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前比武的同一天的另一地點,有一個事件正悄然發生,這個事件可謂是影響深遠,誇張一點的說對整個天下的走勢都有一定的影響,那就是‘正德寺會面’。 在齋藤道三看來,三河松平氏在松平清康一代崛起後,也因清康之死而煙消雲散;僅僅擁有尾張下四郡的那古野織田氏,似乎也因為信秀的死將落得相同的下場。
一方面是自己所覬覦的尾張,另一方面卻是自己的女婿。
“該怎麽辦呢?”齋藤道三無數次的問自己。
當聽到負責教育、照顧信長的平手政秀為了勸諫信長的不務正業而切腹自盡後,道三突然提出想見自己的女婿信長一面。因為他習慣謀定而後動,即使目標是自己的女婿,哪怕是傻瓜女婿,也需要先見一面,仔細觀察一下以便探清對方的虛實。
包括濃姬在內,信長身邊幾乎所有人都反對他去見道三,因為誰都猜測不到“蝮蛇”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麽,擔心他會不會突然對信長下毒手。然而信長卻力排眾議,如約前往。會面的地點,正是尾張富田的正德寺,也就是當時塚原卜傳指導千兵衛等人的臨時居所。
狡猾的道三在會面之前悄悄躲藏在信長前去正德寺必經的路上的一個民屋雞棚裡,想在正式見面前先從外表判斷一下女婿的智能和志向。
“女婿怎麽還沒有來?去問一下。”許久不見信長經過的道三詢問身旁的另一個女婿崛田道空。
“哈”崛田轉身走向棚外問負責消息情報的人:“還沒來嗎?”
“是的,大人。”
由於距離不遠道三也能聽到,於是開口:“他是個大傻瓜,怎麽可能準時呢!”算是替信長解釋了一番。
“請在容忍一段時間!”崛田心想這雞窩的味道太難聞了,主公想必是忍耐不足了,於是開口安慰。
“沒事的,沒事的。”道三環視雞棚的環境感慨道:“在這樣的地方待著,就會讓我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草鞋的味道、粗糙的牆壁,還有雞屎。好懷念這樣的東西啊,呵呵呵。”
“稟報!”就在他感慨之時棚外有人稟報:“馬上就要經過這裡了!”
“織田大人到哪裡了?他在隊列的哪一個位置?”崛田問道。
“哈,在長槍隊的後面,屬於先鋒的位置。”來人回答道。
“你不用轉述了,剛才我也聽到了。”道三開口道。
“哈!”崛田轉身打發前來稟報的人。
不久後信長帶鐵炮隊及長槍隊各五百人赴會,身穿一貫的奇裝異服:頭髮用稻草綁著,袒露左臂,腰掛各種零碎,下身套著虎皮和豹皮織成的短裙褲。
道三目不轉睛的盯見信長直到信長遠去。輕視的笑了笑,對著身旁的崛田說道:“果真是名不虛傳的大傻瓜!此子真無用矣!”
“哈,主公,那我們也該前往正德寺了!”
“哦,對啊,我差點忘記了。真是比傳聞更加不堪!”道三難得心情不錯,然後並吩咐部下,等信長以這幅尊容出現在正德寺中,就立刻斥責他無禮,將其當場拿下斬殺。
然而事情並沒有按照道三的劇本進行,等到正式會面時出現在衣著隨意的道三面前的儼然是另外一個信長。頭髮梳理得一絲不亂,身穿整潔的褐色禮服,態度恭謹而不失尊嚴。一路上遇見的齋藤家的家臣也都震驚不已。
信長是當時著名的美男子,雖然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半個時辰,但當他正裝以後的容儀並以端莊禮服於門口等待道三,
令道三驚歎不已。震驚後的道三並沒有過久愣神,兩人先後上座。 道三嘮起家常首先自我介紹道:“我是齋藤道三。”
“我是織田上總介信長。”
“來的好啊。這是我們頭一次見面。”
“是。”
“首先對你的父親去世表示遺憾。”
“是。”
道三望著廳外的院子陽光明媚,開口說“今天的天氣真好啊。”
“是,我姐姐的身體好嗎?”
“很好,阿蝶怎麽樣?”
“很健康!”信長簡潔明了的回答。
“聽說目前為止一直沒有子嗣!”道三遺憾的說。
“是”
“實在不行的話,就讓她會美濃吧,沒有嫡子嗣,會給織田家造成很大的困擾吧!”道三建議道。
信長一愣並沒有回答。
“織田大人,不必深究,我的話沒有其他含義,我隻是擔心自己的女兒的未來而已。”道三解釋的說。
“你們都退下!”道三對著門外的手下說。
“哈!”眾人應聲行禮退去。
“話說回來,尾張的情況如何?聽說家中不太穩定!”此時道三已經看出了信長的不凡,關心的問。
“沒什麽需要擔心的,都是一些小事而已。”信長不以為意的說。
換是別人肯定認為信長自大,但此時的道三卻是很認可信長的回答,繼續問道:“聽說和清州城的大人也有矛盾?”
“是,多多少少有點,不過清州城的事,靠我自己的實力就可以解決,多謝美濃大人的好意。”信長正聲道。
“呵呵呵,真有膽識!”
“是,比起這些小事,我最在意的卻是今川家的動向,聽說今川家正打算和北條家、武田家結盟,然後開始準備上洛。”信長擔憂的說。
“恩。”道三點頭滿意信長的回答。
“尾張是今川家上洛必經之路,一旦今川家上洛,本家就會面臨一場惡戰!”
“那個時候嘛。。。沒有必要硬拚,暫時歸順就好!”道三作弄似地提議。
“跟今川家不能這樣,看看三河的松平家的慘樣就知道結果了。順從今川家就會變成狗一樣的畜生!”信長直接反對的說。
“隻要活著,狗也有明天,明國有語‘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變成狗就再也不能像人一樣走路了!”信長堅定的說。
“哦!是這樣啊。”
“換是道三大人的話,也可以變成狗嗎?”信長反問道。
“哈哈哈,我想可以的,我比狗還要卑賤,我是蝮蛇的轉世啊”道三好笑的說
“哈哈哈!”信長仰頭大笑:“在下是大傻瓜轉世!”
“這麽說我們是同類了!哈哈哈”
“哈哈哈”兩人相視而笑。
“真羨慕你們年輕人啊!”道三停止大笑,感慨的說。
“恩?”信長一愣不知道怎麽回答。
“如果今川家攻來,不可輕易取死,我派援軍過去支援你吧。”道三正經的說。
“哈,你就有勞您了!”信長十分感激的低頭行禮。
“不能死啊,死了的話,自己的抱負和目標就不能實現了!”道三諾有所思感慨的叮囑。
“哈!”
會面在友好的氛圍下結束,雙方簽署了正式的盟約,飲過同盟酒,不久後信長告辭離開。看著信長遠去的身影,道三對心腹們說:“嗚呼!我兒隻配為上總介(織田信長的官職)拉馬為奴矣!”
據說當天會面結束後信長曾招攬過雨村道藏,不過被雨村道藏拒絕了。信長也沒多做糾纏,因為他早就聽佐協良之匯報過雨村道藏從不殺生的習慣。
。。。。。。
“師兄在做什麽呢?”當天晚上千兵衛發現獨自一人靜坐不語、仰望星空的雨村道藏,於是好奇的問。
“沒什麽!每每回憶起當日之情形,隻覺得生命如此的卑微!不像那星空之中的星辰,永恆不朽。”道藏多愁善感道。
“師兄是還沒有看破‘屠刀’麽,還是為當日清州城外的衝突而難以釋懷嗎?”千兵衛難以理解的問,在他看來戰國時代能有這樣一個不殺人的秒人可真是有趣的緊。
“那倒不是!”道藏否定的說,隨後突然正經的問千兵衛道:“三郎,師傅經常說你將會在這亂世之中做出巨大貢獻,吩咐說將來要是選擇出仕的話就奉你為主。對於這種讚譽你自己怎麽看呢?”
“沒什麽看法,師兄能來幫助三郎那就太好了,就這麽說定了!將來一定要來幫我!”千兵衛順杆上爬的說。
“真是見著便宜就佔得小家夥!”道藏無奈的笑笑繼續問道:“你說這裡亂世生命時候會結束呢?人們什麽時候才能過上安穩和平的日子呢?又是誰會終結著亂世呢?今天這位大傻瓜你這麽看?”
“呵呵,師兄你一下子問這麽多也不怕我搞混了啊!”千兵衛被問得直發苦笑道。
“你不會的,這點我也能確定的了。”道藏相信的說。
“呵呵呵,不過在三郎看來這些問題其實都很簡單,總結起來就是最後那個問題。”千兵衛化繁為簡道。
“哦!三郎你說。”道藏被千兵衛的說法勾起興致。
“平定亂世之人就是師兄口中的大傻瓜,而且為期不遠了!亂世平定了人們的生活也就安定下來了!”千兵衛一一作答。
“織田信長!怎麽可能!雖說今日一見我對他的看法改觀不少,但是你要說他就是結束亂世之人,師兄還真難相信!”道藏不可思議的說。
“呵呵呵,要不師兄多留在尾張幾年看看!”千兵衛賊笑的提議。
“不太可能,不過你倒是極其看好織田信長,要知道他現在可以算是你們鄉田家的敵人?”道藏像是提醒又像是好奇的說。
“他值得我這麽看好,這世間也隻有一個人可以讓我心甘情願的臣服,那就是織田信長!相信在我的輔佐下他必定能一統天下!成為天下人!”
“呵呵呵,三郎你不僅很看好他還很看好自己呢!”道藏笑呵呵的看著千兵衛,心想:真是自信無比的小屁孩,也不知是不是自信過頭了。
“那是,還是師傅的眼光高,這就是為什麽你是我師兄,而師傅是我師傅的根本原因了。”千兵衛臭屁的說。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謙虛!”
“這個世道謙虛能多活一會兒嗎?再說我說的是實話,一點兒都不覺得誇張!若現在予我一城,東海道十年可下!予我一國則京畿尤如囊中之物;平定天下指日可待!”頓時千兵衛身上的王八之氣肆意擴散。
“那三郎就沒想過自己成為天下人嗎?”道藏奇怪的問。
“我隻負責平定天下後的享受就成,管理天下太難、太累!而且織田信長值得我追隨!”千兵衛一想那以後處理很多政務就覺得很麻煩!”
“可你們現在是敵對關系!”道藏看不下去在此提醒道。
“所以我不看好岩倉城的主家,他們想在還在內鬥,而織田信長正慢慢崛起,我卻不能主導鄉田家的政事!所以我隻能盡力保全鄉田家、強大鄉田家,靜待上下四郡決出勝者,誰贏誰就能得到鄉田家的最終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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