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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壬之刃》一百五十三 鳴義
塞壬就這麽站在我的面前。要說這是幻覺,眼前這具幼小的女孩身軀卻是那麽的真實,就像是她真的活生生地立足於現實之中。

 我繞了繞圈子,從不同的角度觀察她,果然還是看不出來半點兒破綻。又有些禁不住好奇,試著戳了戳她的臉頰。結果自然是無法觸碰到,手指像是穿過鏡花水月一樣從她的臉頰上毫無阻力地穿透了進去,甚至沒有讓這道幻影產生絲毫的紊亂。

 “這個幻覺僅僅是捏造自你的視覺和聽覺,你是觸碰不到的。”她提醒道。

 “既然你可以捏造我的視覺和聽覺,那麽觸覺、味覺、嗅覺也可以模擬嗎?”我舉出了其他三種感覺。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還需要練習的時間。”她說。

 “這樣啊。”雖然這種明明人就站在眼前卻怎麽也觸碰不到的體驗讓我感覺有點新鮮,但是仔細想想自己現在的行為不是很得體,所以我還是收回了手指。

 她小聲地說:“如果伱實在想要摸摸我,我也可以加快練習的。”

 “那個倒是不急。”我看著她的幻影陷入了思考。

 現在這個樣子簡直就像是塞壬來到了現實世界一樣,但是與我曾經在心中勾勒的圖景還是有著次元的差別。曾幾何時,我與她初次見面的時候,她在夢境裡與我穿行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甚至與我快樂地交談,吃著好吃的東西,分享電影的觀後感。雖然那僅僅是她故意為我演的一出假戲,但是,我希望那出假戲能夠變成真實。

 我希望她有朝一日可以走出那片黑夜的樹林,可以在現實的陽光下盡情地露出笑容。偶爾,我也可以從她的身上窺視到那樣的渴望。可不知為何,她對於現實世界總是有著奇怪的抗拒心理。

 她見我忽然不說話,似乎是誤會了什麽,忽然慌亂起來,連忙辯解,“那個,我是不會拿來做壞事的……”

 “什麽壞事?”我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她是誤會了什麽。

 既然她可以捏造我的知覺信息,換個角度也可以讓我只能看到她想要讓我看到的東西。雖然現在隻可以捏造視覺和聽覺的信息,但是她還有著非常巨大的成長空間。以後別說是其他的生理知覺,就連覺察力這種靈魂知覺或許也可以捏造。

 甚至於,她還有著仿佛超級計算機一樣的運算力和分析力,似乎已然滿足了“缸中之腦”的前提條件。

 只要她願意,就可以把我帶到比起以往所有的夢境加起來都要更加深沉的夢境之中。這怎麽能夠不讓人心生擔憂呢?

 但是,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問題,我確實是沒有擔憂那種事情。我願意全身心地相信她,相信這個向我承諾會永遠堅定地站在我的身邊的女孩。

 以及,雖然我認為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縱使是她真的要支配我,要脫離“武器”這一從屬的身份,反過來把我變成她的“傀儡”,我也會心甘情願地接受。迄今為止,她已經在我的任性之下與我共同承受了太多的危險,也無數遍地從死亡的邊緣拯救了我的性命,總是響應我的召喚,化身為我的利刃,為我而戰鬥。

 所以,如果她索求,我也會毫不猶豫地響應她的召喚,化身為她的利刃,為她而戰鬥。

 為了讓她放心下來,我把自己的心意全部告訴給了她。

 像是這麽對著她剖析自己的心境,傾訴自己的真心話,就算是我也會覺得難為情。但她是與我距離最近的好夥伴,說是一心同體也不為過,我的真心話是無論如何都要讓她知曉的。不過,她的反應比我還要大得多。在聽完之後,她像是掉線一樣呆然了兩三秒鍾,接著她的幻影就好像湖面上的倒影受到大雨衝擊一樣劇烈紊亂,最後消失不見了。又過了好一會兒,她的幻影才重新出現在了我的眼前,似乎是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冷靜。

 “我,我知道了。”她說,“但我是真的不會做那種壞事的,真的。”

 “我相信你。”我說,“那麽,你打算怎麽讓我看鳴義的記憶呢?”

 “像是上次你看尉遲的記憶一樣,讓你以他的視角閱覽他的記憶。因為知覺信息都是現成的,不需要我捏造,所以也可以模擬他當時的全部知覺。”她說,“不過,由於知覺受到了覆蓋,屆時你會變得無法感知到現實中的變化。哪怕有惡魔出現並攻擊你,你也看不見、聽不到。所以,嗯……”

 我順勢接過了她的話,“警戒就拜托你了,可以嗎?”

 “好的。”她似乎有點開心。

 “那麽,開始吧。”我說。

 “嗯。”隨著她的回應,我的視野出現了變化。

 眼前的場景不再是遍地廢墟的街道,而是變成了暴雨下的泥濘地面。

 “我”被兩個身強體壯的執法術士用力地壓在了地上,無論怎麽掙扎也動彈不得。而在“我”的眼前,則出現了一雙黑色的高檔皮鞋。“我”奮力地抬頭,想要瞪視前面的人,卻連腦袋都被狠狠地按下,面門都撞擊在了地上的水窪裡。

 “這就是你違抗我的下場,鳴義。”男人的聲音從上方響了起來。

 “我”按捺不住心中爆燃的怒火,聲嘶力竭地咆哮:“句重!”

 ——

 隨著一步步的閱覽,我總算是把握住了鳴義淪落到如此地步的來龍去脈。

 就與我過去知曉的一樣,鳴義過去在世俗社會從事執法工作,並且偏執地堅持公平。他的成長經歷也和多數人差不多,從孩提時代就被周圍灌輸了很多約定俗成的教育,比如說,不可以撒謊,不可以損人利己,要聽話和服從規則,否則早晚會自食其果。

 然後他也像是多數人一樣在長大以後逐漸地發現了,這個世界好像和小時候以為的不太一樣。很多撒謊和損人利己之輩非但沒有自食其果,反而變得更加精明,以至於像是真誠和無私,有的甚至還成為了社會的棟梁。

 在自己的想象與真實的世界之間發生齟齬的時候,有的人會覺得是自己有問題,有的人會覺得是世界有問題。後者一般會被人當成傻瓜,而鳴義就是這種傻瓜。一般來說就算是像他這樣的傻瓜也會在現實的打擊之下多少做出妥協,不是說要妥協到放棄底線的地步,也可以讓自己的思維方式稍微靈活些,學會一些“為人處世的技巧”。

 不過他在這方面非常強,並且非常相信“破窗效應”。他認為打破底線再重新堅持底線,比起始終堅持底線和毫無底線都要困難太多。從這個角度來看,他的偏執,也反映了他其實是個相當缺乏自信的人。很多時候他不是不知道退一步更好,他是害怕自己退了一步,以後就會一退再退。

 在他的心目中,真正強大的人,是既有著棱角、又可以圓滑的,能夠本能地把握住其中的均衡,在心靈的鋼絲上如履平地的人,而凡夫俗子只能二選一。他過去的同事們都說他是個怪人,卻無從知曉他眼裡的自己是多麽的俗不可耐。

 在加入安全局之後,他也依舊堅持著自己的作風,甚至像是在過去的單位裡做的一樣,連自己上級的黑料都挖出來了。

 這次被他挖出黑料的人是蜃樓市安全局局長句重,而挖出來的黑料則是句重與狂信徒之間的黑暗交易。

 時間就在上個月,句重向總部申請了一批高精尖設備,卻被神秘的主力級術士劫走。後者與之後活躍在蜃樓市的迷霧裡的“神秘的主力級術士”是兩個不同的角色,其真實身份是狂信徒。而這件事的真相則是,句重將那些高精尖設備出售給了狂信徒,為了隱蔽真相而處理成了“意外被劫”的結果。

 看到這裡,我不由得錯愕了。因為這與我所知道的事實不符。

 句重絕無可能與狂信徒勾結,因為調查組已經做過了極其徹底的調查。為了證明句重的清白,調查組成員甚至聲稱自己施展死靈術召喚出了句重的殘魂,命令殘魂說出真話。還有比起這個更加有力的鐵證嗎?

 除非……

 除非那個調查組成員是在撒謊。

 恐怕,調查組自身也不是清白的。總部派遣他們過來對設備被劫案做調查,從一開始就是在做戲。

 他們的任務不是把真相查出來,而是不讓真相被查出來。

 在鳴義的記憶裡,句重雖然也是研究者,但是專業領域不在夢境,那些與夢境技術相關的設備從一開始就是為狂信徒準備的。

 另外,不出意外的話,只怕調查組應該在很早期的調查階段就確定了那些設備在柳城集體昏睡事件之後就被柳城安全局給扣押了。嘴上還說著什麽“在考慮是不是應該與柳城的列缺對話,可就在那時超主力級術士出現了”,估計也沒有那麽巧合的事情,他們多半是沒有膽子去跟列缺對話。

 安全局內部存在著與惡魔術士組織相勾結的敗壞分子早已不是新聞,句重和調查組,以及派遣出調查組的幕後人物顯然都是這類。這些人最為恐懼的,就是曾經以他們為獵物血洗安全局的列缺。

 言歸正傳,列缺曾經讚譽過鳴義的追蹤和調查能力,而鳴義之所以能夠調查出句重與狂信徒的勾結,也是因為他淋漓盡致地發揮了這份能力。遺憾的是,句重作為安全局局長也不是廢物,他立刻意識到了鳴義的異動,並且當機立斷地對其發動了追殺。

 當時在蜃樓市安全局裡與惡魔術士組織勾結的,除去句重自己,還有他的幾個親信。鳴義盡管躲過了他們的第一波追殺,到頭來卻還是栽在了句重的手裡。

 鳴義的追蹤和調查能力很多是他在世俗社會的執法部門工作的時候積攢的經驗,同時他也有著強大的偵探天賦。他曾經憑借著這份能力在執法部門裡大放異彩,也知道如何反過來不被其他人追蹤和調查。而這種常識世界的技能有時候能夠從自己獨有的角度搜查出連法術也搜查不出來的線索,但是要拿來與不講道理的法術相抗衡,那還是太天真了。

 句重在抓到人之後倒也沒有立刻下殺手,他還打算詢問鳴義是否把黑料告訴給了其他人,又或者是否還有其他的“同夥”。

 這兩個問題的答案都是“否”,但鳴義當然不會如對方所願地說出口。句重和他的親信們都不擅長拷問,就將鳴義轉交給了“專業人士”,即當時在蜃樓市裡活動的惡魔術士——狂信徒的手下們。

 對於術士,尤其是對於惡魔術士來說,拷問對象是否會說出自己心裡的秘密,與拷問對象的意志力本身是沒什麽關系的。吐真、讀心、搜魂……哪怕是做過高強度對抗訓練的人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夠扛得住惡魔術士的拷問,更何況是鳴義這個半道出家的術士。

 而在挖出鳴義的所有底細之後,惡魔術士們也不著急殺死他,而是殘忍地繼續折磨起了這個執法術士。 在經歷地獄般的十天之後,鳴義的精神和身體都崩潰了,惡魔術士們也決定要將其殺死。

 但就在這時,有人將他救了出來。他用只剩下一邊的眼睛神志不清地看到了這樣的畫面:在昏暗惡臭的地下室裡,一道銀光倏然閃過,圍在他周圍的惡魔術士們紛紛四分五裂,肉塊和內髒混著血漿嘩啦啦地落在了地面上。他看不清楚是誰救了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道黑白相間的人影踩踏著血漿向他走過來。然後,他便昏迷了過去。

 當他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被扔到了一片荒地上。時間看上去是深夜,寒風宛如鬼哭般吹過。好像有人為他的傷勢做過了簡單的止血處理,但渾身還是彌漫著蝕骨的痛楚。而在他旁邊的大塊石頭上則坐著一個人。

 那是個穿著黑色裙裝的女孩,她有著令人印象深刻的白色長發,身邊擺著一把銀色雪亮的細劍。原本她似乎還在閉目養神,當鳴義定睛看她的時候,她便睜開了自己的雙眼。那是令人聯想到惡魔的鮮紅色眼睛,像是夜行性動物一樣在黑夜裡熠熠生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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