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意思,不介意的話,詳細說說。”陳子延沒在意黑眼鏡輕佻的態度,問道。
他也不怕這話會惹惱黑眼鏡,這家夥之所以找他,就肯定已經做好了詳細描述具體過程的準備。
“陳爺,你先前可沒說這所謂的富商是個老海狼啊。”聽到陳子延問起事情的詳情,黑眼鏡的第一句就是叫苦。
不過這也確實是他的心裡話,因為真正見識過目標的手段後,他才體會到什麽叫幻想與現實,雷顯明這家夥看起來跟個胖員外似的,但不管是心性還是手段都不容小覷啊。
隨後黑眼鏡告訴陳子延,他抵達目的地的時候,雷顯明並不在自己老家,所以他一邊調查這人的底細,一邊把雷家那兩位揮金如土的公子哥給請了過去。
打算等雷顯明問詢回去後,以此作為籌碼來一場‘和諧友善’的會談。
但沒想到的是,這姓雷的老家夥不講究,壓根就不在乎他那兩個崽子的安危,直接悄悄回港給他設了個局。
陳子延聽到這也大概理清了事情的脈絡,要是他沒猜錯的話,雷顯明這家夥應該是跑到了京城,打算尋找能夠壓製住冰川水晶屍的物件。
只是讓陳子延沒想到的是,現階段已經瀕臨破產的雷顯明,竟然在港島還能調動勢力,只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
在這樣有心算無心下,即便黑眼鏡的江湖經驗很豐富,也在這老海狼手裡吃了癟。
“雷顯明對於他兩個兒子的安危沒有過猶豫嗎?”陳子延聽完黑眼鏡的描述後,若有所思的問道。
這確實有些出乎他的預料,按照他對於雷顯明這個人的了解,他的情人也好,女兒也罷,都是能夠用以交易的籌碼,但唯獨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是他真正的命根子。
所以陳子延覺得只要黑眼鏡能將這枚籌碼握在手裡,哪怕具體過程有點坎坷,但也能將雷顯明給拿捏住。
卻沒想到這家夥竟然不按常理出牌,根本就沒管兩個兒子的死活……
不對!
想到這裡,陳子延猛然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雷顯明這家夥不是不在意自己兒子的生死,而是他自忖手裡有足夠的籌碼,知道黑眼鏡不會輕易傷害自己的兒子。
想到這點以後,陳子延不由問道:“老黑,雷顯明的兒子還在你手裡嗎?”
要真是像他所想那樣,就意味著這兩枚籌碼不是沒用,而是有著大用。
雷顯明顯然是想要打黑眼鏡一個措手不及,趁機奪回自己的兒子,而要是他的兒子還在黑眼鏡掌握之中,那他就絕不會再故技重施,因為他已經打草驚蛇,想要故技重施可謂是難上加難。
所以這兩枚籌碼在不在手裡,對於他們接下來的計劃至關重要。
“放心吧,陳爺,這麽重要的客人,我可是一直都招待有加。”黑眼鏡被這麽一提醒,也是立馬明白是怎麽回事,便笑意盈盈的說道。
對於雷顯明的兩個兒子,黑眼鏡壓根就沒帶在身邊,所以雷顯明這一次醞釀出的雷霆一擊,實質上就是劈了個寂寞,除了讓黑眼鏡見識了一下他的手段,其他好處半點都沒撈到。
“這就好。”陳子延聞言微微點頭。
雷顯明的兩個兒子還在他們手裡,那完全可以繼續先前的計劃,要是這兩枚重要籌碼被劫走,接下來的事情可就不容易了。
從這老港農如此雷厲風行的反擊就能看出,要是沒有能牽製他的籌碼在手,那別說是想讓他乖乖就范,估計很可能會被這家夥反客為主。
但陳子延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就聽到電話那邊的黑眼鏡幽幽問道:
“陳爺,是不是只要拿到這老港農手裡的東西就行?”
聽到他這樣問,陳子延面容一滯,隨即微微蹙起眉。
他哪裡聽不出黑眼鏡話裡的隱意,這家夥八成是想要報復回去,而且不是簡單的教訓,是想要將雷顯明徹底摧毀。
敢情黑眼鏡特意聯系自己,追根究底是為了這事啊。
陳子延猜的沒錯,黑眼鏡讓新月飯店遞話,就是想要跟陳子延親自交流,征求一下他的意見。
畢竟他也不知道這雷顯明到底對陳子延要做的事有什麽用處,要是接下來還得用到,他也不好壞了老板的事不是。
陳子延沉默了一瞬後,緩聲說道:“雷顯明還有一個收養的女兒,這女孩有雙特別的眼睛,你把一起帶回來吧。”
他考慮了一下,最終默許了黑眼鏡。
按照原劇情來看,雷顯明的作用就只有提供古格銀眼和出海掌舵這兩種,但對於陳子延來說,後者完全沒有任何的用處,他又不會沒事跑到海裡去,而前者是一件死物,黑眼鏡會給他帶回來。
所以雷顯明這個人對他而言,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用處,留著反而會壞事。
畢竟就現在黑眼鏡做的事,肯定已經把這老家夥給得罪的死死了。
這世間就沒有不漏風的牆,自然也沒有永遠隱瞞的秘密,所以不如就遂了黑眼鏡的意,讓這件事徹底來一個了解。
不然等他雷顯明知道事情的真相,說不得會想辦法給他們找麻煩。
至於陳子延為什麽會特意提到阿香,那是因為這小姑娘一旦培養好,絕對是一個不輸於三人組的人物,要是能將她那雙眼睛進一步開發,甚至在某方面能夠追得上陳子延也說不定。
當然,最重要的是,陳子延知道這位雷顯明的寶貝女兒,其實對雷顯明沒有什麽感情,因為她自己心裡很清楚,她就是雷顯明特意培育的‘工具’而已。
所以陳子延絲毫不需要擔心,阿香會為雷顯明一家報仇,他覺得到時候這姑娘會感謝自己也說不定。
“女孩?放心吧,保準辦的妥妥的。”黑眼鏡直接答應了下來。
雖然心裡有所疑惑,但他並沒直接開口詢問,反正他很快就會看到陳子延口中眼睛特別的女孩,沒必要去找雇主刨根問底,這樣會顯得他黑爺很不專業。
“對了,老黑你小心一點,那老家夥祖上是專乾背屍翻窨子的詳細巨盜,至今供奉十三須花刺貓那種,可被一不留神陷進去。”陳子延提醒道。
說起來這也是他的失誤,上次忘記把這信息告訴黑眼鏡了。
其實陳子延是真的沒把雷顯明當回事,但現在黑眼鏡會事實告訴他,這老家夥確實是有兩把刷子,所以他便想起了這茬。
畢竟這世間早就不是他熟悉的那個,誰也說不準這老海狼會不會有家傳手藝,所以還是提醒一下黑眼鏡為好。
對於黑眼鏡這樣能跟張起靈起名的人,只要不是輕敵大意,那就絕對不會出現問題。
“十三須花瓷貓……我知道了,陳爺。”黑眼鏡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匯,隨即滿是信心的說道。
雖然湘西一帶的這些古老勾當,都是有點本事在身,但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麽。
掛斷了黑眼鏡的電話後,陳子延重新躺回了椅子,開始思索起接下來該怎麽安排阿香。
按照他先前的規劃,是打算讓黑眼鏡先把古格銀眼弄回來,先去雪域把幾人身上的鬼洞詛咒給解除掉,再去把這小姑娘招攬進自己的隊伍。
但現在事情出現了變故,所以他必須要給這女孩一個妥善的安置才行。
按理說最合適的方案,就是帶著阿香一起去雪域,畢竟她那雙眼睛跟魔國有著很深的淵源,說不定走一趟雪域能夠有所成長。
但還是那句話,對於陳子延他們來說,現在沒有任何事情比解除詛咒更重要,所以這個想法只是在陳子延腦海裡一閃而逝,出現不到一秒便被他拋之腦後。
“陳爺,黑爺那邊需不需要趁手的夥計,我們在那邊也有一些人手。”就在這時,大概弄明白是怎麽回事的聲聲慢說道。
因為陳子延跟黑眼鏡的聯系,壓根就沒有避著她們,所以她將對話全程聽在耳裡,想要分析出事情具體的情況並不難。
陳子延隨手把衛星電話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輕聲說道:“不用了,這點事老黑自己就能解決。”
聲聲慢聞言不知想到了什麽,眼角微微抽搐,猶豫了一下說道:“陳爺,我不是怕黑爺做不到,我是怕黑爺玩瘋了。”
“哦?”陳子延抬頭看向她,感興趣的問道:“這話怎麽說?”
他敏銳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聲聲慢低聲說道:“黑爺喜歡遊戲人間,以前就經常任憑自己性子做事,這次還是在那個地方,所以我怕他把事情給鬧大。”
如果是以前,這話聲聲慢絕對不會說,但今時不同於往日,現在九門本身就處於漩渦中心,而黑眼鏡這人在外界也是屬於九門的一員,所以要是他這時候在港島那邊搞出大動靜,對於京城那邊的局勢可不是什麽好事。
“老黑還有這樣的光榮事跡?”陳子延饒有興致的問道。
他知道黑眼鏡這人亦正亦邪,算不上什麽好人,跟自己屬於是一卦的,但他還真不知道這家夥喜歡搞事。
但就看聲聲慢這忌憚的模樣,貌似也不像是冤枉他,所以他想聽聽真實桉例。
聲聲慢像是早就料到了這一幕,所以便挑選出幾個具有代表性的桉例,給陳子延講述了一下。
“嘖嘖,老黑……年少輕狂啊!”聽完聲聲慢的講述,陳子延怎舌不已,他是真沒想到黑眼鏡這貨以前是那副形象。
按照聲聲慢的描述,黑眼鏡這貨的過往完全可以總結為一點,那就是不能夠吃虧,他心甘情願那種朋友間的不算,可要是陌生人惹到了他,那這家夥可不會在乎什麽,絕對會讓對方後悔終生不可。
反正他孤家寡人一個,惹了事就換一個地方繼續混日子,所以根本就不會顧忌後果。
“所以你想要讓駐扎那邊的夥計幫老黑把痕跡抹掉?”陳子延笑了笑後,繼續問道。
他大概知道了聲聲慢想做什麽,不就是因為做事地方特殊,怕黑眼鏡借機搞事,所以打算派人幫忙解決後續麻煩嘛。
“沒錯。”聲聲慢輕聲應道。
聽明白大概是什麽事情的她,知道自己沒理由也沒必要讓黑眼鏡放棄報仇的念頭,那樣她就不是影響黑眼鏡了,更會影響到面前這位的謀劃。
所以聲聲慢的目的,只是從陳子延這獲得允許,讓自己在港島那邊的夥計幫黑眼鏡處理收尾,遮掩住他搞出來的事情。
思忖了一會後,陳子延對著她輕輕搖頭:“沒這個必要,我相信老黑不會想不到這些,所以他一定有辦法處理妥當。”
他最終還是決定不去插手黑眼鏡的事情,既然把事情全盤交給了對方,那就沒必要再去更加干涉。
陳子延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你認為是對其他人好的事情,當事人卻未必會這樣想。
如果黑眼鏡真的需要這樣的助力,那他剛才就會直接提出來,他可不是什麽不好意思的人,而他隻字未提就意味著他根本不需要這種幫助。
聽到陳子延這個回復,聲聲慢沉默了下去,沒有再多說什麽。
陳子延已經做出了決定,她還能再說什麽,現在她能夠做的就是為這件事可能帶來的影響做好準備。
等到聲聲慢帶著尹南風離開後,陳子延摩挲著手裡的小青鱗蟒,目光深邃的看著兩女的背影。
半晌後,幽幽說道:“看來京城那邊的情況很不樂觀啊!”
這世間很多事情都是相互有所關聯的,就像是聲聲慢所擔心那樣,黑眼鏡要是在港島惹出亂子,會對京城的局勢造成什麽影響一樣。
通過聲聲慢剛剛的表現,陳子延也是看出了一些東西。
就像是他所說的那樣,京城的局勢很不樂觀,更準確的說是新月飯店的情況很不樂觀。
不然聲聲慢也不會對這種事那麽關心,陳子延敢用黑眼鏡的墨鏡擔保,要是在這處風波沒有掀起前,這種事情聲聲慢絕對懶得去管。
想到自己曾經許下的承諾,陳子延的眼睛眯了眯,開始謀劃起該怎麽完成這份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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