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足足響徹了十幾分鍾才停歇,這時通道裡已然空蕩。
只有地面那厚厚一層的蝙蝠殘屍,訴說著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麽。
胡八一放下槍,甩了甩有些發酸的手腕,話語裡滿是劫後余生的慶幸:“這些畜生真是瘋了,幸好有陳爺在。”
剛才那瘋狂衝擊的蝙蝠群,幾乎塞滿了整條通道,他都分不清面前到底是黑暗還是蝙蝠。
在那種極端的視覺衝擊下,饒是以胡八一的極佳心理素質,也是忍不住膽戰心驚。
尤其是彈藥即將耗盡的時候,他甚至都做好了抱頭蹲防,直接聽天由命的準備。
在那樣的情形下,他絲毫不覺得自己能有更換彈夾的機會。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就在千鈞一發的關頭,陳子延竟然僅憑一根長棍,就短暫遏製住了來勢洶洶的蝠群,給他們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胡八一以前就聽過‘槍出如龍棍似雨’的諺語,那時還以為是運用了誇張手法的比喻。
但今天親眼見識了陳子延的操作後,才明白這原來是真切的寫實之言。
陳子延挺身而出的那一瞬間,那宛若雨幕般的棍影,胡八一覺得自己這輩子都難以忘懷了。
“是啊,陳爺這棍子耍的,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溜的。”王凱旋也跟著幫腔。
剛才的遭遇戰看似短暫,可凶險程度卻是絲毫不低。
別看他倆那子彈就跟不要錢一樣往外撒,可要說三人裡誰的貢獻最大,那還得是居中策應的陳子延。
這就好比是兩個射手和一個戰士組隊,射手的強勢輸出固然值得誇讚,但戰士的無聲守護也同樣不容忽視。
不過——
事是這麽一個事,可被王凱旋這麽一說,味道瞬間就不對了。
胡八一嫌棄的對他說:“你丫要是不會說話就少說點,什麽叫耍棍,陳爺那是棍術懂不懂!”
王凱旋自知語誤,沒有像往常一樣反駁,而是連連賠笑:“對對對!是我見識短淺了,這是棍術!”
聽到兩人這一唱一和的對話,旁邊喘著粗氣的陳子延忍不住一笑。
他這哪裡是什麽棍術啊,無非是靠著力量強行加快舞棍的速度,形成一個短暫的屏障而已。
這也就是豬臉蝙蝠的體型比較大,要是換成體型較小的生物,他能擋得住才怪。
把棍上裹住的血漿碎肉甩掉,陳子延提醒兩人:“我說兩位,現在可不是閑聊的時候,我們還是先去把那石室封住為好。”
陳子延是真的不想耽擱下去了。
誰知道要是再不解決,還會鬧出什麽么蛾子。
他原本以為攜帶了行刑刀殘片護身,就能避免原劇情裡的意外,卻沒想到那陪葬童子竟然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直接打破了陳子延的計劃,用現實告訴了他什麽叫做計劃不如變化!
所以現在陳子延就隻想趕緊把那密室裡的陪葬童子帶出來,然後想辦法把那石室給徹底封死。
現在這一窩豬臉蝙蝠已經被他們打殘,就算是有一些從通風口逃出,也不過是成不了氣候的殘兵敗勇。
更何況如今這地下要塞裡燈火通明,懼光的豬臉蝙蝠是不會進入的。
現在只要把這最顯眼的出口給堵死,那這豬臉蝙蝠也就沒什麽威脅了。
至於說那陪葬童子,陳子延知道只要答應把他們入土為安,就不會再繼續搗亂,反而會成為暗中的助力。
其實陪葬童子的用意他也知道,
就是想要引導他們發現自己的屍體,從而把他們帶離那夢魘般的棺槨。 聽到陳子延這話,胡八一和王凱旋也知道現在還不是放松的時候,便止住了話頭。
三人簡單的休整了一下後,便再次踏上了那已經滿是蝠屍的台階。
此時台階上徹底沒了落腳的地方,到處都是那豬臉蝙蝠破爛殘缺的屍體,踩上去就像是進入了泥潭一樣。
那種滑膩潮濕的感覺,讓人從生理到心理都感覺極為不舒服。
等好不容易跋涉到台階盡頭,他們還以為這種隱性折磨會告一段落。
但當他們走進了石室裡面,才發現是自己過於天真了。
這石室的地面看似尋常,實則是早已不知積蓄了多久的蝙蝠糞和食物殘渣聚合物,那股腥臭的味道更是讓人備受煎熬。
也幸好在格納庫裡發現了防毒面具,不然他們現在能不能繼續待在這裡都是一個未知數。
這一次不需要擔心驚擾蝙蝠群,所以三人都是打開手電筒,開始打量起眼前石室的情況。
等看清楚石室的全貌後,胡八一有些慶幸的說道:“這次咱們哥幾個的運氣還真好啊!”
“老胡,你這話什麽意思?”王凱旋有些不解的問道。
胡八一用手電光環顧了一圈石室,解釋道:“剛才的預測有誤,就按照這裡的規模,最起碼也得是兩千隻以上,要不是我們堵在了通道出口,那事情可就不妙了。”
“乖乖!”王凱旋聞言怎舌,隨後問胡八一:“對了,老胡,剛才到底是怎回事啊,你到底做了什麽,怎麽這些蝙蝠就跟瘋了一樣。”
說起這個,王凱旋就想起了剛才的事情,他一直是迷迷糊糊的被動應戰,到現在都還不清楚原因是什麽呢。
聞言,胡八一回憶了一下,隨即便是臉色一變,面色蒼白的說道:“剛才我正打算撤退,旁邊突然響起一個小孩的叫聲,隨後那些蝙蝠就暴動了。”
王凱旋不提他還沒想起這茬,現在回想起來不由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在這樣的環境裡,突然出現了孩童的嚎叫,這怎麽想也都不是正常情況啊!
“小孩?”王凱旋也是皺眉,求證道:“你確定自己沒聽錯,這鬼地方哪裡的小孩啊。”
“老胡沒聽錯,我剛才也聽到了。”沒等胡八一說話,陳子延便幫他主動作證了。
他確實也聽到了那一聲嚎叫。
不過……王凱旋怎麽沒聽到呢?
按理說以當時他們之間的距離,王凱旋沒道理聽不到啊。
而在下一秒,他和胡八一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了王凱旋的腰間。
在那裡,正掛著一把古舊的殘刀。
如果說他們有什麽不同,那也就只有這點了。
雖然這解釋有些勉強,但卻是此時最有可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