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合我們在玉山祭壇那邊得到的線索,我想事情的大概順序應該是這樣的,祭師先把作為祭品的奴隸帶到玉山腰腹處的祭壇,利用殘忍血腥的方式將其殺害,以此來給雮塵珠充能,並在祭祀結束時取下祭品的雙眼,來作為後續祭祀儀式的祭品。”
雪莉楊沒理會滿臉沮喪的王凱旋,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推論。
但在說完後,雪莉楊緊蹙的柳眉並沒有就此舒展,反倒是有些不解的說道:“不過這樣來看的話,卻是存在著一個矛盾的點,這是我想不通的。”
陳子延琢磨了一下雪莉楊的話,大概明白了過來,問道:“你想不通的地方,是不是前面已經給雮塵珠充過能,為什麽在這裡還需要眼睛作為祭品?”
“沒錯,有一部分這個原因,但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麽會對祭品的眼睛進行反覆利用。”雪莉楊先是點了點頭,接著說出了自己真正的疑惑。
“嗯?反覆利用?”陳子延微微一滯,他還真是沒往這上面想。
他以為是因為東西方文化差異,出現的常識性問題呢。
要知道即便是自幼被鷓鴣哨帶在身邊,但生長的大環境擺在那,雪莉楊的思維模式跟他們是有著不同的,這點從平時的交談就可見一斑,更重要的是,搬山一脈數千年的傳承繁雜磅礴,鷓鴣哨需要教導她的東西太多,最基礎的通俗文化上難免有所疏忽。
這也是為什麽像是江湖隱秘、傳說典故以及黑話切口這些,雪莉楊生動詮釋了什麽叫做信手拈來,但一些普通人習以為常的東西卻一知半解的根本原因。
“是的,反覆利用,這在祭祀儀式裡面,通常是不被允許的吧?”雪莉楊再次提及這個詞,顯然這是她最難理解的點。
“這樣說沒錯,但是……這裡是雪域,這裡的習俗葬禮都跟中原不一樣,尤其是魔國所處的時間還很久遠,出現一些特殊的變化也不是不能理解。”陳子延想了想後,說道。
“有沒有可能,這只是一種形式主義,所以才會出現這樣廢物利用的事。”胡八一這時插了一句。
他猜測這盛放眼睛的石質設施,很可能並沒有實際作用。
“要真是這樣可就好了。”王凱旋聽到他這話,眼睛忍不住一亮。
如果這需要放很多眼睛的石質設施,真的只是個銀槍蠟燭頭,那對他們來說可是大大的好事。
陳子延也是微微點頭,要是真的如此,那確實是再好不過。
這樣不僅能排除掉一個障礙,還可以給眾人增添點信心。
要知道這一路走來雖說還算順利,但所遇波折也是不斷,現在又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提升士氣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其實陳子延對此還有另外一個猜測,那就是這裡的祭祀儀式需要眼睛來作為啟動道具,這樣也就能解釋為什麽把雮塵珠放上石柱後至今還是毫無反應了。
但讓陳子延沒有預料到的是,他這個念頭剛剛升起,眼角的余光就看到,旁邊那一直都沒有絲毫動靜的雮塵珠突然有了反應。
轉過身後他就看到,那原本靜悄悄待在石柱器皿上的雮塵珠,此時正由內而外散發出一股淡淡的紅色熒光。
陳子延的動作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當他們也看過去後,雮塵珠和石柱同時出現了新的變化。
雮塵珠散發的光芒逐漸濃鬱,那宛若烈焰般的光芒匯聚成線,就像是有如實質的液體一樣,開始順著石柱上面的線條凹槽,自上而下的流淌起來。
就在眾人的注視下,這烈焰般的光線在落到後開始分散,很快就擴散到了整個石台。
但這在蔓延到整個石台後,這一切並沒有就此結束,而是開始違反地心引力的朝著周圍的石壁爬去。
見到這一幕以後,陳子延的眼睛緩緩眯了起來,隨即他就看到牆壁上面的線條不再無序,而是被來自雮塵珠的光線勾勒出了一幅幅畫面。
就跟前面玉山祭壇處,水池裡面出現的圖畫一樣,這四周牆壁上的圖畫也是相似的內容,只是裡面的地點換成了他們現如今所在的這裡。
沒有一個人說話,別管是能不能看懂,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這突然出現的一幅幅壁畫吸引了過去。
這些壁畫講述的內容依舊是祭祀,不過這裡的祭祀儀式相較前面玉山祭壇那邊,要更加的隱蔽與神秘。
壁畫裡面除了沒有描述具體面貌的年輕女性,唯一出現的就只有一位負責主持儀式的祭師。
這位主持祭祀儀式的祭師也是女性,從那更加華麗的服飾能夠看出,她在魔國的地位應該很高。
祭祀儀式跟陳子延他們所猜測的出入不大,那位女性祭師先是將眼球鋪滿那石質設施的底部,隨後又讓一位用布條蒙住雙眼的少女,躺進另外一個什麽也沒有的石質設施裡面。
等到兩邊都就位以後,圖畫上的女性祭師開始在石柱前進行禱告,接下來的圖畫內容沒有描述祭祀的過程,而是直接跳到了儀式成功的畫面上。
當成功完成儀式的少女從石質設施裡出來後,等在外面的女性祭師恭敬的幫少女披上一件長袍,隨後少女揮手召喚出一條巨蟒,踩在巨蟒的頭頂離開了祭壇。
在最後一副壁畫上面,少女已經坐到了王座上面,先前那條被她召喚出來的巨蟒,安靜的盤踞在王座周邊,在她的下方則是一個個虔誠跪拜的身影。
“看樣子這祭祀儀式確實是需要眼球。”胡八一的目光定格在了祭祀舉行的畫面上,看著那鋪滿所用凹槽的眼球說道。
如果有心的話,不難聽出他的語氣裡帶上了一絲沮喪。
雖然知道了祭祀儀式的具體過程,但這也就意味著他們沒有辦法繼續下去,就像是王凱旋說的那樣,這麽多的眼球哪裡弄去。
更別說他們不止是一個人身中詛咒,萬一放慢的眼球只夠一個人用,數量可不是翻一倍那麽簡單。
“這是鬼母的繼承儀式。”陳子延沒有接胡八一的話,而是直接換了一個話題。
雪莉楊輕輕點頭:“按照這壁畫上面的描述,祭祀成功後的少女,確實會成為新一任的鬼母,那憑空召喚出巨蟒的手段,如果不是刻意神化,就應該是溝通了虛數空間。”
“我剛剛在想,我們要想解除詛咒,到底怎麽做更合適。”陳子延輕輕點頭,隨後突然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要想解除詛咒,到底該怎麽做?
包括雪莉楊在內的所有人,都被他的這個問題給難住了。
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解除詛咒,但在解除詛咒前其實還有著一個前置,那就是尋找到解除詛咒的辦法。
現在看來不出意外的話,這裡就應該是此行的終點,這裡確實有使用雮塵珠的方法,但實際上並沒有解除詛咒的方法。
按照壁畫上的方式來做,誰也不敢保證能夠解除詛咒。
“陳爺你的意思是?”胡八一漸漸醒悟了過來。
“我的意思很簡單,咱們並不需要眼球來啟動儀式,因為這並不是我們想要的東西,我們帶著雮塵珠千辛萬苦找到這裡,想要且唯一要的東西是解除你們身上的詛咒,而不是重複鬼母的繼承儀式。”陳子延說道。
他也是在察覺到胡八一話語裡那絲沮喪後才發現,他們的思維好像又一次走進了誤區。
雪莉楊在經過提醒後,也是想到了這點,訝然道:“我們好像又陷入了剛剛在玉山祭壇的狀態?”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陳子延沒有把話說死。
因為他現在也不太確定,自己等人這是關心則亂,還是受到外力的影響。
他看向沉默的藍袍藏人問道:“康巴洛的朋友,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
藍袍藏人說道:“請說。”
“你們康巴洛看守的閻王,是不是跟魔國有著什麽關系?”陳子延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這問題他還真是臨時想到的,因為康巴洛一族和魔國要是不算祖輩的關系,現在來怎麽也都屬於八竿子打不著的那種類型。
但在這裡再次體會到先前在玉山祭壇的情況後,陳子延確實突然間福靈心至,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那就是閻王和魔國間是否有多聯系。
“具體的事跡已經難以考究,但根據我們族內的記載,閻王的真身應該就是魔國的最後一個王者。”藍袍藏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答案。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陳子延這人好像知道很多秘密一樣,所以這樣的事情上他不打算說謊。
“魔國的最後一個王者?”陳子延聽到這個答案,下意識問道:“魔國的最後一個鬼母?”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魔國最後一個鬼母應該是被埋在了大鳳凰寺吧?
怎麽現在突然成了閻王?
“不,魔國的最後一個王者並不是鬼母。”藍袍藏人輕輕搖頭,隨後他說出了一則如今可能只有他們康巴洛人才知道的秘聞。
時間上早已經無從考究,據說魔國在那段時期,連續數十年都沒有出現鬼母,這導致整個國度都人心惶惶,再加上周圍氏族的叛亂,不得不開始尋求新的出路。
這時候出現了一個驚才絕豔的人物,他利用魔國寶庫裡面的珍藏,成功讓自己擁有了強大的能力,並幫助魔國撐過了那段風雨飄搖的日子,最後成為了魔國的實際掌控者,這個人就是閻王。
“等等!你說閻王是人?”王凱旋聽完後,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
藍袍藏人就像是早知道他會是這反應一樣,淡定的點頭:“沒錯,閻王的本質其實是人。”
“沒搞錯吧,你見過能奪取屍體控制權的人?而且按照你前面的說法,閻王這玩意在完成最後的蛻變後,足足有好幾層樓那麽高,這他娘的還能是人?”王凱旋一連串的問題脫口而出。
不是他懷疑藍袍藏人的話,而是這說法在他看來太過離奇扯淡。
閻王就算是死後變成粽子,他也不可能變成好幾層樓那麽高啊。
要是變粽子時候都會出現變異,那這世上早就沒有倒鬥的賊了,誰敢去觸這種恐怖事物的虎須啊,那純粹就是找死好不好。
即便是接受能力比較強的胡八一和雪莉楊,這時候也都是跟著連連搖頭,他們也有點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倒是陳子延沒有太過驚訝,雖然閻王的體型變化確實有點誇張,但相似的情況也不是沒有,而且像是閻王或者萬奴王,走那個長生之路的人,最後就算是變成什麽模樣都不會讓知情人奇怪。
黑眼鏡一直都在留意陳子延的表情,此刻見他竟然露出一絲理所當然,心中不由得一陣驚訝。
他對於閻王這種情況不算陌生,是因為他以前也曾經接觸過,他的獨特能力能夠激活,也有當初那份經歷的功勞。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陳子延這年輕人竟然也一副知曉內情的表情。
雖然大家看起來年齡相仿,但黑眼鏡可清楚自己的歲數,而且當初他的家世也在裡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這點看九門就能知道,在盜墓四派相繼隱世的情況下,九門幾乎是包攬了整個倒鬥行,但裡面能有幾人知道相關的事情。
就連現在看起來呼風喚雨的張大佛爺, 也是在近些年才知道那些地方的存在,這就足以看出這種事情有多麽隱秘。
但現在陳子延這樣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竟然露出了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如何能不讓黑眼鏡覺得驚奇。
難道是卸嶺的傳承?
黑眼鏡很快就想到了陳子延的身份,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任何可能。
不過卸嶺傳承有所記載倒也有可能,畢竟這怎麽說也是一個傳承了幾千年的組織,而且還發掘過諸多的王侯巨塚,知曉一些隱秘並不讓人意外。
陳子延感受到了黑眼睛的視線,不過他並沒有在意,他現在其實有點刻意為之的意思。
畢竟有些話明說不適合,但卻不得不說,所以他打算借黑眼鏡來幫自己朝外面傳遞一個訊息,這樣他在離開昆侖後會省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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