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陰雨
“如何,田兄弟既然與張大官人有舊,可願助我等一臂之力?”
呂布神態悠閑,田八卻有些額頭出汗,瞥眼看了看周圍緊緊盯著他的其余幾個商行夥計,暗自忖道:這幾個男女絕不是甚麽生意人。
稍稍穩了穩心神,田八歎了口氣道:“非是俺不願,俺與張大官人關系也甚好,不然也不會跑來定陶費這些時日探查他家的事,實在是因為那何二虎並不是好對付的。”
“哦?”阮小七咧嘴一笑:“那何二虎難不成是個奢遮的人物?”
田八搖搖頭:“不是,那何二虎武藝稀松平常,隻他有兩個為虎作倀的伴當甚是厲害,一個喚色中惡鬼邊善,一個叫沒良心季資,這二人心腸歹毒不說,刀槍拳腳使得也好。”
馬靈眼珠轉了兩轉,看看他道:“你如何得知那兩人厲害?萬一是兩個銀樣蠟槍頭呢?”
田八苦笑一聲:“說來慚愧,那邊善曾在野外欺辱過一個村婦,還將人扒光吊在樹上,俺那時正好碰見,氣不過上去找他廝打。叵耐那廝雖是個醃臢惡徒,一身本事卻是實打實得,俺沒能勝過他,反吃他打的重傷。那季資俺沒碰過,隻他也是凶名在外,單州一帶無人不知。”
呂布渾不在意的用筷子夾了些肉,笑道:“無妨,屆時這兩人自有某來對付,如此田兄弟可願幫忙?”
田八臉上陰晴不定,瞥見阮小七、鄧飛臉上似是閃過一抹不屑,不由心中火起,一把將酒喝了,放下杯子道:“俺也願替張大官人做些什麽,自是願幫忙。”
呂布呵呵一笑:“好,今晚你帶路,我等去那何二家中一坐。”
田八點點頭,等了半晌沒見呂布在說話,不由開口道:“呂掌櫃的,這就完了?沒甚計劃?”
鄧飛聞言深有感觸地拍了拍田八地肩膀:“又沒幾個人,要甚計劃。”
“做了事後出城啊。”田八瞪大了眼說道。
呂布笑了下卻不去管他,對著幾人道:“一會兒將馬送回船上,取趁手家夥就行。”
幾人一笑,再不談論此事,只是吃酒夾菜,剩下田八一人坐在那裡愕然,直以為自己上了賊船。
……
戌時末,定陶城從白日的緊張喧囂中又歸於平靜,長街上沒有了煙火氣,唯有幾處花樓亮起燈火,女子的嬌笑聲、客人的吵鬧聲以及龜公迎客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傳出老遠。
不知從何時起,淅瀝瀝的小雨落了下來,遮住幾分空中的脂粉氣,給這寂寞的長街添了幾許水汽與響動。
菏豐樓,此是定陶城內最大地青樓,多有定陶本地士紳在此尋歡作樂,也是何二虎最愛地所在,就在這夜晚最美妙的時候,兩條人影跑進了大門,進入一處雅間。
稍後,名叫何二的青年離開座位,大步走了出來,那兩人見狀連忙跟上。
“哎呦~何二爺,今日這般早就走啊,姑娘們還沒和恁好夠呢。”老鴇子一臉厚重的脂粉,身材已經嚴重走形,揮舞著手帕衝著踉踉蹌蹌往外走的青年說道。
那人正是何二,長得油頭粉面的確是好顏面,聞言只是揮了揮手,也不言語,繼續朝外走著。
“哎~媽媽莫要擾郎君,今日家中有事,卻是不能繼續呆在這兒了。”老鴇子身後一猥瑣青年上前兩步攔了一把,順手在她身上揩了下油,聞了聞手掌:“嗯!香啊~”
老鴇子回頭拋了個媚眼,
扭著粗壯的腰肢回過身來,象腿移動間,輕輕打了那猥瑣青年一把,笑罵道:“死鬼,老娘的豆腐你也敢吃,可真沒辱沒伱那色中惡鬼的號。” 猥瑣青年就是邊善,當下握著老鴇子的手,猥瑣的笑道:“俺就是愛你這樣的,甚麽時候讓俺一親芳澤啊。”
老鴇子努力做出嬌笑狀:“你這猴崽子說話倒是好聽,只是媽媽我早就不做這生意了。”
“可惜。”邊善歎了口氣,只是雙手抓著老鴇子的胖手不放,又狠狠的揩了兩把油。
一旁面貌奇醜的季資卻是看不下去,抬腳踢了邊善一下,吃力的道:“郎……郎……郎君要要要……走……走遠了。”
邊善聽的臉都擠到一起,放開老鴇子的手瞪了季資一眼道:“沒事就夾了鳥嘴別吱聲,弄的俺都沒心思和美人兒說話了。”
季資氣的鼻子都歪了,乾脆扭臉走開,追著何二而去。
“等俺下回來。”邊善衝著老鴇子浪笑一下,隨後跑進稀稀拉拉的雨幕中,追著兩人離去。
“你們……那小娘皮給我綁來了?”寂靜的夜裡,何二醉醺醺的聲音傳來。
“綁……綁……綁……”
“綁來了,正在家中被人看著。”邊善聽季資說話牙疼,不等他說完就搶先說了。
“那就好。”何二嘿嘿一笑:“讓她爹不識抬舉,老子看上了他家店鋪,還不跪地雙手奉上給我,竟還敢推三阻四,啐!潑才一個。”
“對……對……對,郎……郎……郎……”
“……”何二聽這結巴的聲音也是難受,呲牙咧嘴一番開口道:“季資,沒事少說兩句。”
“好……好!”
“你可以不說話,隻點頭。”邊善咧了咧嘴,幽幽的說了一句。
季資雙眼一瞪就想開口罵他,何二趕忙攔住了說道:“停停停,別說了,快些回家。”
何二家乃在定陶城西,他住的地方左右對門都沒人肯住,皆是怕了何二這個惡徒以及他那護犢子的縣尉大哥,寧願住的地兒差些也不願與這家人做鄰居。
此時的何家正自安靜,何二敲打半天,方才有一下人打開了大門。
“入娘的的泥腿子,沒聽見郎君我敲門嗎?死不剩的亡八,活該你一輩子做下人。”何二罵罵咧咧的走了進來,那下人似乎甚是怕他,只是躬著身子不住彎腰行禮。
邊善、季資兩個掃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也沒在意,待這三人走遠,那下人方才盯了他們一眼,將門關上又上了門閂鎖了,這才悄沒聲息的朝裡走。
何二大搖大擺的帶著邊善、季資兩個進了院子,轉過一個跨院就到了自己做為玩樂之所的房屋所在。
邊善看了看搓著手露出猥瑣笑容的何二,知道他這是起了興致,當下開口道:“郎君,俺與季資先退下了。”
平常時日這何二都喜歡一個人欺辱那掠來的女子,除非是膩了才給他倆喝口湯。
隻不知今日何二是吃酒吃的糊塗了,還是想來些與眾不同的,當下一揮手道:“別走,一起進去,老子今兒興致正高。”
邊善、季資二人互看一眼,皆是眼睛一亮,今日那小娘子相貌周正,他兩人自然也是想一親芳澤,只是礙著何二要喝頭羹沒有下手,此時聽了自家郎君的話心下狂喜,自然不介意一起,他們主仆三人近幾年什麽荒唐事沒做過?
當下兩人跟著何二上了台階,何二急不可耐一把推開房門走進去,不過幾息的時間猛地發出一聲驚叫:“你等是誰?”
後面邊善、季資刻意的保持了下距離,聽到何二叫聲心道不好,連忙躥入門內,轉過一個竹製鏤空屏風,就見自家郎君站在那裡驚疑不定的望著面前之人。
二人連忙抬頭看去,就見一穿著黑色勁裝,面貌英挺,身材魁梧的大漢,正拄著一把紅鞘環首刀,大馬金刀的坐在床上。
左側靠窗的兩張椅子上坐著兩個漢子,一個雙眼赤紅,正握著一根鐵鏈,一個面貌醜陋有著一雙小眼睛,手中倒握著樸刀戳在地上。
兩撥人的中間則是廳堂的地板,上面一灘嫣紅的血漬,只是沒有了,原本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小娘子以及看著她的下人。
呂布坐在床上,聽到響動抬起頭來,見著跑進來的三個男子,冷硬的面容漸漸勾勒出一絲猙獰:“何二?”
“你等端的是何人?如何進的我家?”何二往後退了一步,回頭看看邊善與季資已經進來站到身後,猛地又挺起胸膛。
呂布站了起來,提著刀朝前走了兩步:“張坵你認識吧?他女兒怎生死的?”
邊善本能覺得不對,剛剛想要開口提醒自家郎君莫要說實話,就聽何二噴著酒氣說道:“你是來替她張目的?哈哈,告訴你也無妨,那個小娘皮,死不開眼的賤種,仗著她死鬼老爹的勢敢拒絕我,最後還不是被我睡……”
“郎君!”邊善驀地大喝一聲。
“嗯?”何二一愣,扭頭看了眼邊善,有些不明所以。
邊善來不及解釋,伸手猛地一拉何二,一旁的季資則是踩響木板,餓虎撲食般衝向呂布。
“這就夠了。”
呂布的聲音在房間內震響,下一瞬,垂在身側的右手握住了刀柄猛地一揮。
就在季資衝來的瞬間,猛然看見陡然矮身抽刀的呂布,雪白的刀身映著明滅不定的燭火橫斬而出。
哧——
發髻連著包頭的軟巾衝上半空,又隨著散落的黑絲飄落而下。
“跑啊!”邊善瞥見坐著的兩人冷笑未動,不由大喊一聲拉著何二就朝門外跑去。
季資披頭散發的趴在地上,滿身冷汗,適才本能的撲到救了他一命,否則當是身首異處的結局。
季資立馬一個翻滾雙手撐地想要起身,然而揮刀的身影在斬過第一刀,高舉起胳膊,刀在手中旋轉了半周被倒握著,狠狠插下。
“啊!”
血光迸濺,環首刀插過肩胛,生生將人釘在地上。
邊善拉著何二,剛剛轉過屏風,硬生生的刹住了腳步,就見面前站著三名大漢,左右兩人各拿一把樸刀,中間一個穿著家丁裝束的則是拿著一塊兒金磚在自冷笑的看著他,正是田八、阮小七與馬靈三人。
“你等端的要做什麽?”
邊善叫喊著護著何二往後退了兩步,就被何二推著退不動了,轉頭看了一眼,卻見自家郎君脖頸上滿是青筋,正回頭窺視著。
邊善咽了口唾沫,看著呂布一腳踩在季資背上將刀從地上拔了出來,粘稠的血漬隨著刀鋒的拔出飛濺出來,隨即呂布抬腿將季資踢往一邊。
“別動!”
季資掙扎著還待起身,早就等著的潘忠將樸刀架到他脖子上,當即渾身一僵坐在原地。
呂布抬手看了看滿是血漬的環首刀,揮手一甩,斑斑點點濺到地上畫出一不規則的扇面。
“你等哪裡來的強人?如何敢在此撒潑?知不知道我家大郎是何人?”何二眼見季資被傷,頓時氣往腦門兒衝,須知打狗還要看主人,從來只有他何二虎橫行霸道的份兒,何時被人欺到頭上過?
身後田八陰冷一笑:“我等只是為張大官人之女鳴不平而已,你這無恥淫賊,竟行那偷香竊玉之事,害人一家兩條性命,此等惡行,天理難容。”
“呸!”
何二回頭瞠目瞪著他:“老子看上她是她福氣,滿城誰不知道我何家才是當家作主之人,跟著我才能過上好日子,我睡了她是為她好。死了,那是活該她沒那命!”
眾人見說紛紛大罵:“你這廝,還是人嗎?端的豬狗不如!”
呂布拿眼皮夾了他一下,拎著刀往前走了兩步, 在邊善戒備的眼神裡緩緩開口:“某此次來,本意只是為還張大官人貨款。”
歪了歪腦袋看了何二一眼,輕聲道:“待人死後淫人女啊……”
驀地瞪大了眼:“真讓某厭惡。”
邊善陡然覺得寒毛直豎,武者的本能促使他猛地前衝,雙手直插呂布脖頸兩側,意圖先行製住面前之人。
下一刻,呂布倏然間換了個方位,腳步一錯就到了邊善側方,刀鋒朝上猛地一揮。
哧——
一輪刀光閃過,兩條半截的手臂飛上半空,然後重重掉在地上。
“啊啊啊!手!我的手!”
邊善哀嚎著卷曲起身體,一雙斷臂舉在眼前,滿眼都是淚水。
“聒噪!”
呂布轉眼瞥了他一下,往前一步,隻一刀將他腦袋砍飛出去。
那邊善的六陽魁首在空中兜兜轉轉,正正摔在何二跟前,咕嚕嚕地滾了兩圈,正臉朝上,一雙死魚眼死死盯著何二。
“啊……啊啊啊!”
何二何曾見過此等場面,當即嚇的軟倒在地,雙手雙腳拚命地用力,想往後撤去。
感謝好漢.煙誮濄後﹎.、好漢、好漢也管剛、好漢、好漢牛逼閃閃的牛牛、好漢87隨中鋒野王、好漢但聽秋風丶不聞落葉、好漢能不要問我是誰嗎、好漢、好漢清玄逸、好漢貳貓不二、好漢迷糊小寶的月票~
感謝好漢牛逼閃閃的牛牛、好漢方天畫戟手中舞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