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清這兩天情緒特別糟糕,前些天還被自己嫌棄的王環突然變得對自己若即若離的;以前頗有些富戶慕仙姑之名不遠千裡也要來庵裡一睹芳容,最近這樣的善男信女少了很多。
靜言說:“仙姑喜怒無常,我常勸您閑事看些醫書或八卦陰陽,這樣和他們說起話來有點章法。可是,您根本不聽,有時您說出來的話我聽了都覺得可笑,何況他們,閑話傳得最快,一傳十十傳百自然慢慢就沒人信你了。”
善清大怒:“你居然敢責怨我,怎麽不說你這個尼姑庵破敗呢,要不是我,你早就餓死了!”
靜言懶得理她,隻覺得這女人越接觸越沒有優點。
沒過幾日,善清又要從帳上支錢,說是想添頭飾,靜兒偷偷來報,靜言找到善清:“仙姑啊,您老爺體諒我一些,你雖住在庵裡卻不吃素,您老一頓飯錢就抵得上我們所有人一天的飯錢,您是給庵裡掙了點銀子,可是其中的八成您都花掉了,求您且忍忍,等宮裡送來銀子再說吧。”
以前每過一段時間高松都會送些錢物來,這兩個月高松都沒有來。
被靜言一番話說得善清火大,隻管要銀子,靜言不違拗,給了銀子至今卻沒有給過善清一個好臉色。
“該死的元僖,你長著一張霉氣臉,不會到手的皇位都飛了吧?”“沒良心的張玉葉,怎麽不趕緊想個法子把我接回京城去?”“高松,你敢怠慢我,等我回到京城必殺你全家!”“靜言!你就等著人頭落地吧!”......
善清瞪著屋頂,在心裡把身邊人詛咒了一遍。
突然,一聲淒厲的參加自前院傳來,在這幽深的夜裡聽得人毛骨悚然!
善清裹著毯子一骨碌從床上跳在地上,瑟瑟發抖地躲在櫃子後面。
來時,她身邊帶著一個貼身伺候的丫頭,那丫頭是高松的表妹,但是善清性格實在暴力,沒多久丫頭就被連打帶罵地弄得有點瘋瘋癲癲,善清怕她發瘋傷了自己就讓高松領回去了。
後來高松沒再派人來伺候,因為那時有靜言跑前跑後的伺候,善清也不覺得怎樣,後來有了王環,她更覺得多個人多雙眼睛多張嘴,可是現在,她幾乎被嚇破了膽,突然想到明天必須讓靜言派個小尼姑來貼身伺候。
慘叫之後,前院亮起了火光,還有人在說話,善清隱約聽到一句:“師太被人殺了.....”
一抹笑容擠上了原本驚恐的臉上,善清冷笑,知道高松出手了。
日上三竿,負責伺候善清洗漱的小尼姑才打好洗臉水,打開牙粉盒的蓋子後見善清還在睡著,就衝裡間說:“仙姑,您洗洗起來用飯吧。”
善清伸了個懶腰,猛地想起昨晚的事情:“別走!昨晚怎麽了,前院怎麽那麽亂啊!”
沒人應聲,她披衣下床走到外間,那小尼姑居然已經走了。
她抓起牙粉盒用力摔在地上:“哼,等明兒我掌權了,先剁掉你的腳!”
知道靜言一死尼姑們必會報官,她知道靜言的表哥在縣衙當差,弄不好高松現在演武縣,自己既打算擁有靜水庵,就該有個當家師太的樣子。
於是,靜言洗漱後也沒喚小尼姑來幫自己梳頭,把頭髮用一根綢子系在腦後就到前院去了。
前院裡很安靜,尼姑們打掃院落的依然在掃地、挑水的把桶裡的水倒進水缸後又挑著空桶出去了。
“靜兒!”看見靜兒拿著什麽東西匆匆往庵門走,
善清叫住了她。 靜兒是靜言的乾女兒,所以善清一直不喜歡她,她也怕善清,雖止住了腳步,卻原地站著,並不過來。
善清隻好走過去:“你幹什麽去!師太呢?”
“她,她在縣衙,我去給她送衣服!”靜兒手裡果然拿著一個青底兒白花的布包袱。
善清想當然地認為靜言的屍體被送到縣衙去了,靜兒這是給她送套喪服呢:“哦,去吧!”
言多必失,此刻自己還是趕緊吃飯,吃完飯就著手過問庵中事務了。
“昨兒庵裡來了賊,仙姑今兒不要出門,一會兒師太回來有話說。”靜兒說完飛跑出去。
善清愣在原地,回來,還有話說,難道靜言沒死?
靜言在睡夢裡聽到床前傳來粗重的呼吸聲,她睜開眼睛,一把雪亮的大刀劈向自己的脖頸,她慘叫一聲,根本什麽都來不及想,卻也沒覺得疼。
再次睜開雙眼,一人在用到撥弄倒在地上的人,靜言蜷在床腳,除了等死,她不敢抱任何奢望。
不多時,又一人進來,對屋裡人說:“一共三人,跑了兩個。”
他們看看靜言:“你今晚先去別處睡,明早再去縣衙報官。”
然後,兩人便走了。
靜兒她們拿著等進來時,被地上的屍體嚇得連滾帶爬地下出去了。
靜言穿好衣服,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次晨,她親自去縣衙找表哥,衙門的人認得她是柳直的表妹,說:“柳主薄今兒一大早去緝捕人犯了,黃大人現在後堂。”
黃江正在和靜言說話,柳直派回來的人在門口就聽說昨晚的事情,於是就把有人要同時暗殺柳直兄妹的事情告訴了黃江。
見靜言一臉的驚恐,黃江皺起了眉頭:“巡按一到,就有人要殺柳直,知道柳直曾在京城當差,難道,一直以來他是有事在瞞著自己嗎?”
黃江讓靜言暫時住在縣衙,一切等巡按大人的安排。
天將午時,李典吏飛跑進銀魚村:“有兩個人就快到岔路口了,很可能是要去花溪鎮!”
“走!”呼延略帶人趕往岔路口。
一行人剛到岔路口,就見兩個男人氣喘籲籲地跑近,呼延略一眼認出其中一個就是孔目。
一路上孔目頓足捶胸,他的二弟被人殺死在靜言的庵房內!
千算萬算,他怎麽也不會算到尼姑庵裡會有兩個絕世高手,早知如此,去縣衙殺掉柳直似乎更容易些。
通往花溪鎮的路口,他看見了衙役。
“怎麽可能!難道自己要殺柳直的事情泄露了?可是,連雇主都不知道自己何時下手啊!”孔目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後有高手追趕,前有衙役擋道,莫非孔家兄弟今天都到了死期嗎?
此時,呼延略也看見跟在孔目身後的那兩個黑衣人。
李典吏認出他們便是自己一行返回演武鎮找蓮心時遇到的著官靴之人,忙低聲提醒呼延略:“大人, 他們就是我說過的那兩個人!”
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代皇帝巡狩各州府縣官員,還擁有裁斷大權,回想起來似乎很不可思議。
所以李典吏一說完那兩個穿官靴的人形跡可疑,呼延略就斷定他們是皇上派出的禦史,一是協助自己,而是考察自己。
兩名禦史看見呼延略他們,也就沒有繼續靠近孔目他們。
前後夾擊之下,孔目和三弟隻好做最後的掙扎。
三弟出手便被李典吏拿下,衙役們將他捆成粽子扔在一旁。
孔目勇猛,但是雙拳難敵四手,何況現在的他根本無心、無力苦戰,打算逃跑時,被黑衣人的暗器擊傷左腳,隻好束手就擒。
禦史拜見過呼延略,說一路上奉命暗中保護巡按大人,因巡按大人之前一切順利,故沒有及時現身。
呼延略自然連說感謝,問他們既跟蹤了孔目,可知他的雜耍班在哪裡?
禦史說他們都在碼頭附近的一個車馬店安歇,可速去。
雜耍班裡的匪類只有孔家兄弟三人,孔目和二弟的妻子雖是知情人但都手無縛雞之力。
因為孔目說最遲午飯前趕到車馬店,然後一同坐船離開花溪鎮。
所以,孔妻聽聞車馬店主說午飯馬上就好,就和弟妹站在車馬店門口向孔目他們離開的方向呆望。
確實有人走來,不是三個,是十幾個!
手下控制住孔妻後,呼延略衝進車馬店:“蓮心!蓮心!”
一扇門被來開,蓮心含著熱淚臉上卻掛著笑,看著自己的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