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狼籍的樹蔭下,杜立三翻身坐起,握一握仍自酸麻的手,起身踹了臉上兩道大印的曾密一腳:“這廝是曾家二子,嘖,力氣還挺大。”
馬靈撿回金磚,聞言眼神一亮:“這倒是好,師父正要拿下這裡,這人闖進來豈不是正好?”
“統領說的是。”杜立三甩著胳膊點點頭,轉身看著後面:“林子外面還有這廝的同伴……”
“咳咳……咳,晚了些。”身後腳步聲響傳來,卻是早先被踹飛的斥候捂著胸口拖著被追的那人過來:“咳咳……統領,這廝是被曾密追的,外面……咳,外面的人適才都騎馬跑了。”
說著用力咳嗽兩下,吐出一口濃痰。
“那就算了,師父今日當是能到。”馬靈一手杵著方天畫戟一手叉腰:“帶回去,等我師父來了處理。”
杜立三與另一斥候點點頭,不多時,落在後面的其余斥候跑了過來,幾人將這曾家二子捆了個結實,押著帶了回去。
……
馬蹄陣陣,馬背上的人狼狽不堪,有的抱著馬脖子不松手,有人腳都踩進馬鐙裡面,倉皇的面容上帶著驚懼,頻頻回頭瞧看,見沒人追來才松一口氣。
“就這般走了是不是不好?”
“屁話!你去救人?”
“那就看著那女真蠻子殺人?”
“要不咱回去看看?”
“曾二已經瘋了!這時候還是先跑吧。”
吵吵嚷嚷的聲音在馬匹奔馳下響起,那林子枝椏橫生阻礙視線,他等倒是沒看清其中發生什麽,只是那嚇人的慘叫聲倒是聽的真真的,曾密又是拿刀追的進去,想當然是同伴被人殺了,只是也有往好想的:“那萬一人沒死呢?”
“沒死……”
幾個人手中韁繩勒了一勒,馬蹄聲放緩,幾個面色倉惶的人相互看了看,趁機調整了下騎姿,都是面上遲疑,猶豫著不敢回去。
最終有人提議:“要不去報官吧,官差好歹也是經常對付凶惡之徒,總好過咱們自己上前。”
其余人大點其頭:“對對對,報官好,報官好。”
“那等什麽?走啊!”
叫了一聲,幾個青年連忙勒轉方向,朝著凌州城而去。
……
陽光上升,秋風吹起,呼呼的風聲中,枯葉在天上飛舞。
踏踏踏——
馬蹄踏過泛著枯黃的草地,旋起的泥土帶著斷草飛起空中,緋紅色的身影在前行,不住有騎著戰馬的斥候在來回奔跑,細小的煙塵在寬大的黃龍旁流竄。
湯二虎騎著馬狂奔而來。
“首領,前方就是曾頭市。”
赤兔馬上,披著猩紅披風的身影抬起手臂:“打起大纛。”
有寨兵將旗幟掛到粗長的旗杆上,吆喝聲中使勁舉起,呼啦啦的聲響中,繡有梁山二字的紅底旗幟在風中鼓蕩。
騎兵奔出,封鎖路徑。
……
曾頭市,清晨之時,呼呼的風聲刮起,早期準備擺攤開鋪的村民打著哈欠走出大門,被吹的一哆嗦,頓時精神了些,將店鋪的木板卸下來,開始一天的營生那個,此時來了幾波客人,伺候過後閑了下來,相熟的人湊在一起閑聊著。
(
“聽說租金要調了。”
“去年漲了今年又漲,這黑心的女真蠻子……”
“小聲點,被他兒子聽見還不要你命。”
“啐——”說話的人仍是不忿,隻聲音倒是低了一些:“有種打死老子,到時候告他個家破人亡。”
“得了,他等給官府上貢,官老爺還指不定如何判。”
兩人在門口說著,猛然間住了口,耳中聽著轟隆隆的聲響感覺甚是熟悉,相互看看:“那老女真出去牧馬了?”
“這都快入冬了,他上哪兒伺候他那些馬去?”
“那這馬蹄聲……”
還未說完,猛然聽到牆頭有人敲響警鍾,有人在牆頭喊了句什麽,下方守著大門的人用力在拉,吱呀聲響中,大門轟然關閉,有人上了門閂。
警鍾的鳴響讓曾家一陣大亂,陸續有鄉勇提著長槍,手持弓箭奔了出來,曾家幾個兒子正在練武場同史文恭、蘇定練武,聽著鍾鳴之聲年輕的三個正自發愣,懵懂的抬頭四處瞧看不知發生甚事,倒是史文恭、蘇定、曾塗三人經歷的多,聽著鍾響頓時色變。
“不好!爹——”
曾塗臉色一變就要往回跑,他幾個弟弟見著自家大哥往家跑,連忙慌慌張張的跟在身後一起。
史文恭、蘇定相互對視一眼,後者猶豫一下道:“我等也去看看?這曾家到底是付了錢的,萬一遇上賊人前來借糧, 多少也該幫襯著些。”
史文恭想了想:“可。”
抬腳朝著那邊走去,蘇定連忙跟上,他二人不急,只是正常行走,到了之時,曾家父子五人正在廳中,曾弄正在給大兒子曾塗身上掛上鐵片護身,看著史文恭與蘇定進來,連忙開口:“史教頭、蘇教頭來的正好,外面有不知來路的兵馬在,若是賊人,還請二位相助一番,待這夥人退了,自有重謝。”
蘇定看看史文恭,見前者點頭,也是一拍胸膛:“曾長者放心,有我二人在,必然不教賊人侵入。”
“多謝二位教頭。”曾弄大喜,連忙朝外招手:“快些將東西拿來。”
當下有兩個下人搬入一個木箱,曾弄俯身打開,裡面卻是一些串著細鐵鏈的鐵片,曾弄將其拿出口中道:“甲胄非是尋常物品,小老兒另外想了些法子,雖說不比鐵甲防護力強,到底管些用處。”
蘇定皺皺眉頭,本能的看不上這些簡陋的家夥,方想說不用,就見史文恭伸手接過往身上披去,這拒絕的話也就說不出口,隻好也如史文恭一般往身上披戴。
這些鐵片穿戴簡單,等六人穿戴好,急忙忙取了各自兵刃,牽了馬,同著曾弄一起奔上這曾頭市的城牆。
視野裡,馬步兩軍鋪開,一面面將旗在空中舒卷,當中拱著一面大纛,看清字跡的幾人面色頓時一變,曾弄失聲驚呼:“梁山?緣何來此?”
“怕是盯上俺們家馬了。”曾魁冷冷開口。
外面,一匹快馬奔來,有人射出一封箭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