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要是部隊吹散了,那可就完蛋了……”
想到這裡,他立即強撐著站起來環顧四周,隻覺得自己的雙腳如同冰棍一樣,凍的也是有些僵硬麻木。
而他抓著伍萬裡的手,則乾脆失去了大半知覺,只剩下絲絲的痛意和寒冷感提醒著這還是他的肢體。
“都還活著嗎?吱個聲應一下!”
扯著嗓門一聲聲的大喊著。
“哥,我腦袋有點暈,但身體估計沒什麽大事。”
伍萬裡扭了扭剛剛死死抓著伍千裡的手,同時晃了晃有些暈眩感的腦袋,緩緩說道。
“呸,遇到美軍也就算了,可是暴風雪怎麽也來湊熱鬧,真他娘的時運不濟!”
余從戎狠狠的將口中被灌入的冰雪給吐了出去,咬著牙略有些氣憤的罵道。
“哈哈哈,這雪比起長征那時候還要猛,要是再來個這麽幾次,這把老骨頭可就散架了。”
雷公挑了挑眉毛,扯著略帶嘶啞的喉嚨說道,並苦笑著刨起了身邊白雪中只露出小半個槍口的衝鋒槍。
“誒……”
平河也是歎了口氣,掙扎著爬起來,走了幾步,到雷公身旁,拍了拍雷公的肩膀。
他們這些老同志之間大恩不言謝,但是從眼神交流後的笑意已經說明了一切。
“花幾個小時先散開,好好找找附近有沒有同志被吹散的,盡量把還活著的同志全部帶走,不要放棄任何人。”
伍千裡看著一路打來僅剩的這些弟兄,略有些心疼的歎了口氣。
在眾人的分散找尋中,不少被積雪掩埋了大半身體的第七穿插連戰士紛紛得救。
有些整個身體都幾乎被蓋了過去,隻留下大半個腦袋和小半截身體,帶著巨大的暈眩感,睜開眼睛看著前來救援自己的隊友,感激萬分。
在搜尋救援完戰友之後,第七穿插連集合在一起,各排向伍千裡匯報著人數。
看著原本滿滿當當能塞滿幾個車廂的第七穿插連,如今卻是變得有些稀疏只剩一百出頭,伍千裡心中一陣難受。
“連長,現在已經到了美軍偵察機視野極佳的大白天,咱們還趕不趕路?”
梅生看著伍千裡,略有些糾結的問道。
“走,怎麽不走?夜長夢多啊,就剩這麽點距離了,希望不要再出岔子了。”
伍千裡沉默了幾秒,還是決定繼續趕路。
整個第七穿插連也沒有任何人質疑他的命令,朝著大榆樹指揮所深一腳淺一腳的跋涉著,就連一些傷員也在戰友的攙扶下,勉強跟上。
這次第七穿插連的運氣終於不錯了,那盤旋著的偵察機似乎都沒有經過他們頭頂的方向。
就算偶爾有,他們立即趴下,靜待幾分鍾,等到偵查機走了便繼續趕路,沒有一次被發現,也沒有在遭遇什麽煩人的美軍和韓軍了。
終於,在連續的趕路之下,他們馬上就要到達大榆樹的指揮所。
“他奶奶個球的,終於要到了,老子都快困成個狗樣,飯都不想吃了,給老子好好睡個覺就行。”
余從戎狠狠的推了一口濃痰,抓起一小塊冰雪,朝自己的臉上抹了抹,同時潤了潤嘴唇。
此刻,他臉上的黑眼圈將他裝飾的如同一隻粗獷的大熊貓似的。
伍千裡滿是疲憊的臉上,也終於多出了一抹笑意。
他揉了揉被吹的有些疆硬的臉龐,強打起精神,就連腳步都變快了幾步,朝著指揮所而去。
“別動!你們是什麽人!”
這時候,十幾名志願軍將他們的去路攔住,同時有一個營的兵力朝他們包圍而來。
原來是暗哨發現了第七穿插連,但是他們全軍穿著美軍的製式棉服,不少人的手上還拿著美軍的製式槍支。
於是他們迅速的派人回去通報情況,負責警戒的軍官聽聞後不敢怠慢,帶著人就將第七穿插連給包圍了起來。
“我們是自家同志,剛剛打完美國鬼子回來,你們怎麽能這樣?”
伍萬裡此刻疲憊不堪,想著終於回到了自家軍隊駐地休息,見此情況不禁略有些憤怒的說道。
“不要激動,我們也是為了保護指揮所的安全,身著美軍美式軍裝,拿著美械的軍隊突然到來,我們得為長官的安全負責,說出你們的部隊番號。”
為首的營長張栗,見對方操著一口流利的漢語,也意識到自己有可能是有些小題大做了,但畢竟職責所在。
“他奶奶的,老子這張黃皮膚有什麽可能是洋鬼子?”
本來余從戎是不想說話的,可是見對準他們的槍口依舊沒有放下,瞬間引爆了他的暴脾氣。
雷公此刻也有些憤怒,但還是伸手去拉住了余從戎,怕他衝動做出什麽事情來。
“哼,好一個第七穿插連,難道就能無法無天了?給我下了他的槍!”
“對不起了同志,保護指揮所的安全,是我們職責所在,不服咱們到老總那說理去!”
原本張栗還覺得略有些愧疚,可是被余從戎的話這麽一激,整個人也是火大起來。
作為保衛首長的警戒部隊,他最看不起前線的基層部隊有點功勞就猖狂,拚著被首長教訓的風險,想給他們個下馬威。
“我看誰敢!”
伍千裡頓時怒目圓瞪,走到了那張栗的身前,近距離的與他狠狠的對視著。
一股死神般的肅殺之氣散出,將警戒營的所有人鎮壓的有些心神不寧。
盡管他知道余從戎說的話有些衝動了,但是作為作為第七穿插連的長官,這個時候他必須先護住自己人再說。
“放肆!”
張栗被伍千裡嚇得後退了半步,眼神中在一秒內浮現了一絲驚恐。
但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瞬間意識到自己居然被一位連長的殺氣給鎮住了,一時間惱羞成怒的咆哮著。
頓時,整個場面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充滿了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