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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詭世界,我能修改命數》第271章 龍潭與虎穴,誰是螳螂誰是蟬
“馬蹄聲響了!就在三裡地開外!應該是雲鷹緹騎!”

 孟長河雙手撐地,身子如蛇般,伏在官道旁邊。

 他耳朵微動,又仔細聽了一陣,抬頭說道:

 “很雜亂,約莫七八十騎左右……”

 這是軍中斥候必學必精的“地聽術”。

 專門打探兵馬動向之用。

 “只是些開路的小嘍囉,放他們過去。”

 頭戴鬥笠的嚴盛,雙手抱胸環住闊刀,沉聲道:

 “先不著急,等那遼東泥腿子和姓秦的婆娘出現,咱們再半道殺出。

 老夫已經看過百裡之地的地勢,二十裡外的黃泥大崗,

 叢林猛惡,山石眾多,最適合埋伏!”

 孟長河點了點頭,又道:

 “我去剪除那些緹騎,免得他們壞事。”

 嚴盛眸光一轉,眯起眼睛道:

 “怎麽?你怕老夫鬥不過姓秦的婆娘?想要挑軟柿子捏?”

 他這種老辣的江湖人,如何會猜不到孟長河的那點小心思。

 換血三境的武者,絞殺大多都在外煉、內煉層次的雲鷹緹騎。

 簡直如同虎入羊群,沒什麽難度可言。

 相比之下,對戰北鎮撫司千戶秦無垢,明顯要危險得多。

 “嶽丈大人多心了,我是覺得自己武功低微,又不懂得合擊之術。

 即便是以一對二,也未必能起到什麽幫助,興許還會成為嶽丈大人的拖累。

 與其以中駟對上駟,不如以中駟對下駟,更為有利。”

 孟長河低眉順眼,輕聲解釋道:

 “血鷹八衛伏擊紀淵,八大換血高手結成軍陣,怎麽著都能拿下此人。

 我藏在暗處,掃蕩雲鷹緹騎,防止有漏網之魚。

 再由嶽丈大人牽製秦無垢,倘若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

 我還可以與血鷹八衛一同回援,聯手將秦無垢徹底留下!保證萬無一失!”

 嚴盛冷哼一聲,淡淡道:

 “長河,你我才是一條船上的人!

 老夫是把闔府上下的身家性命壓在上面,賭這一次。

 倘若趙無烈言而無信,休怪老夫不講仁義,將國公府一同拖下水!”

 孟長河身上微微一寒,似有冷流卷過,連忙回道:

 “既然趙大統領,誠邀嶽丈大人刺殺朝廷命官,

 這等大事都做了,又怎麽會出爾反爾。”

 嚴盛眼眸閃了一閃,涼國公楊洪專橫霸道,其義子趙無烈亦是如此。

 這些屍山血海殺出來的臭丘八,個個皆為翻臉無情的狠辣人物。

 跟他們同坐一條船,隨時都要打起精神,免得被一腳踹下去。

 “反正,你心裡明白就好。

 老夫若有什麽不測,長河你也難落到好處。

 到時候,錦娘一個人孤苦伶仃,還不知道要受什麽樣的欺負。”

 孟長河面皮抽動,像是被針扎了一下,有種莫名的刺痛。

 他下意識攥緊拳頭,可很快又松開,露出謹小慎微的笑容。

 “嶽丈大人盡管放心,做成這樁大事,嚴家一定能蒸蒸日上,富貴延綿!”

 嚴盛似笑非笑,頗為滿意道:

 “等英略館的師兄弟,入了鷹揚衛,撐起金刀嚴府的門面。

 老夫答應,再也不踏入你家府邸半步,

 以前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筆勾銷,如何?”

 他曉得自家女婿並非什麽溫順的羊崽子,而是餓了吃肉,渴了喝血的白眼狼。

 但那又如何?

 只要手段厲害。

 照樣壓得住。

 更何況。

 越是那種有野心,不甘屈於人下的狼崽子。

 看他們故作懇切卑躬屈膝,跪倒於自己腳下,越有意思。

 “長河能有今日,全靠嶽丈大人提攜有加。

 嚴府對我,只有恩情,我對嚴府,只有感激!”

 孟長河斬釘截鐵般說道。

 “你想明白就好。”

 嚴盛大笑一聲,轉身走入官道旁邊的崎嶇小路,雄渾話音隨風飄蕩:

 “老夫能夠坐穩天京武行之首的位子,靠得不是什麽急公好義的江湖威望。

 今日好叫你知道,何為一刀在手,性命難留!

 嚴家的斷命刀,並不比四大神槍差上多少!”

 望向嚴盛如同雄獅的魁梧背影,孟長河默不作聲。

 血神門徒,不僅只是嗜殺好鬥。

 還要懂得隱藏殺意,耐心等待時機。

 直至將比自己強大的獵物,撕咬成碎片。

 這樣更能得到無上存在的注視與欣賞。

 楊立孝、趙無烈、敖景、涼國公……

 孟長河內心浮現一個又一個的名字,舔了舔嘴角想道:

 “血神垂青之下,我日後必定能夠問鼎宗師!”

 咚咚跳動的強勁心臟,泵出大股血氣,衝刷周身筋骨。

 自從煉成血罡真體之後,他無時無刻都在壓製內心的殺戮衝動。

 皈依血神,脫胎換骨,同樣導致孟長河每天都必須大量飲血,才能緩解四肢百骸散發的滾燙痛苦。

 體內的每一寸血肉,若無憤怒與屠殺的滋潤。

 就會像點燃的猛火油,狠狠灼燒五髒六腑,筋骨皮膜。

 “血鷹八衛個個都已換血,而且還是鷹揚衛中的虎狼精銳,伏殺紀淵不難。”

 孟長河身形晃動,運起內氣,猶如一條長長血影,撲向官道盡頭,隱約可見的雲鷹緹騎。

 “可惜,我沒能親自動手,將他剝皮拆骨,好好炮製!”

 ……

 ……

 深秋寒意濃重,有股子若有若無的肅殺之氣。

 陰雲連綿,遮蔽天光,好似隨時都會迎來一場滂沱暴雨。

 踏踏!踏踏踏!

 馬蹄聲陣陣,好似一陣狂風席卷而過,濺起點點泥濘。

 為首的是呼雷豹,還有烏雲蓋雪。

 白蟒飛魚與金翅大鵬,並肩疾馳而過,宛若兩條飛縱的影子。

 離開黃粱縣,走出五十裡地左右。

 寬敞的官道漸漸收緊,變為狹窄崎嶇的羊腸小路。

 周遭的叢林猛惡,茅草如劍,蓬蒿滿地,原本不好縱馬。

 但紀淵的胯下坐騎,乃是龍駒。

 其筋肉飽滿有力,皮膜堅韌無比。

 連蛇蟲鼠蟻都咬不穿,更遑論沿途生長的荊棘尖刺了。

 “咱們快要追上前邊的緹騎了,全力趕路之下,不出兩日就能抵達京城。”

 紀淵輕輕勒住韁繩,撒開四蹄的呼雷豹頗為通靈,

 立刻緩下步子,等待後面緊隨的幾騎。

 “許是我想多了,連過幾道險惡的地形,也沒有遇到截殺。”

 秦無垢坐在馬上環顧四周,只見霜殺百草,生氣凋敝。

 “未必,快到黃泥大崗了,那裡地勢複雜,山石突起,如犬牙交錯。

 我若是刺客,必定會選擇設伏。”

 紀淵不置可否,他頭頂三寸之處的濃烈氣數。

 再次浮現絲絲縷縷的黑紅之色,顯然有殺劫纏身,血光之災。

 就是不知道,來者究竟屬於哪座山頭?

 楊洪麾下十三太保,域外四神爪牙,乃至於其他幾股勢力,都有可能。

 畢竟,自己樹敵太多。

 “百戶,看這天氣恐怕有暴雨將至。

 幸好再過十裡,就有炊煙人家,咱們可以落腳歇息,避一避雨。”

 童關騎的是普通軍馬,已經有些氣喘籲籲。

 “那就繼續走。”

 紀淵抬頭看了一眼厚重烏雲,淡淡道:

 “若是等下有什麽異樣,你不要逞能,顧著自己就好。

 我和秦千戶足以應付,無需幫手。”

 童關眼中掠過詫異之色,心中升起幾分緊張。

 他左右顧盼瞧了幾眼,好似草木皆兵,到處都藏著歹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北鎮撫司的朝廷命官,

 也有強梁大寇,膽敢攔道截殺麽?

 這可是大名府地界,並非響馬成群的遼東!

 童關半信半疑,他覺得聖人腳下,終歸會比較太平。

 那些武將勳貴,向來隻敢在邊關跋扈。

 一進到天京,縱然有滔天的氣焰,也會乖乖收斂起來。

 “大景乃是大一統之皇朝,疆域遼闊,佔據玄洲十之八九的土地。

 由南到北,從東到西,走上一圈,即便跨騎龍駒,駕馭飛鷹,也要一年半載之久。

 因此,中央朝廷所出的政令傳達,未必及時。

 難免會有人陽奉陰違,敷衍了事,由此滋生不公之事。”

 紀淵抖動韁繩,身子起伏,與呼雷豹好似一體,奔行於烈風當中。

 “我以前在遼東的時候,常有一句諺語,叫做‘行商不過山海關’。

 沒有武功高強的江湖中人保駕護航,剛出關,就會被響馬劫掠。

 倘若不認識幾個朝中大臣,或者與兵部也什麽沾親帶故。

 甚至不用出關,貨物就要被城中軍士扣押下來。

 遼東之彪悍,乃是仗勢欺人,明目張膽。

 但大名府之凶險,在於規矩繁多,暗流洶湧。

 你可知道,天京十大行,武行,藥行,米行……為什麽有這些劃分?”

 童關聽得凝成一線,狂風吹而不散的清朗聲音。

 他既沒有像裴途那樣張口就來,也不似李嚴搖頭不知。

 仔細思忖了一會兒,方才回道:

 “給將種勳貴,世家門閥做台面上的那隻幌子?權貴營生,親自操持,未免有失體統。

 所以,會找些有能力,會辦事的角色撐場子。”

 紀淵面露讚許,不愧是【白虎銜刀】的命格,確有幾分氣數。

 “不止如此,天京十大行,行行出狀元。

 可這些‘狀元行首’,他們都是六部、國公、軍侯的棋子。

 分出這麽多行,是為了和氣生財,避免衝撞。

 同樣也是為了各自立出規矩,排擠外人。

 一門心思想要出人頭地,以為憑借拳腳就能打出名聲的愣頭青。

 放在天京,從來難有好下場。

 因為一行之內,關系盤根錯節。

 理不清楚,輕則碰壁,重則沒命。

 若說遼東是虎穴,狼蟲豺豹橫行,分外駭人。

 那天京就是龍潭,蛟蟒盤踞,不可隨便觸動。”

 秦無垢騎著烏雲蓋雪,順勢接過話茬,輕笑道:

 “就拿你家百戶舉例,他從一開始上報宋、周二人牽扯白骨道余孽。

 將米行之首周家弄得大樹倒塌,得罪背後的吏部侍郎褚東樓。

 又讓禮部尚書遭了殃,被迫告老還鄉。

 至於得罪涼國公府,這已是天京人人皆知的舊事。

 後來掃蕩鹽、漕兩幫,斷掉戶部的一條大財路。

 殺羅猛、拿羅龍,叫兵部丟了面子。

 換成其他人,早就死了一萬次。

 偏生他命硬,身在北鎮撫司,不受官場轄製。

 加上貴人扶持,才能繼續活蹦亂跳。

 這就是天京的規矩,你踩一個人下去,容易。

 但除非連根帶須扳倒背後那棵大樹,否則麻煩不斷,難有寧日。”

 童關若有所思,忽然心頭一緊。

 百戶大人與吏部、禮部、戶部、兵部,以及一朝國公,皆有過節!

 難怪會提醒自己,小心意外發生。

 “前方就是黃泥大崗!好幽深的林子,好險惡的地勢,四周環山,大樹參天,陰氣森森。”

 紀淵扯住韁繩,呼雷豹頓時刹住四蹄。

 他眯起眼睛,舉目遠眺,不曾看出什麽異常。

 只是有些過於安靜,蟲鳴鳥叫都沒聽見。

 “可有埋伏?”

 秦無垢沉聲問道。

 “天色還早,不急於一時,就在此地休整一會兒。”

 紀淵搖了搖頭。

 他雖然有所警兆,卻弄不清楚源頭。

 於是,佯裝下馬歇腳,借機用心神內照命格。

 引動靈性,請日遊神!

 扶玉帶,持卷簿的威嚴形象一閃即逝。

 發動出入陰陽之能,腳下的影子悄無聲息。

 如蛇遊走,竄入茅草叢中。

 行跡之隱秘,連身邊的秦無垢都沒有發現。

 ……

 ……

 “那小子是不是察覺到了?”

 八條鬼魅似的高大身影,藏身於密林之內。

 身披鎧甲,手持長刀,殺氣騰騰。

 頭臉都被遮得嚴嚴實實,兵刃皆從關外運來。

 沒有任何證明身份的物什,可以作為追查的線索。

 “必不可能,咱們身上抹了藥粉,隱匿氣息。

 加上相隔數百步,四境大高手都捕捉不到。

 他如何發現?”

 首領搖頭道。

 “天要下雨,爺要殺人!

 我不能他們寧願淋著,也不進到這座林子!”

 其中一人笑道:

 “伏火雷都給準備好了!只等炸他個人仰馬翻!”

 又聽見有人道:

 “大哥心思細,知道那三騎當中有扎手的硬點子。

 伏火雷專破罡氣,觸發又快,難以閃躲。

 任他是橫練高手,也要陰溝裡頭翻船!”

 血鷹衛首領目光犀利,透過層層樹葉雜草,暗中窺視站在樹下喂馬喝水的幾人。

 “噤聲!不要高興太早!”

 幾人交談的時候,有一條晦暗的影子攀著大樹,將這些對話收入耳中。

 “伏火雷……軍中之物……好大的手筆!血紅甲,斬馬刀,凶煞氣……都是虎狼精銳。

 一、二、三……七、八!好家夥,出動八個換血高手。

 為首的是煉骨大成,換血四五次左右,剩下的是三次,真舍得下本錢。”

 那道遊魂化影與紀淵心神牽連,所見所聽都會及時呈現於識海。

 “還好我覺得不對,提前查看。不然被伏火雷一炸,殺個措手不及,遭受合擊圍殺……怕是灰頭土臉,受些傷勢了。

 一定要先下手為強!”

 紀淵拿著水囊,貼近秦無垢,把密林之內的情況簡略說明。

 “兵部?或者楊洪麾下?”

 女千戶眸光冷冽,殺意盎然。

 “等下就知道了,咱們要提防會不會有其他的伏兵。”

 紀淵裝作喝水,取下馬匹背囊的飛輪連弩,輕聲交待道:

 “我身法輕功好,去截斷後路,毀掉伏火雷機關。

 千戶見到哨令火箭,再來支援於我。”

 秦無垢點頭,天穹之上的陰雲垂落,好似山巒壓下。

 隱隱可見,電蛇奔走,雷光嗡鳴。

 喀嚓!

 隨著銀光裂空,狂舞交錯,紀淵閃身進到一人高的茅草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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