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這裡是百濟呀,隨你由著性子胡來?這裡是長安,是帝都,你往北邊看看,幾百步外就是皇城!你今天敢在西市砍了這些胡商腦袋,明天要不要打進皇城去把天子的腦袋也砍了?膽子包天了!”
“噓!王司馬出來了,都噤聲!”
士兵們趕忙從地上站起身來,站直身體,戴上頭盔,扣緊胸甲,恭謹的向走出來的王文佐低下頭。王文佐走到藤箱旁,看了看左右,向最近一個士兵道:“你,對,就是你,把頭盔借我一下!”
“頭盔?”那士兵一愣,趕忙取下頭盔,雙手遞給王文佐,王文佐看了看頭盔,笑道:“可惜了,你是個頭小的!”
“頭小?”那士兵聞言一愣,撓了撓後腦杓笑道:“和兄弟們比俺其實頭也不算小了!”
“是嗎?待會你就會覺得自己頭小了!”王文佐笑道,他一腳踢開藤箱,露出裡面滿滿的銀幣,用頭盔舀了一杓,對那士兵招了招手:“拿去!怎麽樣?是不是覺得自己頭生的小了?”
“這,這是給我的?”
“不錯,我方才不是說了,擊退賊寇,你們個個都能成多財翁,我王文佐豈是虛言之人?”
“多謝,多謝司馬!”那士兵接過裝滿銀幣的頭盔,手上沉重的分量讓他明白這不是真實而非幻夢,他趕忙跪伏在地,連連叩首:“小人叩謝司馬大恩,叩謝司馬大恩!”
“好了,你拿了賞錢就讓開些,莫要擋了其他袍澤領賞的路!”王文佐揮了揮手,接過第二個士兵的頭盔,然後舀滿銀幣還了回去。
“是銀的,真的是銀的!”一個領了賞的士兵將一枚銀幣放入口中用力一咬,拿出來讓眾人看上面的齒痕,不由得大聲喊叫,他趕忙脫下披風,小心的疊了兩層,才將頭盔的銀幣倒在上面然後包裹起來。
“王司馬!這賞賜我們也有份的吧?”
一隻蒲扇般大手伸了過來,王文佐抬起頭,卻是一名倭人,只見其留著連鬢的胡子,臉上從額頭到下巴布滿刺青來,與其說是人,倒多幾分像是野獸,讓人下意識的有了三分怯意。
“你們也有親手殺賊,自然也有賞賜,不過須得等我的人領完了才輪得到你!”
“那就好!不過我不要這個!”那倭人拿起一枚銀幣,在王文佐面前晃了晃,強調道:“我不要這個!”
“你不要這個要什麽?”一旁的唐人士兵好奇的問道:“你這蠻子知道嗎?這可是銀子,比銅錢還要貴多了,要不是遇上咱們王司馬,一點你都別想碰到?”
“我知道你們唐人很看重銀子,不過這玩意吃不得也穿不得,還是綢緞更好,若是可以的話,我想把我那份賞賜換成綢緞,最好是蜀錦!”
“蜀錦?”王文佐笑了起來:“行,這個好說,蜀錦就蜀錦!”
那倭人弓手見王文佐應允了,不由得大喜:“那就多謝郎君了!”
王文佐分賞了將士,也有些疲憊,正想讓黑齒常之將剩余的金銀運回金府去,卻一時間找不到人,正想著叫個軍士去找他過來,卻看到黑齒常之神色匆匆的帶著幾騎跑了過來。
“快,快把這屍體抬上來!”黑齒常之揮了揮手,讓士兵將一具屍體抬到王文佐面前:“郎君,您看看這個人是誰?”
“你讓我認屍體作甚?”王文佐疑惑的看了黑齒常之一眼,屈膝下蹲,將那屍體臉上的血跡擦了擦,卻覺得眼前這張臉好生眼熟,到好像是在哪裡見過似的。
“咦!倒是有些眼熟,只是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郎君,
您還記得當初在夏王廟遇到的那個劉七嗎?”黑齒常之問道。“對,對,就是他!”黑齒常之這一提醒,王文佐立刻想起來了,他拍了一下大腿:“奇怪了,他不是河北人嗎?怎麽又跑長安來了?常之,你在哪裡找到這廝的!”
“方才下屬衝散了賊人,卻看到幾個賊寇抬著一人往外跑,以為是賊人的首腦,便帶人追了上去。卻不想那幾個賊寇寧死也不肯丟下這人自己逃走,被一網打盡。最後一看他們抬得就是這劉七,那時身上已經中了三箭,已經沒氣了!”
“夏王廟時我就覺得此人並非等閑之輩,想不到這麽快就又見面了,卻已經是陰陽兩隔!”王文佐歎了口氣,口中喃喃自語道,他心中有種預感,這件事情絕對不止這麽簡單,恐怕在水下還隱藏著潛伏的巨獸,隨時可能衝出水面,將自己吞噬。
“郎君,要不要讓伍小乙也認認這劉七!”黑齒常之低聲問道。
“伍小乙?”
“對,屬下懷疑這劉七便是這一切幕後的指使!”
黑齒常之的話仿佛一道閃電,劃破了王文佐心中的陰霾:“對,把那個柳五娘也找來認認,那女子不是說了嗎?這些日子劉為禮整日裡和一個相州口音的漢子私下裡商議事情,相州不就是河北之地嗎!”
小半個時辰後。
“恭喜郎君又立下大功,這劉七果然是隱藏在幕後之人!”黑齒常之滿臉興奮的說
“果然就是這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