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後半夜,鎮上燈火稀疏了起來。
客棧已經沒了聲息,只剩一人一鳥,待在房頂的屋脊上望風。
鳥鳥蹲在瓦片上,可能是沒人陪它說話有些無趣,望著滿山風月,獨自“嘰嘰嘰……”,意思估摸是——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事了拂翅去,深藏身與名……
梵青禾坐在跟前,也沒心思搭理鳥鳥,單手托著臉頰,雙眸稍顯失神,到現在都沒從方才的事情中走出來。
梵青禾出生在冬冥山,剛記事時,恰好就遇上了西北王庭兵敗燎原,而後各部的形勢就一落千丈,目之所及只有壓迫與苦難。
作為祝宗後裔,梵青禾沒法像尋常姑娘那樣無憂無慮,在同齡姑娘情竇初開的時候,她在苦修著各種技藝,等同齡姑娘嫁人時,她便挑起來了整個冬冥部存亡的重擔。
身為族長,她根本沒心思去考慮個人婚事,對感情一片空白,也不覺得自己對夜驚堂有特別想法。
但前幾次肌膚之親,可以用誤會去解釋,剛才夜驚堂,可是實打實的正面親她,竟然還伸舌頭……
她為什麽沒躲開呢……
甚至還不是很抵觸……
梵青禾輕咬紅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正默默發呆之際,旁邊的鳥鳥,忽然抬起腦袋望向了鎮外:
“嘰?”
梵青禾回過神來,眯眼仔細看向鎮外的官道,卻見有一匹快馬從遠處的官道上飛馳而過,看方向是去蕭山堡。
馬匹看體型相當龐大,馬鬃隨風飄揚猶如奔騰龍蟒,硬是把上面的女俠,承托成了騎大馬的小姑娘;速度也快的驚人,遙遙只能瞧見一道殘影,幾乎只是轉眼間,就從鎮外官道橫穿了過去,跑向了遠方。
雖然距離很遠看不太清,但能有這等聲勢的烈馬,南北兩朝加起來可能比武魁都稀少;梵青禾隨著官船來江州,自然也見過這匹擁有獨立馬圈,每天都會拉到甲板上散步的帝王坐騎。
梵青禾微微一愣,站起身來仔細眺望,鳥鳥則是振翅而起,往鎮外飛了過去:
“嘰嘰嘰……”
從鎮外路過的一人一馬,顯然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只顧埋頭趕路。
鳥鳥剛飛出不遠,奔騰烈馬就急急止步,而後調轉馬首朝著鎮子跑來。
梵青禾本以為女皇帝跑來了,心底還有點緊張,飛身落在了街上,想迎接一下。
結果等馬匹走近,就發現炭紅烈馬的背上,坐著個身材苗條的白裙仙子,頭上帶著帷帽,腰懸長劍與酒葫蘆……
梵青禾一愣,心事重重的神色頓時變成了嫌棄,腰板都站直了幾分:
“你怎麽來了?”
蹄噠、蹄噠……
頗具節奏的馬蹄聲,在客棧外停下,體型驚人的駿馬,長途奔波後連喘息都沒有,只是穩若磐石立在原地,雙眼往上,看向停在頭頂的小雀雀。
因為穿裙子騎馬不方便,璿璣真人側坐在馬鞍上,到了地方就輕身一躍落地,牽著韁繩打量客棧:
“閑著無聊過來看看,夜驚堂呢?”
如果換做往日,妖女忽然跑過來,開口就問夜驚堂下落,梵青禾倒也覺得正常。
但現在梵青禾已經知道了些事情,再看世外仙子般的妖女,這眼神兒自然就變了,來到近前蹙眉道:
“你害不害臊?身為玉虛山的道姑,和徒弟男人亂來,夜驚堂剛剛離開一天,就迫不及待過來找,簡直是……唉……”
璿璣真人一愣,轉頭看向滿眼嫌棄的青禾,稍加沉默後,把帷帽取下,露出冷豔動人的臉頰,臉上非但沒有無地自容,甚至還帶著幾分好奇:
“你這當姨的,也和夜驚堂那什麽了?”
梵青禾表情一僵,繼而就羞惱道:“伱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和他……你惡人先告狀是吧?”
璿璣真人圍著梵青禾轉著打量一圈兒:
“沒那什麽,他為什麽要把我的事兒告訴你?”
“我……”梵青禾心虛之下,有點慌:“我自己看出來的!你身為靖王師長,和小輩亂來,竟然還和沒事人一樣……”
璿璣真人心裡其實也慌,不過臉上可不會表露出半分,她抬手顛了顛青禾的衣襟:
“我只是帝師,又不是夜驚堂師父,男未婚女未嫁,互生情愫有什麽不對?你和夜驚堂可是正兒八經……”
梵青禾把賊手拍開:“我只是和天琅王妃同族,按輩分叫族姐罷了……”
“意思就是,你也可以光明正大嫁夜驚堂,我不能說你什麽?”
“……”
梵青禾哪裡是妖女的對手,三言兩語下來,把自己繞進去了。她張了張嘴,發現說不過,轉身就想走,不搭理這厚臉皮狐媚子;但剛回頭又覺得不對,抬手把路擋住:
“你到底來做什麽?夜驚堂剛才受了點傷,在休息,你有事在外面說,別想進去做那種……那種見不得人的事兒。”
璿璣真人大老遠跑過來,自然不是送福利的,相反,她還想收拾下夜驚堂。
畢竟前天晚上,夜驚堂可把她折騰慘了,她直到昨天下午才緩過來,都沒來得及找夜驚堂算帳。
眼見青禾攔路,璿璣真人也沒急著上去,轉而把馬停進馬廄,詢問道:
“他怎麽又受傷了?龍正青沒在望海樓不成?”
梵青禾聞言一愣:“龍正青在望海樓?”
“是啊,下午剛傳來消息,說是龍正青在望海樓,刻下了一首打油詩:‘年少輕狂氣吐虹,縱橫千裡戰群雄。如今老來心猶壯,濁酒青鋒待雛龍’。”
梵青禾眨了眨眸子:“什麽意思?”
“下戰書,在望海樓擺下英雄擂,讓夜驚堂過去單挑。”
璿璣真人從馬廄出來,把鳥鳥逮住揉了揉:
“武魁彼此交手,正常都得打廢一個,這種擂台相當罕見,消息一出,江州城那邊都炸鍋了,好些人都在往海邊跑。龍正青把氣氛都烘起來了,夜驚堂不露面不合適,所以我才跑過來,叫他先把小事放下,回去準備。他怎麽受傷的?嚴不嚴重?”
梵青禾微微皺眉,回應道:“夜驚堂過來,就是為了找龍正青,結果人沒找到,反而撞上了令狐觀止,還發現了一把好劍,剛才在蕭山堡打了一架,把令狐觀止打死了……”
璿璣真人聆聽完方才蕭山堡發生的事情,便明白龍正青這大張旗鼓的舉動,很可能是為了給令狐觀止打掩護。
如今令狐觀止都暴斃了,劍條也成功繳獲,這掩護自然沒了意義,璿璣真人想了想道:
“蕭山堡的消息,估摸都快傳回江州城了,不知道龍正青會不會惱羞成怒,直接跑過來找夜驚堂搶劍條。夜驚堂剛打一架,未經休養不敢貿然對付龍正青,他在什麽地方,我先去看看他傷勢如何。”
梵青禾見此讓開道路:“就在二樓,嗯……他不好好休息,還想亂跑,被我扎了一針,不能亂動,你別給他拔了。”
璿璣真人聽到這話,稍顯疑惑,看了目光有些躲閃的禾禾一眼後,就獨自進入了客棧……
——
女子的輕聲低語,從窗外街面上響起。
夜驚堂本來已經入睡,但此時又醒了過來,也在琢磨龍正青是會風緊扯呼,還是會跑來找他搶回劍條。
正暗暗思索之際,房間外響起輕盈腳步。
踏、踏……
夜驚堂轉頭看了眼幔帳,略微斟酌,又抬手把銀針插在脖子上,做出了只有渾身癱軟的模樣。
吱呀~
很快,房門被從外面推開。
白裙如雪的璿璣真人探頭往屋裡掃了一眼;而跟屁蟲鳥鳥,也從門下面探頭:
“嘰嘰?”
夜驚堂轉過眼睛,意外道:
“陸仙子,你怎麽來了?”
璿璣真人見夜驚堂真不能動,眼底自然顯出些許玩味,輕手輕腳進屋,把鳥鳥關在了外面,不理會“噠噠噠~”的踹門聲,腳步輕盈來到幔帳前,抬指輕勾。
幔帳之中,夜驚堂赤著上半身,胸口包著繃帶,下面則穿著黑色薄褲,表情稍顯尷尬。
璿璣真人挑了挑柳眉,在床榻邊柔雅側坐,手指劃過線條硬朗的胸肌:
“你這色胚,是不是趁著受傷的機會,佔禾禾便宜,才被她封住了穴道?”
夜驚堂看著滿眼‘你也有今天’的水兒,無奈道:
“怎麽會,我像是那種人嗎?”
“你難道不像?”
璿璣真人說到這個,便有點不高興了,褪去鞋子,在跟前側躺下來,眼神如同興師問罪的邪道妖女:
“前天晚上,凝兒要收拾我,我迫於無奈才做出大方模樣。你別說不明白我心思,明知我為難,你做什麽了?”
夜驚堂被如蘭鼻息吹拂耳側,眨了眨眼睛道:
“我也沒做什麽,就是好好伺候陸仙子。”
“不敢說是吧?”
璿璣真人手指在胸口轉著圈圈,慢條斯理道:
“那我幫你講。你趁我不好拒絕,讓我自己捧著給你西瓜推,使壞的時候,還打了我兩下……”
“怎麽能說打,我只是輕拍了兩下。”
“你怎麽不敢拍凝兒?嗯哼?”
“呃……”
璿璣真人眼神頗為不滿,把夜驚堂臉頰轉過來:
“我對你如此包容你卻如此得寸進尺不知憐惜,你自己說,你有沒有良心?”
夜驚堂有點無辜:“我哪有不知憐惜,只是前天我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好吧,我的錯,下不為例。”
璿璣真人半點不信下不為例的鬼話,手兒撐著側臉,輕哼道:
“犯了錯就要受罰,不給你長個記性,你下次還會再犯。”
夜驚堂稍顯疑惑:“長什麽記性?”
璿璣真人露出一抹笑意,也不多說,只是素手輕抬,拉開了白裙衣襟,露出了繡著酒葫蘆的白色小衣,玉指微勾小衣邊緣就顯出了半圓輪廓。
白玉無瑕,櫻紅若顯。
夜驚堂眨了眨眼睛,仔細看了眼,又望向冷冰冰的水兒,意思估摸是——這就是懲罰?那多來點……
璿璣真人就如同言聽計從的好媳婦,稍微坐起來些,微微俯身,衣襟送到夜驚堂鼻尖前:
“那。”
淡淡幽香穿入鼻尖,夜驚堂自然感動,下意識張嘴,不曾想水兒往後一縮,沒讓他吃著。
夜驚堂被調戲一下,算是明白了意思,無奈道:
“陸仙子,你這不趁人之危嗎?”
“你趁人之危的時候還少了?”
璿璣真人見夜驚堂不能動,興致頗濃,把小衣拉到中間,露出了左邊的玉團兒,還在夜驚堂面前顛了顛:
咚咚~
“好看嗎?”
我去……
夜驚堂手指動了動,硬壓著本能反應,但某些地方還是沒壓住。他輕歎道:
“陸仙子,做人要留一線,不然等我能動了,你會吃苦頭的。”
璿璣真人見夜驚堂還敢威脅,淡淡哼了聲:
“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反正現在你沒辦法。來,說句‘我是大色胚’,為師獎勵你一下。”
夜驚堂嘴唇微動,硬把眼神從白團上拉回來,做出寧死不彎腰之色:
“我豈會因為一時貪欲,說這些違心之語,陸仙子有什麽手段,盡管試出來即可,我扛得住。”
璿璣真人見夜驚堂還敢嘴硬,把衣領合上,轉而拿起酒葫蘆,目光望向大惡棍:
“哼~不說就什麽都沒有,你慢慢憋著吧,你敢把反應壓下去,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起來,把你難受死。”
這種看得見吃不著還得一直被勾起食欲的事情,確實算得上一種酷刑。
夜驚堂如果真癱著,估計連三句話都扛不住,就得說啥聽啥,但可惜的是,他早就沒事了。
眼見水兒仗著他不能動,竟然耀武揚威起來了,夜驚堂也不慣著,等水兒剛把酒喂進嘴裡,就抬頭湊上前:
“給我也來一口……”
“嗚?!”
璿璣真人風輕雲淡的神色色變,想要起身脫離戰場,卻被夜驚堂抓住了手腕,直接摁在了枕頭上。
璿璣真人前天都被搞怕了,眼見玩脫,興師問罪的眼神當場煙消雲散,用力扭了幾下:
“嗚嗚……”
夜驚堂倒也沒粗魯道強行撕裙子,狠狠啵了口後,略微抬頭,摁著小水水:
“知錯沒有?”
“……”
璿璣真人確實有點慫,但讓她開口認慫,顯然比把她弄死還難,當下眼神一冷:
“夜驚堂,你真以為我不會生氣是?你讓開!”
夜驚堂見水水嘴硬,也不多說,把裙擺拉起來,開始擺架勢。
璿璣真人推了兩下,但這種時候怎麽推得過男人,眼見要挨棒子了,咬牙看向外面:
“青禾!”
而與此同時,隔壁房間。
梵青禾在妖女進屋後,哪裡會和苦主似得繼續在房頂放風。悄悄摸摸跑到了隔壁屋裡,做出睡覺的模樣,偷偷側耳傾聽。
發現妖女趁著夜驚堂不能動,開始妖裡妖氣欺負人,梵青禾還挺惱火,只是不太好跑進去,幫夜驚堂解封。
此時發現夜驚堂忽然自己把氣脈衝開了,要給作死的妖女點顏色看看,梵青禾怎麽可能去幫這狐媚子解圍,直接道:
“大晚上不睡覺吼什麽吼?自作自受誰管你……”
璿璣真人一愣,著實沒料到禾禾這般傻乎乎,夜驚堂都準備糟蹋她了,都不知道吃醋攔一下。
按照常理,這局勢肯定是叫天天不應了。
但璿璣真人顯然不是常人,眼見青禾落井下石,直接就反其道而行,也不掙扎了,轉而勾住了夜驚堂脖子:
“看吧,青禾不介意,來,我幫你脫衣裳……”
“……”
梵青禾聽見這口氣,頓時惱火,翻身坐起想說什麽,卻又覺得不該打擾夜驚堂,咬了咬銀牙,又躺了回去。
夜驚堂只是想收拾水水,但看現在這情況,最後怕是得把梵姑娘氣哭,想了想搖頭一歎:
“好啦好啦,不開玩笑了,早點睡好好養傷,還得去會會龍正青。”
說罷倒頭躺下,只是抱著水兒,摸。
璿璣真人眼見夜驚堂饒她半次,自然也不會頭鐵硬要,當下也老實起來,假模假樣分析著蕭山堡和龍正青的事情,偷偷讓夜驚堂親親摸摸半天,才起身整理好裙子,跑去了隔壁房間。
夜驚堂雖然有點念想,但讓梵姑娘在隔壁聽著確實有點過分,當下還是壓了雜念,等水水起身跑了,本以為這事兒就完了。
但讓他沒料到的是,他剛閉上眼睛,永遠不省心的水兒,就又開始作妖了。隔壁很快傳來低聲對話:
“發春你去隔壁睡,摸我作甚?”
“真大……”
“你閉嘴,夜驚堂能聽見……”
“專門說給他聽的……”
啪~
彈性極佳的脆響,拍的應該是梵姑娘。
而後就是‘叮咚叮咚’,聽起來像是兩個人在摔跤。
“……”
夜驚堂張了張嘴,想要拉架,但又不好插嘴,心底隻覺這覺怕是沒法睡了……
——
下面字是後加的, 不算點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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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天胸悶,今天早上去醫院檢查,弄到下午兩天才弄完。
結果大概是心律過速、右心室負荷過重,順帶脊椎小關節錯位、肌肉勞損。
問題不算大,但已經有積勞成疾的趨勢了,醫生建議多休息多活動,不要久坐,精神壓力不要過大。
阿關一小時八百字,寫八千字,就得十小時不吃不喝,還得在不卡文的情況下,身體和書確實沒法兼顧。
接下來個把月,確實得以恢復身體為主了,更新只能慢慢來,不然這本寫不寫的完都是個問題o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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