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往回倒一倒。
鄆城縣,城門。
“宋押司回來了。”城門處一個軍漢笑著對著宋江打了個招呼。
“五哥,今日是恁值班啊。”宋江衝著人拱了拱手。
他在鄆城縣人緣極好,上到縣令,下到衙役兵丁,都甚是敬愛他,見到了莫不打聲招呼,而宋江即使見了身份不如他之人也從不拿大,甭管什麽身份都是恭敬回禮,客氣說話,因此他人愈發敬愛他。
“嗐,都值班兩天了,明天俺休息,上俺那吃杯酒去?”
“宋江請假時間過長,明日需去衙門銷假,恐不得空閑,下次宋江做東,咱們一起吃杯酒。”
“那可惜了,就這麽說定了,得空押司可一定找俺一起吃酒。”
“一定,一定。”
宋江一張黑臉透著真誠地笑意,和軍漢告辭後,帶著宋清進了城門。
“大哥。”宋清地臉色有些不好看,待走進城看身邊的人不多,叫了宋江一聲。
“二哥何事?”宋江奇怪地看了弟弟一眼,不知為何他這個臉色。
宋清四周觀瞧一下,低聲道:“我剛才,看到之前那個將種了。”
“二哥哪裡看到的?”宋江奇怪的看著宋清,適才城門口雖然他一直在聊天,但那人一身氣勢不比尋常,如果從城門過的話,他定不會忽略過去。
宋清面色怪異的看著宋江:“城門的畫像上,有個人眉眼與那人有些相像。”
宋江一愣,繼而恍然,一張黑臉樂呵呵的笑出一朵花來:“二哥,這通緝畫像如何能做的準,每年衙門裡接到發現通緝犯的告首有許多,真對上的十難有一二,作不得數,作不得數。”
宋清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撓了撓頭:“也是,是我緊張了。”
宋江心知兄弟也是好心,但他作為黑白兩道通吃的人其實並不怎麽在意尋找通緝犯與否,拍了拍宋清胳膊:“二哥有這心是好的,只是這江湖門道眾多,以後遇上了,切記莫要自作主張去首告,有何事先通知於我。”
宋清點頭應下:“我知道了,以後有事就找大哥去。”
“如此就對了。”宋江一笑,突然有點好奇的問:“你剛才看的那個畫像上的人叫甚?”
宋清隨即面色古怪的用手抓了抓臉頰:“呂布。”
“?!!”
宋江面色瞬間精彩紛呈,直直看著宋清,半晌憋出一句話:“莫要管他是誰,先去我那。”
宋清自是不反對,兄弟二人一時間誰也沒再說話,隻直接趕回宋江在鄆城縣的屋子。
……
天高雲淡,春風浩蕩,這幾日的氣候有些古怪,時而頑皮的猛吹一陣,時而停歇半天一聲不響,讓走水路的人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呂布仗著馬快,一早獨自下船繞了鄆城縣一周回來,卻是沒再出什麽狀況,池方見他回來,當即揚帆起航。
自從五輛車的貨上船後,這船的航行速度慢了一些,然而這樣的速度也比路上騎馬趕路來的快,讓呂布心中對大宋的水運有了個初步的概念,同時也讓這位戰場悍將心中多了些想法,時常獨自一人坐於船艙自己理清頭緒。
船上也就從未出過家門的花娘子與花小妹兩人比較活潑,大抵是在發現這群人雖然粗俗但人不壞後,二人心中憂慮盡去,時常上到甲板看著兩側的山水,尤其花小妹是個活潑性子,
整天在甲板跑來跑去,有時還竄上桅杆登高望遠,將花娘子嚇得不輕,追著她一頓說教,讓花小妹鬱悶不已。 日子就在這姑嫂倆的吵鬧中度過,不一日船行至青州,此次沒再從柴家私人港口下船,眾人從青州地界的博興縣下來,池方自開著船去往柴家港與人會和,呂布則是帶著兩個護衛夥同花家姑嫂前往清風寨尋花榮去了。
話說清風寨離青州不遠,隻隔得百裡來路,五人騎著馬一路向下不停趕路,不一日就來到一處三岔路口。此處正是這清風寨所在之地,地名清風鎮。因著這三岔路上,通往三處惡山,山上時有匪盜聚集,擾的青州境內不安寧,尤其清風鎮也有三五千人家,受三山惡盜襲擾嚴重,因此特設這清風寨此。
五人趕到時正是下午,但見這軍寨在日頭下顯得莊嚴肅殺,此時寨門大開,許人員出入,兩隊軍漢分列左右,寨門兩旁是城門箭樓各有三名士兵在上遠望,木製的寨牆刷著黑色的漆,靠近頂端處裝有朝下的倒刺,女牆上備有射擊孔,有軍漢穿著軍裝手持長槍立於後面,還能看到有一隊步卒正在來回巡視。
“這軍寨望著倒是不錯。”呂布看了清風寨正面不由的說了一句,這等寨子若是防守器械充足,再佐以一員善守之將,等閑之人拿不下來。
“哥哥說的甚是,此處乃是附近出名軍寨,等閑下品縣都比不得。”花娘子在後面聽了覺得面上有光,全然忘記當時花榮等此處文書等到心焦。
他們一夥人男男女女都有,牽著馬站在那對著軍寨品頭論足的自是無比惹眼,當下就有守門的軍漢上前對著眾人喝道:“你們是做什麽的?緣何在此不進不退?”
花娘子思忖此時不好再讓呂布出面,一路行來他已經是幫了許多,這到了自家官人地頭沒理由再讓一外人出面,於是往前輕移蓮步道:“這位軍爺請了,敢問是否有一花榮花知寨在此處?”
那軍漢聽了一臉疑惑:“俺們知寨正是花榮,這位娘子為何這般問?”
“花榮正是外子,敢問他此時在何處?”花娘子滿臉喜色,能見著自家官人了。
軍漢一聽趕忙行禮:“花知寨此時應在衙門裡,隻鎮市中間既是。”
“多謝。”花娘子點頭感謝,那軍漢也不敢多待,知道這夥人是自家知寨的親人連忙退下,省的因為沒有眼力見兒再被穿小鞋。
“既然你家官人確在此處,那某的承諾已經完成了,就此別過。”呂布聽完那軍漢與花娘子,知道正主確實在這裡也不欲久留,當下提出告辭。
花娘子一驚趕忙攔住:“哥哥且慢,我家官人若是見我就此放走恩公定會埋怨我與小妹。不如且隨奴家進去,在此歇息讓我夫婦進一下地主之誼,吃杯水酒再走。”
花小妹走過來,一雙鹿眼可憐兮兮的望著呂布道:“嫂嫂說的極是,若是就這樣讓哥哥走了,我二人可就慘了,留下來好不好?”
呂布見她這樣心裡好笑,這段時日的相處自然知道這丫頭皮的很,此刻不過是裝樣子,但他也生氣不起來,見二人都在央求他留下,想想喬冽等人又一時半會兒來不了,點了下頭道:“如此就叨擾了。”
二女大喜,連忙催促呂布進去,自己牽著馬落在他身後半個身位處,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呂布心裡好笑,他都說會留下在此,自是不會食言,不過這樣看兩女倒也是有知恩圖報之人,想來她的官人也是個明事理的。
清風寨雖是個軍寨,沿街處各種攤販商鋪一應俱全,幾個小孩兒舉著新得的風箏追逐著往空地跑去,有大姑娘小媳婦聚在一貨郎處挑挑揀揀,看是否有合意的物品,也有幾個老婦人拎著剛買得的菜蔬往家裡走,一邊家長裡短的聊著,間或吐槽一下今日菜比昨日貴了些許。
街上最多的卻是茶社,裡面多是白發皓首的老者坐在一起閑聊,茶博士提著茶壺忙著給客人續茶。
這一路走一路看,眾人慢慢來到了衙門口,對著守門的軍漢報了姓名,軍漢趕忙奔入進去,不多時就見花榮風風火火的跑出來。
呂布看去,見這花榮面如冠玉,身穿紅色戰袍上繡著金翠,腰間一條玉帶嵌著山犀。頭上頂著青色襆頭帶著一對金玉質地竹節形八角小環,腳上穿著文武花靴,端的一副好人品。
“夫人,小妹,緣何來的如此快。”花榮欣喜的看著二女,他也是從未和家人分開如此長時間過,自然對二人也是思念的緊。
“官人,差點兒不得與你相見。”花娘子見了花榮心中一松,杏眼中蓄滿了淚水,一旁花小妹也是鹿眼含淚,伸手揪著花榮的袖子。
“夫人、小妹,這……別哭,這是外面。”花榮見自家娘子與妹子眼淚眼看就要流下,不由得慌了手腳,連聲道:“且先進屋裡,嗯?李叔呢?”
花榮猛地記起,當是自家老仆來送娘子與小妹,如今卻不見人影心下感到奇怪。
花娘子聞言愈加悲戚,捂著嘴差點哭出聲來,花小妹在旁邊也是淚珠滾滾不能自已,把個花榮急得手足無措。
還是呂布說了句:“且先進屋再說,此處人多礙眼。”
卻是街上百姓見這一夥人堵在衙門處不動,好奇出了什麽事情,漸漸圍攏過來。
“對對對,先進去。”花榮聽了連連點頭,正張羅著往裡走,突然回過味兒來看著呂布三人道:“你們是誰?”
花娘子這時候已經將哭意憋了回去,聞言開口道:“這是奴和小妹的恩公。”
“恩公?”花榮看著後面的三個彪形大漢表情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