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忍忍吧,等到老板完全掌握它的那一天,我們今日一切犧牲都將換回你無法想象的回報。”
“這世界上沒有比老板更加適合駕馭那股力量的人選,在那之前,絕不能讓這座樂園落入它們的手中,就是我們的任務…”
從周敦的辦公室回來後,我躺在宿舍床上回憶著和他談話的經過,心情愈來愈沉重。
媯溪人是什麽說不得的詞嗎?
我幾欲從周敦嘴裡徹底搞清楚,都被他或擋或巧妙的回避了過去,堅持用“那群人”來指代他們。
凡有言必被知?
媯溪人是伏地魔,名字上被加了惡咒,只要一說就會被他們聽到…?真可怕…我想起小時候老人家講的鬼故事,那種東西的耳朵總是很靈…
唉,繞來繞去,我的思緒又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
馬特羅嘉到底想幹什麽?
這座樂園存在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媯溪人獻祭,渴求祭品又究竟是為了什麽?
成神成仙嗎?
哈,成神成仙,真是無聊的願望,太無聊了….
這就和我許願“想發大財”是一個道理,只不過是達成其他願望的手段而已。
想發大財,無非就是想住大房子開好車,再帶父母環遊世界到處耍,這無可厚非,誰叫我就是個普通人呢,我缺乏想象力。
但成神成仙之後要幹嘛呢?
呃,還是,錢,女人,權力那套嗎?
太俗了吧,搞這麽多彎彎繞繞,都到了那個位置了還整天惦記這些,也只能用無聊或惡心二字來形容了。
這種神仙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思想覺悟還不是和我家村口不學無術的王二癩子一個水準嘛。
格局太小,怎就沒神尋思過將自己無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地為人民奉獻當中去呢?
難道說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終極真理…?
那我就更好奇了,什麽終極真理是要靠殺人來抵達的,上不了台面的邪門歪道,也想修成正果嗎?
還是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所謂的正邪之分只是人類的一廂情願?
這倒是和我在書裡讀到過的印度教的某些理念不謀而合了,只要你夠努力,肯下苦功夫,不管是正面的願望,還是負面的願望,神通通都會為你實現…
也是,要是這世界上的因果報應都那麽靈驗,從來沒有好人遭惡報的,壞人遭好報的事發生,活著哪有這麽苦啊…邪神也是神啊。
上帝靠得住,母豬能上樹…
不幸這種東西根本就是隨機降臨在每一個人身上的,哪有什麽邏輯可言…
唉,我越想越鬱悶,甚至中二的產生了總有一天要車翻這個充斥著不公的世界的想法,當然啦,我也就只是想想而已,實際上連周經理都車不翻。
罷了罷了,還是不想了,誰知道邪門外道整天都在琢磨著些什麽,你覺得他是殺人狂魔,說不定在人家自己眼裡是好大一個大愛天尊哩,估計也猜不對…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我閑著無聊把周敦讓我提回來的扭蛋重新整理了一遍,在統計吳唯受害者的時候,我又發現了一些值得注意的點。
扭蛋裡大部分照片都是彩色照片,但是偶爾也會有幾張黑白照片混在裡面,根據照片後面所記錄的信息,這幾個人自然也就是它最早的受害者,死於150年前,全部是因為毒氣中毒而死。
150年?
吳唯那家夥果然是個老妖怪啊,
雖然早知道它那副高中生的樣子只是一張人皮,但真的拿到實質性證據還是讓我感歎了一番。 …但我要說的重點不是這個,而是那幾個人的長相,即便不是彩照,也能看出膚色明顯比一般人要深上一個色號,面部也更有立體感,他們的死亡地點亦是非常的特別:阿克隆山脈。
而這阿克隆山脈正是三大江之一中的,滄江的起點。
我不抱希望地查了查,結果意外查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在一個半世紀以前,阿克隆山腳下的一個翻譯過來名字叫做吉氺的村莊,曾經發生過一起據說是自然災害導致的慘劇,村中之人,除了當時出村買生活用品留宿在外的一兩家人外,無一幸存。
是怎麽回事呢?
先說背景,在吉氺村附近的山坡上,有一個叫做“渾水”的巨大湖泊,千百年以來吉氺村的人們也正是依靠著這個湖泊欣欣向榮,繁衍了數代子孫。
登上阿克隆山脈附近的小山可以俯看渾水,它風景秀美,無風的時候湖面就像鏡面一樣光滑,起風時波光粼粼,有時還會起霧,顯得仙氣嫋嫋,令人流連忘返。
但是,然而,這渾水也有古怪之處,在湖邊,時常能看到一些動物的屍體,它們表面無傷,也沒有掙扎過的痕跡,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可惜在慘劇發生之前,沒有吉水村的村民亦或是外來的遊客重視這奇妙的現象。
在150年前的某天深夜,從渾水湖所在山坡的方向傳來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那爆炸聲響到據說傳到了幾百公裡之外,但阿克隆山腳下卻無人被吵醒。
第二天清晨,當住在其他村莊的人趕來吉氺村查看情況的時候,他們被眼前所看到的驚呆了,人的屍體,牲畜的屍體,鋪滿了吉氺村的地面,而山坡上,整座渾水湖的湖水全部被染成了黯淡的血紅色。
這些人和牲畜的身上均無外傷,表情安寧,有很多人都死在自己從內反鎖的家裡,更詭異的是,除了人和牲畜以外,連天上飛的鳥都未能幸存,連前來吃屍體的蒼蠅都不見一隻…蒼蠅們也死了…
據後續前來調查的專家所說,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是吉氺村的母親湖,渾水。
原來,渾水湖的湖底居然藏有一個火山口(亦或說是火山口上頂了個湖更為恰當?),雖然幾千年沒有噴發過,但它仍是一座活火山,長年以來,湖底的火山活動產生了不少二氧化碳,這些二氧化碳被壓在湖水下無法散發出去,漸漸地積攢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成了一顆定時炸彈,只等爆發。
幾個曾在慘劇當天上午在渾水湖附近參觀的遊客回憶,其實白天他們登山的時候,就聽見渾水那邊傳來了一聲不小的動靜,但因為沒有立即發生什麽,他們沒有多想。
領著那幾個遊客的導遊也告訴他們,那只不過是一次小小的山體滑坡,碎石掉入了湖中後弄出來的聲音罷了,無須在意。
但事後專家卻分析,這“微不足道的山體滑坡”其實就正是悲劇的導火索。
滾入水中的石塊打破了湖水的分層,攪壞了二氧化碳和水之間勉強維持的平衡,讓水再也困不住湖底的氣體
當天深夜,充滿二氧化碳的噴泉從湖面噴薄而出,一度達到了100公裡每小時的時速,奔向夜空,千百年來,湖底積攢的有害氣體一次性全部被解放了出來,它們順著山坡,直撲山腳下的吉氺村,憋死了那裡的成千上百人…
至於變紅的湖水,也不神秘,湖底除了二氧化碳以外,還有一種紅色的菱鐵礦,在氣體溢出水面時跟著被翻了上來,染紅湖水的並不是什麽聳人聽聞的血…
在那之後,為了防止悲劇再度發生,人們在渾水湖裡布置了抽水機, 每天源源不斷地從湖底抽出水來形成噴泉,定時排放水下的二氧化碳,也算是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給這個悲傷的故事劃上了句號。
…真是如此嗎?
那為什麽這黑白照片上的這幾個被毒氣熏死的村民,會是吳唯所殺的?
……
我閉上眼睛,收斂思緒,又想起了媯溪人那幅歷史悠久的壁畫…從水中…從湖裡鑽出的怪物?那家夥身上聞起來倒是一點也不腥,也一點不濕…
嗯…有點像…但也有點不像…
首先,媯溪不是滄江的支流,而是陵川江的支流,陵川江公認的源頭有兩個,一是斯提克斯沼澤,一個是那伊阿得斯冰川…和阿克隆山地理上隔的差不多也就十萬八千裡吧。
其二,那個不可名狀的紫色團塊順流而下的場景,按照壁畫的成畫時間來判斷至少是幾千年前發生的事,吉氺村團滅慘案卻不過隻發生了150年左右,時間相差的也太遠…
其三,吉氺村的人,從各種意義上來講,都和媯溪人沒有半毛錢關系…
從死法上來講,吉氺村的人身上可沒有插著木樁這類詭異的東西,而媯溪人的村子裡只有人死了,動物,家畜都還活著不少…
嗯,我記得那本書上寫過,那個發現媯溪人集體自殺的小販,看到媯溪人村裡有不少到處亂跑的牛和雞…
好煩啊…要說是有關系吧,好像有點牽強,但要說沒關系吧,也有點讓人信不過。
唉,雖說深挖不成,但我順著這條線索,又在受害者的身份中尋找到了其他暗藏的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