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殺官
日光傾城,今日的午時有些燥熱,索性大堂裡客人較少,胖掌櫃的與店小二被迫度過一點兒悠閑的時光。正愁著如何增加客人為好,就聽見外面齊刷刷的腳步聲,隨即兩人瞪大眼睛,看著本縣縣尉帶著一幫人呼啦啦的闖了進來。
廳堂中央吃飯的五名嘍囉也紛紛停下動作,紛紛轉頭看向進來的縣尉與巡捕司軍士。
那縣尉掃視一眼眾人,走近櫃台,就懷裡取了海捕文書一抖,開口道:“此人現在何處,可還在樓上?”
店小二仔細看了看畫像,面有難色:“大人,這……看著似乎本店沒這人啊。”
“看仔細了。”縣尉往前一步,拿手點著下方描述道:“這人雙眼赤紅,可有此人?”
店小二聞聽此言恍然大悟,豎起手指指著上方道:“有,有,在上面。”
縣尉大手一揮,看著廳堂眾人:“無關人等都出去。”
那五名嘍囉互相對視一眼,紛紛聽話的起身朝馬廄方向行去。
店小二看著他們剛要說話,一旁胖掌櫃的出來一把握著他的胳膊道:“走,出去!莫妨礙縣尉大人辦差。”
“掌櫃的……”
店小二還要說些什麽,胖掌櫃瞪他一眼,連拉帶拽的拖著他走去後面。
剛出來就見那幾個嘍囉站在馬旁,四人正從馬背的袋子裡抽出刀劍與短矛,另有一人拿出響箭,正張弓搭箭對準上空,聽到身後有動靜,紛紛回頭看著他二人。
胖掌櫃連忙一拱手:“我等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沒看見,各位自便。”
五人愣愣地看著那掌櫃的拉著店小二離去,射箭的那位手不由得一松,一聲尖嘯竄天響起。
眾人回神,冷著臉,拎刀綽矛,重新走入大廳。
胖掌櫃拉開後院一間房門拽著店小二進去。
店小二進門就抱怨道:“掌櫃的,恁這是作甚?為何不與縣尉大人說那幾個客人也是一起的?”
胖掌櫃面色有些異樣:“說?”
冷笑一聲,雙眼通紅的盯著店小二:“老子說他個鳥,我家那十畝良田被指為公田的時候,誰替我說話了?”
“掌……掌櫃的。”店小二喃喃不能出聲。
胖掌櫃怪笑一聲:“我泰山一生老實巴交,辛苦開了幾畝田地,實指望著自給自足,結果一朝被稻田務收走打為佃戶要繳納租稅,誰又為他說話了。”
店小二沉默了下來。
胖掌櫃冷笑著看向門外,眼神轉動間多有怨恨之色,嘴裡呢喃著:“都去死吧。”
店小二寒毛直豎。
……
二樓。
縻貹扛著開山大斧,咧開大嘴,一口白牙看著甚是奪目:“二位大人,下去後找我兄弟說下,就說縻貹給他報仇了。”
徐林大駭,縮著身子拚命往後,卻被木牆攔著動彈不得,連忙搖著手道:“好漢,好漢等等,恁若殺了我二人,豈不是一輩子都要被官府緝拿?每日東躲西藏的,連個安生日子都過不了,豈不是……”
“聒噪!”
縻貹聽的煩躁,睜圓了大眼,手臂用力,大斧呼地掄起,雙手握住斜斜一劈。
哧——
寒光閃過,徐林從肩膀處被劈開,血液飛濺的尺許高,斑斑點點地血跡濺到縻貹那張黑臉上,看起來好似麻點一般。
“啊!啊!啊!!!殺人啦!”
吳念哪裡想的到縻貹真個敢動手,
往旁邊一歪,嘭的摔下椅子掉在地上,手腳並用地想要爬開,卻一時間使不上力氣挪動不開。 縻貹抹了把臉,鐵鏽氣味兒充斥著鼻端,帶著嗜血地笑容看向地上地吳念:“吳大人,該您了。”
說著,大斧高舉過頭,就要劈將下來。
呂布等人正興致勃勃地看著面前這一幕,猛地聽到窗外一聲尖嘯傳來,隨即勃然色變,紛紛站起。
說時遲那時快,他等剛剛站起,一陣咚咚咚的上樓聲傳入耳中,一個中氣十足地聲音傳來:“人犯鄧飛何……在……縻貹,你敢!”
斧光閃過,人首分離。
……
一樓大廳。
緝捕司的軍士不能全數進來,不是容不下這多的人,外面街道上與這客棧後門處尚布置有人手,以防人犯逃走。
是以此處僅隻十五六人,那李縣尉卻是認為自己加上這般多的軍士對付一個鄧飛當是手拿把攥之事,因此沒有考慮加派人手。
這班軍士在襄城縣也不是未見過奢遮的人物,只是那李縣尉在這縣城也算是一號人物,加上又不知樓上真實情況,是以一個個看著甚是輕松。
“大人在上方吼甚麽?”一軍士聽到了李縣尉在二樓的喊聲沒有聽真,開口問道。
“嗯?沒注意啊。”
“俺聽著像甚麽米。”
“你是想吃飯了吧?”
“可不是怎地,剛準備吃被拉來了。”
他等正在這裡說話,猛地通往後院的簾布一掀,適才出去的五人拎著刀劍背著兵刃走了進來。
“站住,你等要作甚?”
“莫要自誤,將兵器放下!”
一陣拔刀聲中,廳中軍士頓時面色緊張,各個都將手中兵器對準五人。
“殺!”
五個嘍囉獰笑一聲,抽刀綽矛挺身而上,有人直線衝來,一刀砍在兵刃上,靠蠻力將其迫開。有人踩凳上桌,高高跳起,手中短矛閃電般刺出,一下將人搠翻在地。
“賊子厲害。”
“別退,往上衝。”
“許三兒,挺住,來人啊,叫郎中!”
這五人都是跟著呂布從北地殺出來的心腹之人,各個悍不畏死,如何是這幫承平日久、缺操少練的軍士能抵擋的。
當下死傷三四人,被這夥嘍囉衝開一條道,順著樓梯跑了上去。
“追!”
有軍士喊了一聲,眾人齊齊應聲,每人都在奮勇爭先,卻半晌沒人踏上樓梯。
當先軍士轉頭看去,卻是每人都前進三步後退兩步,有那退後時步伐大的,竟是離那樓梯越來越遠。
……
天光明亮,日頭溫暖。
縣尉卻直感如墜冰窟,兩名稻田務的官員在襄城、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殺了,這回頭上官豈能不追究?自己這縣尉遮莫是坐到頭了。
縻貹緩緩直起腰,看向縣尉一行人,嘴角溫和的笑意在鮮血的襯托下顯得猙獰:“原是縣尉李大人啊,大人怎生今日有空來此?”
黑熊般的軀體往前兩步,開山大斧倒提於手,尚溫的血漬順著斧刃一路下滑,滴落於地。
那李縣尉倒吸一口,重重吐出,一伸手將腰間刀拔出,怒發衝冠的喊道:“縻貹,伱竟敢於光天化日之下當眾行凶,還不束手就擒!”
說罷,跨步上樓,身後跟著的二十余名軍士連忙走上來。
李縣尉又把目光移向呂布一行人,果見有一漢子雙眼通紅似火,厲聲大喝:“鄧飛!你的事發了,束手就擒和我去縣衙。”
呂布歪了歪頭,看了眼那邊正朝這邊走的縻貹,又看看眼前有些緊張的緝捕司軍士,側耳傾聽一陣,不由森然一笑:“這位大人,你沒聽到嗎?”
李縣尉聞聲看向呂布,適才就見這人存在感最強,往那一站甚是吸睛。只因雙眼正常是以沒有多管,現下敢在此等情景下出言,當不是個普通人物,可別又是個縻貹那般的瘋子。
當下開口道:“你乃何人?甚麽聽沒聽見的。”
馬靈在旁哼笑一聲:“你沒聽見,樓下的喊殺聲嗎?”
話音剛落,一道金光從馬靈手中打出,李縣尉勃然色變。
噗——
金磚襲人,當頭一手持長槍的軍士倒地,潘忠猛地超前一撲,翻滾間綽槍在手,殺氣騰騰的站起身來,對著尚沒反應過來的兩個軍士分心就刺。
兩聲入肉的悶響,那兩名軍士捂著胸口的大洞不敢置信的看了潘忠一眼,隨即軟倒在地,殷紅的血跡隨即流出,紅了人的雙眼。
“好賊子!”李縣尉大喝一聲,挺起手中刀當頭劈向潘忠。
潘忠小眼圓睜,長槍舞起,上刺下掃,點點寒芒猶如毒蛇吐信,不離李縣尉要害左近,硬是靠著長度與速度逼的李縣尉不停後退。
“大人!”
“快幫忙!”
其余軍士看了大急,連忙一挺手中兵器就要衝來圍攻。
眾人剛想上前幫助潘忠,不想一旁沉悶吼聲響起:“你等是否把我忘了!”
黑熊般的漢子踏著震天的腳步聲,絞肉機一般撞過來,一把開山大斧在他手中稻草一般,呼嘯的斧聲刮起漫天血雨,每每風聲過後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就出現在地上。
“哈哈哈!擋我者死!”
縻貹興奮的咧嘴大笑,肌肉虯結的胳膊揮動,寒光閃現中開山大斧當頭剁入一人頭顱,熱刀切黃油一般將人砍成兩半。
“大人救命!”
“大人!”
李縣尉聽了暗暗叫苦,眼前這使槍的漢子奢遮的緊,那杆長槍招式偏激詭異,每每都從他不甚舒服之處攻來,這一會兒功夫衣服就添了三個破洞,萬幸沒有扎進身子裡去,似此狀況如何去救?
他這裡正在苦戰,不想樓梯口傳來一句:“首領,接刀。”
李縣尉心中一寒,猛砍兩刀迫開潘忠,轉眼偷瞧,他記憶力甚好,見是適才樓下所見之人正在給樓上鄧飛這夥人遞武器,不由心中暗罵出首之人不靠譜,竟然沒告訴他下方之人也是一夥的。
“投降吧,你的人死淨了。”潘忠沒趁機攻上去,冷笑一聲看著那縣尉勸道。
“呸!”李縣尉瞪著眼喊道:“本官身為朝廷命官,如何會向你等賊人投降!”
縻貹拎著滿是血跡的大斧走將過來,看了眼潘忠道:“這位兄弟槍法不錯,適才卻是我走眼了。”
潘忠看看黑熊一般的縻貹,吸了口氣道:“縻兄弟你的斧子厲害,卻是我見過第二個使斧子的高手。”
“哦?”縻貹來了興趣,也不管那擰眉立目的李縣尉,只顧和潘忠說道:“未知還有一位是誰?”
“我們山寨的好漢,賽仲康卞祥。”潘忠也沒猶豫,直接說了出來。
李縣尉在旁聽的心裡發冷,忍不住瞥了下窗口,腳下慢慢朝那邊挪去。
“那倒是好,有空我去見見那位賽仲康兄弟。”縻貹撓了撓黑臉,將已經凝固的血漬扣下一塊來。
“那我等倒是要掃榻相迎。”呂布走了過來,適才他等沒有動手,這縻貹一人砍瓜切菜一般將那班軍士都殺了。
縻貹咧嘴一笑:“未知各位是哪裡的好漢?”
阮小七嘴快,張口道:“俺們是梁山好漢。”
那邊李縣尉聽的真灼,心道你們等著,猛地轉身就要朝外跳去。
“死!”
縻貹反應神速,手一翻開山大斧閃電的從下往上撩去。
同時一道匹練從呂布刀鞘中閃出,正正劃過那李縣尉腰際。
那李縣尉上半身將將越過窗口,倏然覺得身子一輕,立時控制不住身體一頭栽了下去。
“縣尉大人!”
“大人……大人被腰斬了!”
“來人,有人襲殺朝廷命官!”
下方亂哄哄一片,守在門外的軍士眼睜睜看著自家上官躍出窗口卻被人截成兩段,不由的魂飛魄散,一時間不知如何行事才好。
“好快的刀。”
縻貹眼光一亮,看向正將刀歸鞘的呂布,手臂一陣,掛在他斧頭上的下半截身體被抖落下來。
“你也不差。”
呂布上下打量了一番縻貹,他這體型的人,說是力大無窮是必然的,難得的是竟然反應神速,一把長柄開山大斧竟能截住要跳窗而走的人,也是少見。
“哥哥,不如離開再說。”
一旁鄧飛拎著鐵鏈依在窗口側方小心的觀看了一下,見下方亂的沒個章程不由出聲提醒。
“是極,我也該走了, 這城裡還有兩個都頭在,遮莫這會兒有人去找了。”縻貹點點頭,肯定了鄧飛的話語。
“那不如一起吧,反正都要出城,若是有事還有個照應。”呂布見縻貹也要離去,不由開口相邀。
縻貹想了一下,他雖有信心逃脫城中軍士緝捕,然而能輕松一些誰又不願?
當下點頭道:“甚好,那就勞煩諸位了。”
阮小七嘻嘻哈哈的道:“說的甚話,江湖漢子,有難自是要相幫才是。”
當下眾人快速下樓,卻發現一樓已經沒人在了,當即轉到後方馬廄處將馬取出。
“可會騎馬?”呂布看了看縻貹問道。
“自是會的。”縻貹心知此時不是客套的時候,自是承認。
“師父,讓這位兄弟騎俺的馬吧。”馬靈跳下坐騎喊道。
縻貹連連擺手:“這如何使得?”
呂布望了縻貹一眼:“莫要推辭了,他跑起來不比馬慢。”
縻貹驚訝的看了馬靈一眼,見他點頭,也不再推讓,當即踩鐙上馬。
呂布大喝一聲:“我們走!”
馬蹄踏動,嘶鳴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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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好漢牛逼閃閃的牛牛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