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盧如風輕輕扣響房門:“表少爺,夫人請您去偏廳見。”
盧夫人睡眠很淺,聽到偏房裡住了人。
那間偏房是她留給妹妹的,現在住了人,心知是妹妹家裡來人了,她如何還能安眠?
但是想著夫君寅時就要起床更衣,如果聖上有事商議,他就要忙到深夜才能歸家,就想讓他多睡一會。
強忍到盧如林起床,她便立刻讓小叔去把呼延略叫來,趁著夫君未走,萬一有急事還能指望他幫忙。
給姨媽和姨夫施禮後,呼延略拿出肚兜,讓他們對著燈看。
盧如林最先看到那兩個字,他的臉色立刻大變:“怎麽會出這種咄咄怪事!”
“姨媽,您快想想,最近都有誰來要過咱家的繡品,可以讓姨夫今天便以繡線被腐蝕為由先索回來。”呼延略看出姨媽嚇得已經六神無主了。
她知道盧家即將大禍臨頭,腦子一時也混亂起來:“我,我現在隻記得曹參知下月五十壽辰,他夫人讓在他新衣服胸前繡了一隻仙鶴,衣服領口、袖口是萬字不到頭的滾邊兒,衣服昨兒才取走,別的,別的我得去問候繡娘。”
見夫人如此,盧如林怕她嚇出毛病來,忙寬慰道:“不忙,我先差人去把衣服取回來你們檢驗一下,別的,就聽略兒吧。”
對呼延略的斷案天才,盧如林還是很認可的。
他十二歲時隨母親來盧府過元宵節,有人送來一筐鵪鶉蛋,甚是稀罕,煮熟後廚子說他煮的時候數過,一共38枚,後來覺得少了,一查,少了三枚。
本是極小的事情,但是盧府裡從未出過丟失東西的事情,盧如風要等節後細查。
呼延略說:“節後你查什麽,我此刻就能查出誰吃了鵪鶉蛋。”
他讓進出過廚房的下人都漱口,剛吃過鵪鶉蛋的還能漱出蛋黃的殘留來。
很快,一個不到十五的小幫廚德子被查了出來,他沒見過鵪鶉蛋,想知道是什麽味道,他也隻吃了一枚,另外兩枚想帶給家裡的弟妹嘗鮮。
盧如林和夫人知道了並未責罰德子,而是讓廚房把余下的鵪鶉蛋全部煮熟,按人均分,盧府上下人皆有份。
呼延略囑咐姨夫姨媽,和盧如風,此事目前隻宜密查,不可聲張,讓候繡娘提供最近流出府外的繡品時也隻說風聞有的繡品已經出現了糟爛,頗有怨言,故了解一下。
盧如林心事重重地出門去了。
呼延略問姨媽和盧如風府中繡娘的情況。
盧府現有繡娘六人,其中四人是夫人的陪嫁丫頭。
尤其是候繡娘,不但識文斷字,還畫得一手好花鳥,與盧夫人親如姐妹,盧如林本想幫她介紹自己的屬下為妻,她堅持不肯離開夫人,便嫁給了如風;
另外三個後都嫁了盧府的下人,是盧家在府周邊替他們購置了各自的家,對盧家他們應該都是忠心耿耿的。
另外兩個是親姐妹,一個叫大玉兒,一個叫小玉兒,兩人是京城人,自幼學得一手好繡工,添盧榮那年姐妹倆同來盧府,算算,也有二十年了。
說話間,候繡娘來了。
盧如風先叮囑她此事莫對任何人說起,她點頭道:“我知道必是出事兒了,所以隻跟她們說是咱家的繡線這次沒采買好,送出去的繡品下水後繡線縮水,繡品便破了相。”
如風讚許地點頭:“這個理由編的好。”
候繡娘心細,每個人的繡品她都做了登記。
呼延略的雲紗肚兜是大小玉兒的繡品,近半年姐妹倆共有繡品八件,除了肚兜,另外六件繡品也都找到了送去的人家。
“她們在這兒二十年了,盧家不曾薄待過她們, 何故下手如此狠絕?”盧夫人有些惱怒。
候繡娘不知出了何事,看著如風,如風便把肚兜迎著光讓她看,她看後臉色也變得慌張。
“細想想,清明節後她們回來神色都不是太好,尤其小玉兒瘦的厲害,說是她嫁到外地的女兒染了瘟疫,一家三口都死了。我們聽了替替難過,都安慰她,看著這些日子好些了,不知這事兒和她是否相乾。”在呼延略的啟發下,候繡娘想起了這件事情。
這件事聽起來確實和盧家不相乾,但是別的繡品如果繡案大,會三四個人合繡,所以不敢確定是哪個人繡的字。
但是這兩個雲紗肚兜是小玉兒一手秀出的,別人絕不會插手,那麽,到底是什麽原因,她要在繡品裡繡“必反”來禍害盧家?
呼延略問候繡娘可知小玉兒女兒的家在何處,候繡娘說好像她說就在京城周邊,具體的沒說。
這件事情,大玉兒是否知道,那六件繡品裡是否還有字呢?
有字的是不是只有那八件繡品呢?
聽呼延略說完以上情況,李班頭都小蓮都沉默不語。
“小玉兒女兒的死,和盧家有關系嗎?”李班頭問。
“她說是瘟疫,咱們查查近期這京城周邊哪裡出過瘟疫不就知道了?”小蓮說。
呼延略眼前卻閃現出了盧青那意氣風發的臉,為什麽突然想起大哥了呢?
“好,咱們就雙管齊下,一邊查瘟疫,一邊查小玉兒的女兒家在何處!”呼延略見李班頭向窗戶走去,他的目光隨即看見窗紙上貼著一張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