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梅謙如何在心裡遷怒,隨著警車的啟動,他很快就被移送到了看守所。
經過排隊體檢,照相、登記簽字,上繳個人物品等過程。
流程煩瑣,用的時間卻不多,大約一個小時,所有手續辦理完畢。
梅謙換了個馬甲,戴上了電子手環,才抱著被子和洗漱用品,踩著個大拖鞋跟著警察進了監室。
監室的空間不大,沒有關燈,所以看得很清楚。
進門左側就是個大通鋪,此時上面大約躺了十七八個人。
被開門的聲音驚動,有人抬起腦袋看了眼,隨即又縮了回去。
還有兩個人站在地上活動,看到警察帶人進來,表現的還挺熱情,上前就將梅謙的被褥和大塑料盆接了,幫他安放到一個空閑的地方。
這時大約也才四五點鍾的樣子,梅謙被折騰了一宿,盡管進來前洗了個透心涼的冷水澡,也抵不住困倦。
警察重新關上門後,他對幫忙的兩人道了聲謝,躺平就睡。
梅謙原本睡眠很輕,但他實在太困,耳邊刺耳的鈴聲響起,也自動被過濾,跟沒聽到似的。
最終,還是被別人搖醒。
睜開眼睛時還一陣迷糊,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處境。
這不是在家裡了,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出去?
算一算,睡了不到兩個小時,難免頭腦昏沉。
疊好被,排隊用涼水衝了把臉,才稍微有了些精神。
接著無所事事,應該是準備吃早飯了。
“唉,那位新來的兄弟,過來聊聊?”這時,一個膀大腰圓的光頭突然衝他招手。
梅謙掃了眼,見對方一副大咧咧的模樣,應該是所謂的“大哥”了。
想了想,他走過去。
光頭卻衝腳下努努嘴,看意思竟是要他蹲下說話。
梅謙直接回到自己的鋪位坐好。
“嘿,小夥子夠傲的。”光頭冷哼,面目有些不善。
他附近的幾個犯人也跟著冷哼,甚至有人站起來,就要往梅謙這邊湊。
“砰、砰!”
有管教敲打鐵欄杆:“你們幹什麽呢?開飯了。”
眾人這才紛紛回到自己的位置。
梅謙就當沒看到,他現在心情正不爽,真有人招惹,他不介意活動活動筋骨。
這裡進餐的速度非常快,別人十多分鍾就吃完。
他沒什麽胃口,隻吃了一個饅頭,倒是將粥喝個乾淨。
剩下的一個饅頭也沒浪費,被排他前面的人要走了。
等有人收拾好餐盆,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年輕突然湊到跟前,塞給梅謙一張紙。
“三天內背下來。”扔下這句,就像躲避瘟神一樣,馬上挪開身子。
那紙上密密麻麻都是手寫的監規。
不過今天肯定是沒時間背了,因為他還沒看清上面的內容,就有兩個警察在門外喊他的名字他提審。
梅謙被帶到審訊室,發現對面的依舊是熟人。
等他被拷在椅子上,張宇警官笑道:“看梅先生的樣子似乎沒什麽精神啊!昨晚、不,今早沒休息好?”
“小事,你也知道我們作者經常熬夜,都習慣了。”梅謙慢悠悠地回答。
頓了頓,又問:“今早不是剛問完,又有什麽新線索了?”
張宇打量著坐在審訊椅中的人,臉上依舊笑著:“梅先生好像一點都不緊張,這麽強的心理素質可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 梅謙故作驚訝狀:“我問心無愧,有什麽好緊張擔心?”
張宇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嚴肅道:“梅謙,你是有恃無恐,認定我們找不到證據。還是破罐子破摔,打算一個人將罪名扛下來?”
梅謙抬抬眼皮:“怎麽會?我一直老實配合你們啊,可說的話你們壓根不信,我有什麽辦法?”
“砰!”張宇猛地一拍桌面:“注意下態度,你還沒認清自己的身份麽?”
“切~”梅謙嗤笑著別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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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漫長的審訊,竟連盒飯都不提供,等梅謙回到監室,已經是下午了。
他真感覺煩了,換了誰,幾個問題被人來回反覆地詢問,這心情能好才怪。
這種情況,餓一頓倒是無所謂了。
可屁股底下還沒坐熱呢,之前押送他的兩個管教竟然又喊他。
梅謙厭煩地皺眉,不是吧?還來?
但出門的方向不是審訊室,問了才知道,竟然是自己律師到了。
可等他進了律師會見室,看到自己的辯護律師,立時無語。
“這可是刑事案件,你行嗎?”梅謙瞪著眼睛,看向對面的人
巧了,這也是熟人。
呂天路,曾代理他小說版權的律師,因為接觸得多,漸漸和他成了朋友,沒事兒也會湊在一起喝個酒什麽的。
“大哥你小瞧誰呢?我們事務所本來就代理刑事訴訟,搞版權只是副業好不?這不是因為你給的錢多嗎?”呂天路也是一副無語的樣子,頓了頓,又道:“看你的樣子,過得還不錯?”這純粹就是玩笑話了。
“別提了。”梅謙歎氣。
“咳!”呂天路瞥了眼對面站著的管教,乾咳一聲,肅問道:“梅謙,你確定自己涉嫌盜掘古文化遺址、古墓葬罪嗎?”
“我是無辜的,警察那裡的證據只是巧合罷了。”梅謙也知這裡不是閑聊的地方,也正容回答。
呂天路又問了很多問題。
在對方的要求下,梅謙講述了自己被逮捕一直到現在的經歷。
確認他沒有遭到刑訊逼供,呂天路也放心地點點頭。
接著說明了所謂“盜掘古文化遺址、古墓葬罪”的司法解釋。
並告知,如果罪名落實,梅謙最高可能面臨無期徒刑。
不過梅謙倒是不擔心這些。
他坦然自己從未參與過違法犯罪活動,警方的證據並不充分。
他有信心自己會以清白人的身份離開這裡。
到最後,雙方的問題都問的差不多了,這場會面也即將結束。
可在離開之前,梅謙突然又開口:“毛毛怎麽樣了?”
呂天路一怔,才笑著回答:“她挺好啊!”
梅謙回頭認真看他,許久後, 才皺眉,在管教的押送下離開。
毛毛就是他的小助理,是房東的女兒。
後來有錢買了新房,看她大學畢業後沒有理想的工作,就留在身邊當了個助理,這幾年兩人相處融洽,他一直拿對方當親妹妹看待的。
他總感覺呂天路的神情不對,自己被捕,身為助理的毛毛一定承擔了很大的壓力,不過呂天路說沒事,應該是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不過,昨天警察抓捕時動了槍,這丫頭該不會嚇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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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提審,一次會見,都花了很長的時間,不知不覺時間就混過去了。
這回沒有錯過飯點,但梅謙仍無胃口。
尤其看到那黏糊糊的米飯和白菜湯,更不想吃,勉強塞了兩口就放下了。
一直到牆上電視傳出聲音,監室中沒有任何人同他講話,將他當成個透明人。
梅謙也願意清淨,這樣更好,學著別人搬了小板凳,直挺挺地坐在上面,然後抬頭,觀看電視上的新聞節目。
作為一個資深網蟲,對電視節目一向無愛,加之心情不好,上面講的什麽內容看過就忘了。
只是,在新聞的後半段,唰唰閃現的閃光燈中出現了一道熟悉身影。
那倒霉蛋被好幾個警察簇擁押送進警車,後面一大堆敬業的記者尾隨追問。
靠,Nei不是自己麽?
也不知是誰的攝像機,照得可真清楚。
……知名作家梅謙涉嫌盜墓已被警方立案調查,目前案件仍在偵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