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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逆》第四百二十八章 使君危矣
“故人?那便見見。”

 楊玄沒聽過韓勝這個名字,覺著應當是來套交情求援手的。

 “可能是某個熟人的熟人。”曹穎笑道。

 “老二呢?”楊玄今日沒見到王老二,有些奇怪。

 “看雜耍去了。”

 “使君,衛王來了。”

 衛王進來,曹穎知趣告退。

 “你新收的護衛不錯。”衛王坐下。

 “也就那樣。”楊玄有些好奇他的來意。

 “王妃要來。”

 “嗯!”

 楊玄滿頭黑線,心想王妃要來和我啥關系?

 “你這個……夫妻團聚就好生團聚吧!”

 衛王嗯了一聲,“她等了幾年,本王沒動靜,她此次前來,大概是要發泄這幾年的怒火,順帶……”

 “女人有時候是會不講理,據說是往日積累了太多的不滿,那就給她發泄嘛!難道她還敢打你?”

 衛王點頭,“敢!”

 楊玄:“我同情你,但愛莫能助。”

 衛王平靜的道:“她順帶來,大概是想和離。”

 楊玄:“……”

 “很奇怪吧?”

 “不,很震驚。我在想,你究竟是幹了啥,讓王妃追到陳州來鬧和離?”

 “沒幹啥,就是讓她失望了。”

 楊玄搖頭,這事兒他沒法管。

 衛王說道:“就是和你說一聲,晚些隔壁鬧起來,讓你家的護衛別管。”

 當日午後,衛王妃帶著數十騎進了臨安城。

 李晗一得消息,趕緊收拾了東西,“我去隔壁了,有事……也別喊人,自己受著。”

 衛王擺擺手,“拿酒來。”

 大門那裡傳來一聲慘叫。

 “那女人來了!”李晗一個哆嗦,直接衝向圍牆,就這麽背著包袱爬了上去。

 下面,一個虯龍衛拎著鐵棍子,冷冷的看著他。

 李晗強笑,“我來尋子泰。”

 虯龍衛用鐵棍子指指前面,“郎君在州廨,你走錯了地方!”

 “來不及了!”李晗回頭看了一眼。

 “見過王妃!”

 那些護衛單膝跪下。

 衛王妃手中拎著馬鞭,冷冷的走進了後院。

 她看了李晗一眼,李晗下意識的就翻了下來,“我就躲躲。”

 “伱來了?”

 衛王放下酒壇子,伸手抹了一下嘴角,“隔壁是楊玄的住所,你不怕被他家人聽到那些話,那便直說。”

 衛王妃淡淡的道:“皇子都想奪嫡,沒有這個念頭的不是男人。既然有了這個心思,遮遮掩掩的作甚?”

 衛王看了她一眼,“你來,就是想和本王說這些?”

 “你就封多少年了?這些年你一直想著如何奪嫡,可太子有一家四姓為羽翼,你一人如何能敵?如此,你沮喪低頭也就罷了。

 如今太子成了廢物,你的對手就一個裝可憐的越王,可你在幹什麽?你在陳州躲著!”

 李晗和虯龍衛就在牆邊。

 “嫁給你不是我的本意,當初母親說了,兒啊!你若是嫁給個不想奪嫡,憨傻的皇子都好。可那衛王聽聞殘暴……

 殘暴也不怕,可殘暴的皇子,他必然會摻和進去。阿娘就怕他摻和不成,最終把你也葬送了!”

 “呵呵!”衛王笑了笑。

 “你果然想奪嫡,如此我沒二話,既然要奪嫡,那就動手啊!勝者王,敗者寇,我都認了!

 可你呢?在潛州三棍子都打不出個屁來!

 後來更是躲到了陳州。這裡有什麽?有大軍?有謀士?還是說這裡有你奪嫡的臂助?什麽都沒有!”

 衛王舉起酒壇子喝了一口。

 衛王妃銀牙緊咬,極力壓製著怒火,“你即想奪嫡,又不肯進取,這般下去便是等死。你死了死得其所,可我呢?我和孩子憑什麽跟著你倒霉?跟著一個蠢貨倒霉!”

 衛王抬頭,“夠了沒有?”

 “沒夠!”

 皮鞭揮舞。

 啪!

 衛王手中的酒壇子被一鞭子抽成了碎片,酒水弄了一身。

 “賤人!”

 砰砰砰砰砰砰!

 李晗和虯龍衛在聽牆根。

 轟隆!

 李晗搖頭,“拆房子了!”

 呯!

 “可惜了那棵大樹!”

 “啪!”

 “好了,開始揭瓦了!今晚住哪呢?”

 李晗發現虯龍衛很是平靜,甚至是有些……幸災樂禍。

 “你覺著……該?”

 “該!”

 偽帝的狗崽子,死光了都不心疼!

 這是虯龍衛的心聲。

 隔壁消停了。

 衛王妃的聲音傳來,“大郎病了,潛州唯一的名醫突然消失,說是跑了。”

 “嗯!”

 “找不到,大郎就得死!”

 “嗯!”

 “你嗯什麽?想辦法啊!”

 “本王在想!”

 “定然是楊松成那條老狗的人,或是你那好兄弟的人弄的鬼,若是大郎死了,他們一個都別想活!”

 “本王知道了。”

 “無用的男人!若是大郎不好,我此生再不想見你一面!”

 “那就滾吧!”

 衛王妃走了。

 李晗翻過去。

 衛王站在廢墟中發呆。

 “此事定然是楊氏的手筆。”李晗分析道:“我覺得,此刻你該去尋訪名醫。”

 “那醫者是當初本王從長安弄回來的,一直想回去,此次楊氏出手,不外乎便是想讓本王后宅混亂。”

 “一個連後宅都不寧的皇子,難道還能讓大唐安寧?”李晗冷笑,“手段簡單,卻直指人心。”

 衛王進去換衣裳,戴上巨刀,“本王出門了。”

 “要不,讓子泰派人幫襯你一把?”

 “許多事,一旦低頭了,以後就再難抬頭。”

 ……

 五騎正在官道上疾馳。

 四個渾身彌漫著精悍氣息的男子,中間是一個神色惶然的中年男子。

 “再快些!”

 “到了長安就不怕了。”

 他們一路瘋狂疾馳。

 “好了好了。”第五日,看到一座城池後,四個男子渾身一松。

 “裡面有人接應咱們,隨後就省事了。”

 噠噠!

 噠噠!

 馬蹄聲快的不像話。

 眾人回頭。

 身後煙塵不斷。

 “是馬隊,避開些。”

 “不對,是……是一人!”

 一人數馬,正在趕路。

 “是衛王!”

 “快跑!”

 可衛王是一人數騎,在即將趕到城下時,攔截住了他們。

 他渾身都是塵土,身後的馬兒疲憊不堪。

 “衝進去就是生路!”

 “殺!”

 四人從馬背上飛掠而去。

 中年男子苦笑看著雙方戰作一團。

 城頭軍士們也在觀戰。

 “快,令騎兵出擊!”

 “那人中刀了!”

 “他殺了一人!”

 “好家夥,竟然拚著挨一刀,也要斬殺那人,這是什麽深仇大恨?”

 “哎!又中了一刀。”

 “又挨刀了!”

 “好,這一刀殺的好!”

 “二打一,咱們的騎兵呢?”

 “還沒來!”

 這裡不是邊疆,折衝府早已名存實亡,府兵們都是混日子的。

 “要不要下去幫忙?”

 “幫個屁!你沒看那些人都是有修為的?你想立功你去,咱不送死。”

 “哎!殺了一個了!”

 “嘖嘖!那人挨了不少刀了吧!”

 “最後一個了!”

 “好!”

 “這一刀,犀利!”

 最後一個對手倒下,衛王走到了中年男子身前。

 “大王,小人是被逼的。”

 ……

 潛州,衛王府!

 “再去請了醫者來!”

 回到府中的衛王妃看到兒子依舊如故,不禁雷霆震怒。

 “王妃,潛州有些名氣的醫者都來了。”

 “那就去別處尋!”

 衛王妃眼珠子都紅了。

 “那人呢?”

 眾人知曉她說的是衛王。

 “大王還沒來。”

 “無能之輩!”

 衛王妃跺腳,“我去尋!”

 呯!

 外面的門被人一腳踹開,衛王妃大怒,剛想喝罵。

 “大王!”

 眾人紛紛行禮。

 拎著醫者進來衛王渾身臭烘烘的,衣裳上都是深色的東西,臉上,頭上都是如此。

 “都出去!”

 眾人告退。

 衛王看著衛王妃,“你也出去!”

 衛王妃看到醫者回來,冷哼一聲,這才出門。

 “大郎活,你活。”衛王把醫者放下,“大郎死,你死!”

 “是!”

 衛王坐在床榻邊上,雙眼密布血絲。

 他單手撐著下巴,身上的傷口裂開也不知。

 醫者擅長治療衛王長子李璋的這種病,一番檢查,針灸和湯藥齊下,自信的道:“今夜必醒。”

 衛王就坐在床榻邊上打盹。

 半夜,他突然醒來。

 床榻上的李璋緩緩睜開眼睛,看著他,“你是誰?”

 李璋從娘胎裡帶來的毛病,有些呆傻。

 實際上就是個傻子。

 衛王起身,俯身看著他,“大郎,我是阿耶!”

 “你是誰?”

 衛王把他抱起來,就這麽在室內緩緩踱步,“阿耶從陳州回來了,來看大郎了。”

 “阿耶是誰?”

 “阿耶就是最親近的人。”

 “那……那你為何不陪我玩?”

 衛王身上的傷口再度裂開。

 “阿耶在潛州,那些人就會來使壞,阿耶怕他們傷到大郎,所以就躲到了陳州去。”

 “壞人嗎?”

 “壞人。”

 “那就走吧!”

 “我天明再走。”

 “那你走吧!”

 “我天明再走。”

 “你是誰?”

 “我是阿耶!”

 “阿耶是誰?”

 孩子漸漸困了,就在他的懷裡入睡。

 凌晨,衛王把孩子放在床榻上,出了房間。

 外面,衛王妃一直在等候。

 “好了。”

 “嗯!”

 衛王妃松了一口氣,壓低嗓門道:“若非你,大郎也不會遭此一劫。求求你,放過我們母子吧!”

 “能放,我就放。”

 “你說的!”

 “我說的!”

 衛王妃進了房間。

 衛王出了王府。

 “可有人窺探?”

 “一直有。”

 衛王目光緩緩轉動。十余人正在周圍的角落裡躲著。

 “他想抓住咱們。”

 “城中寬敞,咱們散開就是了。”

 “這個莽夫,笑死人了!”

 “準備走,等他滾咱們再接著來。”

 “哈哈哈哈!”

 長笑聲中,有人喊道:“大王,我等告辭!”

 衛王站在台階上,淡淡的道:“本王,留客!”

 他舉起手,身邊的侍衛厲喝,“動手!”

 密集的馬蹄聲從四周傳來。

 “他竟然有埋伏!”

 “撤!”

 一番廝殺,十余具屍骸被丟在王府前,三個活口。

 “動手吧!”三個男子從容的道。

 “大王,這是死士!”侍衛提醒道。

 “拷打無用!”

 “是啊!除非把魂魄給抽出來炙烤。”

 衛王突然露出了微笑,“聽說過一等死法嗎?弄了樹樁子來,頂端削尖,樹乾剝的光滑,把賊人的谷道坐進去,大半日不得死,最後樹樁子從嘴裡穿出來……”

 “那不是……楊使君的豎杆子?”

 “弄幾個試試。”

 大清早,衛王府前就豎起了杆子,三個不知是誰家的死士坐下去後,剛開始還堅強,不過一刻鍾後,就慘嚎起來。

 “走!”

 陽光照在王府前,恍若鬼蜮。

 陽光也照進了臥室,正歡喜看著兒子醒來的衛王妃聽到侍女驚呼。

 “這是什麽?血跡?”

 衛王妃回身看去,就見地上許多條血線組成的圓圈,一條套著一條,一條重迭著一條。

 她的腦海裡浮現了一個畫面……

 深夜,衛王抱著孩子在小聲說話,身上的傷口迸裂,鮮血順著身體往下流淌,隨著他的走動,在腳下拖出了一條條血線。

 ……

 大清早起床,楊玄先摸摸周寧的小腹。

 “還沒有孩子?”

 周寧無奈的望天,“還沒。”

 “我已經盡力播種了,哎!”

 楊玄有些愁眉不展。

 周寧說道:“此事得看緣分。”

 “會不會是時辰不對?”

 “無關時辰。”

 “那……難道是姿勢不對?”

 “趕緊起床!”

 “換個姿勢試試!”

 “大清早的,你別……”

 大清早的,楊老板紅光滿面,而楊夫人臉上也多了水色,看著嬌豔欲滴。

 管大娘欣慰的道:“這小夫妻要如此才好!”

 怡娘點頭,“規矩越多的夫妻,就越生分。”

 “這話在理。”

 “吃飯了!”

 前院傳來了王老二的歡呼。

 連管大娘都笑了起來,“每日早上聽到他的歡呼,我就覺著這日子有盼頭。”

 她面色突然微變,“那個女人來了。”

 怡娘已經看到了赫連燕,淡淡的道:“無需管。”

 “就怕郎君經不住誘惑。”

 “現在經不住,總比以後經不住好!”

 “以後?”

 “是啊!以後。”

 以後郎君登基, 后宮得充實一些女人。

 現在就經歷一些誘惑,不是壞事。

 赫連燕最近在接手一些事兒,半機密。

 “燕啊!”楊玄打個哈欠。

 赫連燕行禮,“那韓勝之事我問了押解的軍士,說是當陽郡公文思淼的幕僚,對府中侍女用強未遂,殺了人……”

 “這不是敗類嗎?”

 “那麽……可要我動手弄死他?”

 “見見吧!”

 早飯後,楊玄在前院見到了韓勝。

 韓勝行禮,開口:

 “使君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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