的路上,就連那個營長也犧牲了,還有師妹也被手榴彈炸暈了過去。
“我就是當時被炸暈了,大腿也嵌入一塊彈片,醒來時就到了野戰醫院。
後來我詢問了,是當地的老百姓把我抬著找到八路軍。
而除了我以外,其他所有人都死了。
是被日軍最後炸了自己攜帶的擲彈筒炮彈以及毒氣彈,在場的人不是被炸死了,就是被毒死,就剩下我一個。
後來我回去了一趟,當地百姓已經把他們整個營六七十人全部埋在一起,堆成了好大一個墳堆!
我還以為,師兄也死了。
本來,還想著要不要把師兄和其他師兄弟的屍體挖出來燒了帶回去,後來想想就算了。
就連師兄戰死的消息也沒有告訴家裡的父親,他都70了,怕他受不了打擊。
畢竟師兄剛去張大帥那時,也就比我大那麽幾歲,天天跟著父親學藝,也算是他親手帶大的,父親把他當兒子看的。
祭奠完了他們,我就回到野戰醫院當了個醫生。
其實相比起殺人,我更喜歡救人的感覺!
沒想到,天可憐見,師兄竟然還沒死!”
宮醫生平靜的說完,只是平靜的語氣壓不住她話尾的顫音,其實她並不平靜。
師長在聽,政委也在聽,書記員也在聽在寫,這可是要入檔案的,填補陳山河檔案的空白。
當然。
這些話這些事兒都要去佐證,而且還要搞清楚陳山河為什麽沒有死,卻又出現在屋背嶺嶺戰場上。
陳山河為什麽沒有死?
陳山河被炸暈,清醒時,找遍了全場沒有一個活著的,最重要的是師妹沒了。
如果師妹死了,犧牲了,那在場的屍體當中肯定有她一個,可現在沒有,這也就是說師妹沒死。
也有可能被日軍給俘虜了,也有可能被土匪黃雀在後。
還有可能……
反正有很多種可能,所以陳山河就找遍了附近的土匪窩,又找遍了附近的日軍據點,都沒找到人。
不知道找了多久,實在找不到了,才想起要重新去找八路軍的部隊。
接下來就是屋背嶺戰場的事了,在寂靜的山區,槍炮聲能傳出好遠。
所以當他聽的槍炮聲趕過去時,戰鬥已經結束,雙方已經脫離接觸,新一團一營張大彪部,損失了100多號人後快速的離開了。
而陳山河聽著槍聲趕到的時候,戰場上只剩下日軍打掃戰場的人。
而當他悄咪咪的蹲在隱秘處,查看情況時,突然聽到有什麽東西從空中墜落的動靜。
還不等他抬頭看,那個東西就直接砸在他腦袋上,然後腦子一片空白,手中無意識的撈住了一杆已經上好刺刀的步槍和一張紙,從斜坡上翻滾而下,在他的下方,有一個日軍……
陳山河的大夢就在此處戛然而止,還像旁觀者一樣看著夢裡的自己在經歷著種種事情,甚至有一種,自己好像經歷過這些事情一樣。
但夢終究是夢,終究是會醒的。
所以他醒了。
可是當他醒來時,睜開雙眼看見眼前的人,居然自然而然的開口:“師妹?”
沒錯,此刻出現在他眼前的,居然是他夢中的師妹。
不過隨即,他疑惑了,這到底是夢,還是回憶?
不過,他的一聲師妹,讓眼前這個身穿白大褂的高挑清冷的素美女子,瞬間流下淚來,止都止不住。
“師兄,我以為你死了……”
再素美的女子,哭的滿臉都是淚水,終究是不好看的,陳山河艱難的抬起長得跟木乃伊似的手臂:“跟小時候似的,一哭就滿臉鼻涕,丟不丟人!”
陳山河不自覺的說出這句話之後,突然一愣,隨即有一種小時候真的陪師妹一起長大的錯覺。
病房裡,只有他們倆。
“昨天,師長和政委都在,跟我了解了你的情況,我跟他們說了你的事情。
師兄,師長和政委說你不記得屋背嶺之前的所有事情,也不記得韓家莊之戰。
現在,你認得我了,那記起以前的事了嗎?”
宮醫生有些歡喜又有些擔憂,但是師兄的腦袋,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她都習慣了。
根據兩位首長講述的,他雖然記不起那幾年的事,但是早些年的留學的事兒記起來了,而且人的思維也正常了,不再是個時不時腦子短路變成二傻子的樣子。
陳山河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不知道自己做的那場夢裡的所有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眼前的這個師妹,是真的。
不過不確定的問題,可以問清楚。
“師妹,我記得你有一個筆記本!”
宮醫生點頭,咬著下唇拚命的點頭,這個清冷的女子,現在兩個眼眶都濕潤了,她吸了吸鼻子,用有著鼻音的話應了一句。
“嗯,有一個筆記本,是你教我如何使槍時,說的狙擊手訓練教程。
昨天我已經把這個筆記本交給兩位首長了。
師兄,你可還記得,在南京城淪陷之時,你把我藏在哪?”
陳山河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在夢裡可是看到,自己居然把眼前的師妹給塞到糞坑裡去了。
雖然還有著個水缸,但確實是塞到糞坑裡,讓她對著糞坑裡的蛆蟲,聞了三天三夜的臭氣。
宮醫生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記起來了。
隨即又問起:“師兄,韓家莊你是怎麽逃過一劫的?
救了我的百姓說,當時我們營,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死了!”
陳山河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他想起夢裡面的內容,才緩緩的說:“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當時沒死,畢竟爆炸就在眼前,還有毒氣彈。
不過我終究還是醒了,可我醒來後找不到你,所有人的屍體都在,就你不在。
我以為你被日本人給抓住,或者被土匪給抓走,所以就探了好多土匪窩,以及日軍駐點。
臨漳鎮,西營鎮,下梁鎮等日軍佔領的鎮城,我都進去查看過,都找不到你。
後來,在聽到槍聲,我就去屋背嶺戰場查看了一下,然後在那個時候出了意外,又撞到了腦袋。
結果把以前的事又再次全給忘了!
直到最近才慢慢的想起來,想起在北平去搶鬼子軍列以前的事,去留學的事,小時候學過的拳腳刀槍。
直到這次受傷,才終於把所有記憶都給找回來了。”
終於,宮醫生再也清冷不下去,直接趴在陳山河身上大哭了起來。
“師兄,除了你和我,我們所有的師兄弟全沒了!”
陳山河不知道怎麽應下這句話,如果自己做的這個很長的夢,說的就是自己剛穿越過來的情況。
原來自己剛穿越過來,並不是馬上就出現在屋背嶺戰場上,而是跟已經繞了一圈又回到這裡的,自己撞了一腦袋之後又回到好多年前,出現在宮師父的家附近。
然後老頭就把自己領回家去管吃管喝,管屎管尿。
真的是管屎管尿,因為那時候自己不知道是撞了腦袋還是什麽原因,真的成了個二傻子。
連正常的思維能力都沒有,比自己在屋背嶺的時候被自己撞了一腦袋,雖然失去了記憶,但還有正常的思維可不一樣。
被扔到幾年前的自己真的就是個二傻子,一開始連正常的吃喝拉撒都不會。
不對,餓了會吃,但是拉撒就不會了。
是那個老頭和眼前的師妹,管著自己,他才沒有在那幾年凍死餓死,然後生病病死。
直到他恢復正常,如果自己夢裡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宮老頭和眼前的師妹對他那是恩同再造。
宮老頭可以說上是他的再生父母。
他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分辨,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就是張大帥帶到身邊的那個小孩。
系統居然能讓他回到幾年前,也有可能讓他回到十幾年前,二十幾年前。
所以他不確定,在原來的歷史上,那個陳山河究竟是不是自己?
就當是吧!
如果是的話, 那自己從小就跟著宮老頭了。
如果不是,那麽自己跟宮老頭無親無故,人家把自己當真正的弟子看待,當兒子看,給他管屎管尿管吃喝拉撒。
這個恩情……
陳山河緩緩的抬起自己的胳膊,用已經綁成了木乃伊形狀的手,拍了拍趴在自己身上痛哭的師妹。
“行了,別總是跟小時候一樣,把鼻涕擦我身上!
老是這麽喜歡哭鼻子,到時候怎麽嫁人!
對了,我們旅長有沒有事?”
陳山河這個時候才記起問旅長有沒有事,因為他是跟旅長一起被炸的,自己可以出事,旅長可是絕對不能出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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