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了這口氣不斷,就是想著萬一老天爺開眼,我要為二夫人鳴冤啊!”李同哭得涕淚俱下。
隨著三夫人死亡、二太太入獄,兒子李思全被禁止進入李宅,翠紅對李同的態度急轉直下。
李同雖上了點年紀,但是身體一直很健康,他是被翠紅先每日下迷藥令其昏睡,見他察覺了異樣拒絕服藥後,翠紅又給他下了瀉藥,導致他屙屎拉尿在床上。
這樣一來,翠紅就成功的將他與下人們隔離開了。
正是翠紅的翻臉無情讓李同醍醐灌頂,知道自己是把眼前這個貌美如花心似蛇蠍的人當做了百花仙,卻害了二太太,被誣為烏仙下了死牢。
“是你先毒死了三夫人,又自己給自己下毒栽害二夫人對不對!你這歹毒的婦人,若非如此,我怎麽可能懷疑二夫人是烏仙!”李同痛心疾首地質問翠紅。
知道李同已經是垂死掙扎了,翠紅笑而不答,每日裡親自將一碗冷粥扔在他床邊,那粥裡有瀉藥,他吃了會慢慢腹瀉而死,不吃就會被餓死。
開始,李同不管身體多虛弱,都會堅持著到馬桶上去方便,但是隨著饑餓和反覆腹瀉的折磨,他終於無力下床了。
他知道,自己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等李同自責、悲憤的情緒平複些,呼延略問:“那個孟神算,你知道是哪裡人嗎?”
李同搖頭:“再未見過。”
“他多大年紀,什麽模樣?哪裡口音?”呼延略問。
呼延略可不信什麽神算子。
李同搜尋著記憶:“年約三十上下,氣度不凡,好像,是京城口音,或者,京城周邊的人。”
想到僅僅時隔一年,已是家破人亡,自己也只剩下了半條命,他突然醒悟:“是不是那個算命的,是他害得我如斯!”
呼延略禁止翠紅離開李宅,就是不想她出去與人私會,他想讓那人自投羅網。
果然,三日後的一個深夜,有人自角門閃進了李宅。
寅時,那個人又從角門出,行走了一裡地後,走進一間客棧。
不多時,那人身背行李離開客棧往出城的方向而去。
於是,李典吏果斷下令,將那人拿下,帶進了雁城縣衙。
審訊還是由焦美清進行。
躲在一旁的李同認出,堂下跪著的正是那個孟神算。
而呼延略也認出,此人乃是自己的熟人。
孟神算還想狡辯,焦美清按照呼延略寫好的台詞問:“你昨夜去李宅作甚?我們的捕快一直跟著你呢,休得扯謊。”
自知撒謊過不了關,孟神算說:“我與李同李老爺有過一面之緣,此次來本想再去拜訪,聽說他病得很重,我去是打算給他送藥的。”
焦美清聽了不用看台詞也知道怎麽問:“你白天不去,卻選擇深夜去,為何?”
孟神算說:“我一年前替李老爺算過命,不想一語成讖,怕白天去引起他左右鄰居圍堵著讓算命,因此選擇深夜前去。”
“嗯,是啊,你卻實算得很準!”焦美清糊塗本色再次顯現。
呼延略不想耽誤時間,他拉了把椅子坐在焦美清身邊:“下跪之人,你可記得我是誰?”
孟神算抬頭看著呼延略,一臉的茫然。
“呼延府裡那位孟追,你可認識?”呼延略只見過孟追師父的兒子孟非兩次,因為那時的孟非已經成年因此和現在的面貌改變不大,而呼延略那時還是孩子,所以孟非沒有認出他來。
聽到孟追這個名字,孟非渾身一顫。
呼延略見到孟非的那兩次,他都是去找孟追要錢的。
哥哥們不止一次私下議論過:“孟師父學富五車才高八鬥,怎麽偏偏就生了這麽個坑蒙拐騙的兒子?”
孟追和妻子育有三女一子,兒子自幼在三個姐姐和母親極度寵愛下長大,卻不成器。
三個姐姐出嫁後終於被這個吃喝嫖賭俱全的弟弟把嫁妝借完,才不得不對他關閉了家門。
姐姐們不再搭理自己,孟非就纏著爹要錢,孟追雖在將軍府做師父,但那點薪水還不夠兒子半月花銷的。
孟非在偷偷賣掉母親最珍愛的手鐲後,被孟追攆出了家門。
眾叛親離的他不思悔改,拐走了妓院相好翠紅,兩人玩起了仙人跳。
翠紅用色相勾引有錢人,孟非憑借三寸不爛之舌謊稱對方將有大難,引誘對方一步步按照自己的算計行事,家破人亡後,他與翠紅卷財走人。
他們一路從京城到了雁城,其實,這十年裡孟非和翠紅騙取的錢財足夠他們安享後半生了。
他們本來是打算在雁城安家落戶,從此收手不乾的。
那日,翠紅閑來無事自去遊湖,回來告訴孟非說有個叫李同的大戶糾纏自己,初次見面便送了自己一塊杭綢做衣裳。
孟非心想,既然你自投羅網,那就請君入甕吧。
十年來,孟非和翠紅身背了八條人命,死罪已是難逃。
呼延略不打算將孟非的事情告訴孟追,也許孟追寄希望兒子被逐出家門後已然改過,在某處過著平安、平凡的生活吧。
既然這樣,就讓孟追師父一直那樣希望著吧。
李同和二夫人都回到自家慢慢調養,馮伯和三太太的兩個女兒跟隨他們生活。
李同把家裡生意全部交給李思全打理。
焦美清因為無能被免職,流放至雲貴五年,且永不許入士。
焦美清做官雖糊塗,對夫人家人甚好,他的家人自願陪他流放。
後得知焦美清因為侍弄花草頗有心得,在雲貴那種多有奇花異草之地開了花圃,晚年卻也大富大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