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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詭世界,我能修改命數》第247章 入窟,靈機,大紅嫁衣
“慈父……息怒,予吾長生!軀殼不腐,性靈不滅!”

 靈素子須發皆白,頭戴蓮花冠,身披松紋鶴袍,儼然是得道真修。

 只見他雙手交疊於胸前,神色畢恭畢敬。

 對著掛在石室牆上的那張空白畫像,行叩拜大禮。

 一邊念念低語,似是口誦道文,

 一邊唇舌蠕動,仿佛咀嚼著什麽。

 隨著這種祈禱越發深入,皮囊之下的團團血肉開始活躍。

 仿佛躁動不安的嬰孩,發出尖利的嘯聲。

 那紅潤光滑的肌體,開始浮現細密的裂口。

 像是狹長的眼睛,輕輕眯起一條縫來。

 足有上百多道,於胸前、背後、腰腹、四肢逐漸呈現。

 漆黑的眸子不住地轉動,發出蠶吃葉子的沙沙聲音。

 隨後,它們齊齊地望向一處。

 那森然的目光,叫人毛骨悚然。

 “童兒,你怎麽偷偷跑進來了?你不聽話啊,童兒!”

 靈素子緩緩地起身,回首看去。

 那張鶴發童顏的仙氣面皮上,亦是綻出許多裂口,顯得猙獰可怖。

 “這老道士……拜的是四神之一,怒尊。

 難怪營關會爆發瘟疫,近十萬人前後死去。

 按照前因後果,極有可能是雙仙教和守備趙如松串通了!”

 紀淵心念電閃,乾脆一腳踹倒銅架。

 抄起桃木劍,抬手劈殺過去。

 他向來不會坐以待斃,既然叫這個老道士發現。

 哪怕“螻蟻臨死無法反抗”,也要濺對方一身血。

 “童兒……你不是清風童兒!有趣,莫非是城外大寇所供奉的旁門修士?”

 老道士如妖似魔,宛如披著道袍的邪異。

 嗤嗤嗤!

 臉上十幾條裂口開合,吐出絛蟲似的肉線。

 劈啪!

 那支裝點門面用的桃木劍,看似快如閃電,凌厲異常。

 但是這清風道童的血氣微弱,根本發揮不了威力。

 桃木劍被幾條絛蟲肉線一纏、一絞,直接化為爆裂的碎屑。

 然後余勢不減,如蛇吐信,激射而去。

 好似鉤索繃得筆直,狠狠穿過清風道童的瘦小身子。

 轉而,再往回用力一拉,將人扯到面前。

 “說!你究竟是何人!”

 靈素子眯起眼睛,絛蟲似的肉線緊緊勒住清風道童。

 只需一念之間,就可以分割成無數殘肢。

 “老道士……龍血奪氣湯,猛虎幫滅門,還有義莊的詐屍……都是你在搞鬼!”

 紀淵怡然不懼,冷眼注視靈素子這一具畸變的肉身,反客為主似的喝問道。

 “哈哈哈,童兒,你懂什麽,只等貧道為聖上練成這一顆長生不死之仙丹,定能被封為大德聖道天師!

 到時候,掃平天下烽煙,再造乾坤!”

 靈素子面皮抖動,怪笑連連道。

 “可惜了,今日叫你撞破,卻是留不得性命!”

 數十條裂口向外鼓脹,鑽出絛蟲似的肉線。

 輕易擊穿清風道童的天靈蓋,將裡面的腦髓漿汁都吸了出來。

 紀淵又是眼前一黑,血色彌漫,化為鬥大的“死”字。

 性命了斷之前,他還聽到靈素子得意自語:

 “任你是何人派遣,埋下的暗樁,貧道把這一身血肉享用乾淨,照樣神不知鬼不覺……”

 如夢初醒一般,紀淵再次睜開雙眼,思潮如浪起伏:

 “靈素子是怒尊門徒,傳聞怒尊執掌性靈造化,萬物生機,乃四神當中,最古老者。

 祂既不像血神視弱者為草芥,殘殺屠戮眾生,

 也不像奇士將天地作為棋盤,品嘗絕望與狂喜,

 更不似龍君放縱欲念,尋求無邊極樂和極致空虛。

 怒尊不動真火之時,便如慈父一般,包容所有,

 不論美醜善惡,妖魔精怪,只要誠心皈依,必能得到回饋。

 那靈素子煉長生仙丹,受到怒尊的蠱惑,倒也正常。

 古往今來,多少帝王苦求不死,墮入怒尊的股掌之間。”

 經過兩次探索,天光已經大亮。

 熾烈的日頭透過窗戶紙,照進屋內。

 紀淵坐在床榻上,獨自梳理這一夜入夢墜龍窟的線索收獲。

 有人利用那條禍龍大做文章,借龍血熬煉奪氣湯。

 使得城中鬧起屍變,引發大亂,從而完成更可怕的陰謀!

 最大的懷疑對象,自然是雙仙觀的靈素子,以及牢牢把控龍屍的守備趙如松。

 這兩人,也許受了怒尊蠱惑,又或者為了求取好處。

 自甘墮落,淪為爪牙,以滿城百姓為人牲祭品,換來域外四神的垂青與恩賜。

 至於營關形成墜龍窟,化為一方與世隔絕的洞天遺跡。

 從此沉入陰世,最近方才浮現。

 又是另外一段後話了。

 “所以,墜龍窟的中樞……要麽落在雙仙觀,要麽藏於守備府。”

 紀淵心思大定,略微洗漱過後,這才推門而出。

 知道該去什麽地方,一切就都好辦了。

 “百戶起得好早。”

 堂外坐著的裴途言不由衷道。

 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如何都談不上一個“早”字。

 “皮癢了?要我給你松松筋骨?”

 紀淵輕哼一聲,嚇得裴途縮了縮脖子。

 百戶大人的拳腳,那可是又狠又重。

 上次因為私底下議論萬年縣的余大娘子,被打著切磋的名義。

 吃了一頓結實的毒打,三四日都下不了床。

 “秦千戶呢?怎麽不見她人?”

 紀淵看到大堂的桌案之上,擺滿送來的卷宗,堆積成一座小山。

 “可能是乏了,還在房內休息。”

 裴途輕咳兩聲,眼中閃過欽佩之情。

 通脈二境的紀百戶,竟然能夠把換血三境的秦千戶,降服得這麽服帖。

 必定是有過人的長處,否則如何做得到!

 “你命人準備些飯食,我去叫醒秦千戶。

 對了,北鎮撫司的一眾緹騎可都到了?

 記得讓李嚴和童關各帶五十名好手,守住縣內的鎖龍井、鎖龍洞、懸劍橋等地,免得外人擅闖。”

 紀淵有條不紊吩咐道。

 “今夜子時,準備入窟一探。”

 “百戶大人,那我該做些什麽?”

 裴途起身聽令,完了之後有些愣住。

 好像沒自個兒的差事兒?

 “你辦差這麽得力,當然是隨我一起進入墜龍窟,好立下這一樁大功勞。”

 紀淵理所當然答道。

 “那可是上三品的洞天!百戶大人……我才不過區區服氣……”

 裴途心下一驚,有些結巴道。

 “放心,本百戶保你無事,絕不會拿你去探路送死。”

 紀淵故意露出幾分陰惻惻的笑容。

 他倒不是為了公報私仇。

 雖然裴途這人嘴皮子碎,武骨資質也一般。

 但勝在消息靈通,跟誰都能搭上兩句話。

 許多時候,比李嚴這種打手更頂用。

 紀淵之所以單獨帶上裴途,是後者身懷一道【逢凶化吉】的青色命數。

 實力低微沒關系,留在身邊做個吉祥物也是極好,擋一擋霉運煞氣。

 他頭頂三寸之處的濃烈氣數,浮動幾分淺薄的黑色。

 顯然,這一次下墜龍窟,也不是完全風平浪靜。

 “百戶大人,請饒小人一次,以後再也不敢亂嚼舌根了。

 我家中父母尚在、妻妾俱全,還沒有延續香火……”

 裴途面如苦瓜,垂頭喪氣道。

 可還沒等他說完,紀淵就揚長而去,直奔秦無垢的廂房。

 沒過多久,床榻又開始搖動,發出頗為韻律的動靜。

 ……

 ……

 黃粱縣本地居民,大多都被北鎮撫司的緹騎疏散開去。

 尤其是鎖龍井、鎖龍洞、懸劍橋,這樣的入口之處,皆有兵卒把守。

 等到夕陽西斜,日頭逐漸落下,氣氛也變得肅殺。

 紀淵與秦無垢各自坐在兩張大椅上,等待子時到來。

 裴途身上掛著大包小包的行囊,裡面多是乾糧飲水丹藥等必要之物。

 “白含章攏共給了五枚龍鱗,可以避免被邪祟侵擾。

 我、秦無垢,加上裴途和稍後趕到的晉蘭舟,四人下這墜龍窟,卻也足夠了。”

 紀淵眸光閃爍,按照那位東宮太子的深思熟慮,肯定不會將這等大事,全部交付於自己一人。

 所以,應該還有另一隊人手。

 早在北鎮撫司到來之前,提前進入墜龍窟。

 墨色濃鬱,冷風刺骨,立在案前的燭火飄搖。

 “孔縣令,若有旁人打攪北鎮撫司辦案,阻擾東宮的差事,你應該知道怎麽做吧?”

 見到子時將至,紀淵按住繡春刀起身說道。

 “自然,即便六部來人,下官也絕不放行。”

 孔圓擲地有聲道。

 這可是傍上東宮這棵參天大樹的好機會!

 紀淵輕輕頷首,不再過多言語。

 他取出那枚作為門戶鑰匙的漆黑龍鱗,本來有葵扇大小。

 經過天工院煉製之後,彷如指甲蓋一般。

 “雖然你我從同樣的入口進去,但未必會碰在一起。”

 紀淵立足於懸劍橋上,囑咐道:

 “秦千戶的話,須得記住,遇上邪祟攔路,不要過分莽撞,鬧出過大的動靜,容易陷入重圍當中。

 挑個合適的機會,放出哨令火箭會合就是。”

 秦無垢點頭應是,掛著大包小包的裴途連忙湊過來,眼巴巴張望道:

 “百戶大人,倘若我撞到那些不乾淨的髒東西,又該怎辦?”

 紀淵沉吟片刻,認真道:

 “千萬不要慌張,更不要轉身逃跑,必須昂首挺胸,冷靜地與那些邪祟對視。”

 裴途訝異問道:

 “這樣就可以躲過一劫?”

 紀淵搖頭道:

 “那倒沒有,可以讓你死得比較有尊嚴。”

 裴途好似被雷電劈中,呆愣愣站在那裡,正欲開口說些什麽。

 “天時已至,下去吧。”

 聽到打更聲響,紀淵伸手拎起裴途的脖子,往河道下面丟去。

 奇異的一幕發生。

 似是受到氣機勾動。

 平靜的河面如同鏡子,映出墜落的裴途。

 “鐺”的一聲,如擊銅鍾。

 身著鬥牛服的裴途,好似沒入河中一樣,並未濺起絲毫的水花漣漪。

 像是被吞了進去,整個人就此消失不見。

 “有些意思,小冤家,你可要小心一點。”

 秦無垢足下輕點,好似金芒橫空,直直地墜入河中。

 悄無聲息,氣機消斂,像是遁入另外一方天地。

 “洞天藏靈機……”

 紀淵輕聲道了一句,亦是手持龍鱗,往下一躍。

 子時的陰氣濃重,似有若無。

 那枚縮小的龍鱗微微發熱,當白蟒飛魚的挺拔身影觸及河面之時。

 四面八方登時顛倒紊亂,好似天地掉轉。

 莫大的吸扯力量,將紀淵拉入巨大的旋渦。

 “這是……”

 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眸,見到一道龍蛇狂舞似的漆黑電光。

 瓢潑大雨!昏黑古城!

 正如黑龍台的卷宗所言,墜龍窟內夜長晝短,時刻籠罩於傾盆暴雨。

 “還好,沒有直接落在雙仙觀,留了幾分探索的余地。”

 紀淵將那枚龍鱗放入懷中,握緊繡春刀鞘,出門而去。

 他所在的地方,乃是一座廢棄已久的二進宅子。

 原本似乎在辦喜事,各處掛著大紅燈籠、大紅緞子。

 如今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灰塵,反而顯得陰森。

 紀淵屏息凝神,來到大堂。

 桌椅傾倒,飯菜髒汙。

 大好的酒席,卻像遭逢災亂。

 除了傾倒似的豆大雨珠,劈啪砸落屋簷、瓦片、青石磚,發出響亮且綿密的聲音。

 整個宅子,寂靜若死,再無任何動靜。

 喀嚓!

 又是一道漆黑的電光打過。

 濃鬱的陰氣似大霧湧動,潛藏於各個角落。

 給人一種數十道目光躲在暗處,偷偷地窺視自己的緊張感覺。

 “魑魅魍魎,妄想害我?”

 紀淵全然不怕,持刀而立。

 他自恃有夜遊神坐鎮,一般邪祟近不了身。

 於是,將更多注意力放在靈機之上。

 入得這座洞天后,隨著周身毛孔的呼吸吐納。

 紀淵瞬間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血肉、魂靈,好似浸泡於溫泉當中,不斷地受到滋養。

 飄飄欲仙!

 他心頭浮現四個大字。

 不可遏製地產生迷醉之情。

 皇天道圖陡然一震,青光蕩漾而出。

 【破妄】命數熠熠生輝,斬滅諸般雜念。

 “這就是靈機……極為活潑,充沛,像是草木於水一般。

 對於血肉、或是魂靈,都有極大地滋潤,倘若在此搬運氣血,積蓄內息,個人進益只怕難以想象。

 難怪那些四境大高手,五境大宗師,動輒喜歡閉關個三年五載。

 佔據一座洞天,日夜吐納靈機,此中妙處,委實無窮。”

 紀淵收攏心緒,保持警醒。

 眼眸之中,分明掠過赤青二色。

 他看出這座宅子有股子大凶之氣, 至少埋過幾十條冤魂,足以孕育出好幾頭厲鬼。

 “此地不宜久留。”

 紀淵也沒有探究的心思,徑直往門外去。

 嘩!

 那道漆黑的電光終於熄滅,昏暗的天地沉入大片墨色。

 踏,踏,踏。

 碎步響起,陰風陣陣,吹得大紅燈籠、大紅緞子搖晃起伏。

 “郎君……莫走……”

 嬌媚軟語兀自回蕩,其中藏著綿綿情意,可叫百煉鋼化為繞指柔。

 紀淵眸光一凝,只見大堂之內,忽地浮現身穿嫁衣的鬼魅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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