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業兄你是得意了,可惜沒看到太子殿下那張黑臉!”金仁問歎道:“我看你平日裡也挺聰明的,怎麽今天就發起蠢來,難道球杆向外頭斜一點就很難嗎?”
“殺得順手了,就忘了!”李敬業笑道:“怎麽了,太子殿下今日生氣了?前幾天東宮不是都輸了,為何偏偏今日生氣?”
“那能一樣嗎?”金仁問苦笑道:“殿下看著馬球長大的,兩邊一開打誰強誰弱就清楚的很,前幾天兩邊差距那麽大,就算輸了太子殿下也不會生氣,可今天兩邊其實已經是毫厘之差了,誰贏都有可能,這樣還輸了他能不生氣嗎?”
“這倒是!”李敬業往嘴裡塞了一塊羊肉,咀嚼了兩下咽了下去:“說句大實話,今天打到最後我都已經以為要輸了,馬力都快耗完了,那邊馬力還足的很,若非某家這次單騎突進打進了,這麽耗下去輸的鐵定是我們這邊!咦!王參軍呢?他怎麽和你不在一起?”
“估計還在馬球場那邊!”金仁問懶洋洋的答道。
“這個時候還在馬球場?天都黑了,人馬也都乏了,他還要幹什麽?”李敬業吃了一驚。
“還能幹嘛?當然是馬球隊的事情呀!”金仁問喝了口酒:“用他的話說就是查找不足、總結經驗,加以整改。先複盤整場比賽,就拿最後那球為例,我估計他會把你進球的經過講一遍,然後一一告訴怎麽錯了,應當怎麽做,估計你下次這招就沒用了!”
“這個怎麽講?事情都過去了!”李敬業不解的問道。
“弄塊油漆成黑色的木板,然後他拿塊白石頭在上頭邊畫邊講唄,什麽時候應該把你往兩邊逼,什麽時候應該加速抄截,什麽時候應該兩人夾擊,什麽時候應該收縮陣型。反正每次都有七八種辦法,繁瑣得很!”
“這麽複雜?”李敬業聽到這裡呆住了:“難怪我每次來都覺得東宮這邊又變強了,原來的老法子用不上了,這王參軍是在打馬球還是在行軍布陣呀!東宮那些家夥馬上累了半天還有力氣背書?”
“有,太子殿下也在一起聽,誰敢偷懶?”金仁問沒好氣的問道:“敢偷懶的,記不住戰術陣型的,根本沒法上場打球,你覺得太子殿下能放過他?”
“這倒是,想不到太子殿下居然也會來聽王參軍的課!”李敬業若有所思的說。
“這有什麽奇怪的,太子殿下最喜歡的就是馬球了,只是年紀還小,沒法親自參加成人比賽。若是依照三郎的辦法,自己不用親自上場也能指揮比賽了,當然高興呀!”
“這王參軍還真是一位妙人!”李敬業笑道:“金兄,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當初我在河橋接你的時候告訴你馬球隊的事情,你卻把這張底牌壓著不告訴我!”
“底牌?你是說三郎嗎?”金仁問笑了起來:“這麽說吧,在回長安之前,三郎就沒打過一次馬球,就連馬球的規則都是我教給他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有這張底牌,你讓我怎麽告訴你?”
“什麽?回長安之前他沒打過馬球?”李敬業吃了一驚,沉思了片刻後歎道:“這就是生而知之者,難怪你將我給你的贈刀送給他,若是換了我遇到這等英傑也要折節下交。仁壽兄,太子殿下應該會將其留在東宮吧?”
“太子殿下應該會開口邀請,不過我估計三郎不會答應!”
“不答應?這可是太子殿下,未來的大唐天子呀!”
“據我所知,三郎不想留在長安!”金仁問道。
“不想留在長安,那想留洛陽?”
“不是,兩京他都不想留!他的心思還在邊地!”
“原來如此!”李敬業點了點頭,歎道:“有這等英傑,著實是我大唐的福氣,天子若是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的!”
“是呀!”金仁問笑道:“誰都知道長安繁花似錦,待在東宮殿下身邊更是前途無量,願意放棄這個機會前往邊地建功立業,這才是大唐所需要的棟梁之材呀!”
“仁壽兄,你這可是話裡有話呀!”李敬業突然笑道。
“為何怎麽說?”金仁問笑道。
“王參軍拒絕東宮的邀請,前往邊地建功立業,而李某人呆在繁花似錦的長安,一門心思想當東宮僚屬,王參軍是棟梁之材,那李某人是什麽呢?”說到最後,李敬業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
金仁問聞言一愣,他看了看李敬業,只見其臉上淡淡的, www.uukanshu.net 卻也看不出喜怒,便笑道:“英國公久歷戎行,早就把子孫後代的仗都打完了,敬業兄又何必自討苦吃呢?”
“呵呵!”李敬業笑了兩聲:“難怪長安城裡裡外外就沒有一人不說仁壽兄的好話的,你這一張巧嘴,不光是小娘子們喜歡,就連男人們也喜歡的很呀!”
金仁問冷笑了一聲,正想反唇相譏,外間卻進來一名宮人:“金教禦,這是王參軍的書信,讓奴婢轉交給您!”
“三郎的書信!”金仁問皺起了眉頭,伸手接過來書,他知道王文佐雖然才具過人,但人無完人,也有一個毛病,那就是字寫得很難看,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很少親筆寫信給旁人,要麽是口信,要麽是口述讓旁人代筆。這還是第一次自己收到他的手書,莫不是有什麽異常?
“仁壽兄,小弟突遇變故,若有不測之禍,有幾樁身後事還請兄台替弟處置。隨身財物皆在幾個帶來的箱子中,一半贈予兄台,剩余的拿出一半平分給賀拔雍、沈法僧、顧慈航、張君岩、崔弘度,剩余一半分給同營袍澤。另外舍利子在家奴桑丘處,仁壽兄可持此信箋取之,扶余豐璋兄弟二人性命,也請仁壽兄代我取之,那一半財物和舍利子便當是此事的報酬。鬼室芸此女若能照顧,也勞煩仁壽兄照顧些,舍利子和財物都是從她處來……”
“這不是遺書嗎?三郎遇到什麽事了?”金仁問越看越是糊塗,而且書信上字跡潦草,許多還是自己未曾見過的錯別字,顯然筆者是在匆忙之中所寫就,趕忙向那宮人問道:“王參軍讓你帶信時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