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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打扮,劉闞一眼就認出了這些人的來歷。
中車府衛!
他連忙勒住了馬,一直放松的心情,突然間呼的提了起來。不過臉上卻帶著一抹笑容。
“在下奉泗水郡守任大人之命,往宋子公乾,有武山劍和印綬為證。”
這兩句話一路上已經說過了無數次,劉闞也說的非常順流。在他看來,接下來這些中車府衛會檢驗印綬和寶劍,然後放行。因為這種情況,從三川郡下來,遇到了很多次。
但是劉闞卻忽視了一件事情!
之前阻攔他們的是秦軍,而且是那種新組編而成的秦軍。郡守加鐵鷹銳士的名頭,自然能輕松的威懾那些家夥。可是眼前的這些人,卻不是秦軍,而是出自於中車府的車士。
中車府和鐵鷹銳士是平行的兩個機構。
甚至在秩比上,中車府車士比鐵鷹銳士還要高那麽一點。
那當先的車士根本就沒有理睬劉闞手中的武山劍和印綬,銅矟一指,“那是什麽東西?”
他指的是灌嬰那輛車。
在車轅上,倒插著兩支鐵椎,卻是那刺秦力士的兵器。
說起來,這件事和劉闞沒什麽關系。在圃田澤發現巨漢之後,劉闞就說要把那鐵椎扔掉。不為別的,太搶眼了……萬一被人發現,很容易露出破綻。但灌嬰卻有些舍不得。
灌嬰十八歲,正是一個熱血沸騰,容易崇拜英雄的年紀。
在他看來,這兩支鐵椎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怎麽可以輕易的舍棄呢?於是,他偷偷摸摸的把鐵椎藏起來,一路上小心翼翼,倒也沒有露出什麽馬腳破綻來,劉闞也未發現。
但是在過了睢水之後,灌嬰的警惕性可就放松了。
時常在趕車的時候把鐵椎拿出來摩挲,一開始的時候偷偷摸摸,到了後來,就光明正大。
這不過是個小細節,劉闞等人歸心似箭,都未曾留意。
今天原本是程邈趕車,所以灌嬰就在車上把玩鐵椎。等到了半途換手的時候,他順手就把鐵椎倒插在車轅上。可沒想到,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們居然遇到了一群中車府衛。
普通的中車府衛也就罷了。
偏偏這群人當中,有一個車士,正好參與了追殺巨漢的行動,以至於對鐵的印象非常深刻。雖然只是在匆忙中,漫不經心的一瞥,車士一眼就認出,那鐵椎正是巨漢的兵器。
也難怪,那一天的搏殺,實在是太慘烈了!
車士雖然幸存下來,但那天在漫天風沙之中血肉橫飛的場景,卻是這一輩子都忘不掉。
劉闞這才留意到灌嬰車轅上的異狀。
心裡咯噔一下,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不自然了。
其他的中車府衛已經挑下了輕車,手中各執武器,警惕的注視著劉闞等人的一舉一動。
“車上裝的是什麽?”
不等劉闞和灌嬰回答,那車士再次厲聲詢問。
悄悄收起了印綬,把武山劍遞給了蒯徹。劉闞跳下車,笑呵呵的說:“不過是一些器具……既然你們懷疑,那我就打開來讓你們看看。老鷹,你這又是從哪兒弄來的家夥?”
說著話,劉闞朝著灌嬰輕輕點頭。
一名中車府衛厲聲喝道:“你,站著別動!”
他大步流星上前,
探出手中的銅矟,想要把那車簾挑開。劉闞和他的距離,只有五步之遙。 “老鷹,動手!”
很顯然,此時此刻,已經沒有回環的余地了。
車上躺著那巨漢,只需要挑開車簾就可以看到。如果被發現了,劉闞等人誰也別想活。
最可怕的是,還會連累到各自的家人。
劉闞話一出口,灌嬰猛然抬手就抽出鐵椎,呼的一聲砸向了最先發現破綻的中車府衛。
與此同時,劉闞猱身撲出。
那中車府衛顯然沒有想到劉闞會突然間出手,猝不及防之下,被劉闞一把扣住了銅矟。
借勢騰空而起,劉闞橫身抬膝,快如閃電一般的撞在了那府衛的後腦。
府衛被當場撞昏過去,甚至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而劉闞順勢落下,手中銅矟,撲棱棱突刺一擊。呼的一聲,仿佛一道電光閃動。在外人看來,劉闞的身子仿佛是被銅矟帶了起來,幾乎是和銅矟成一條線。當先的府衛怒吼一聲,舉矟迎著劉闞就衝了過去。
可就在這時候,劉闞的銅矟卻脫手了。
砰的摔在了地上,順勢懶驢打滾,等那府衛崩開了銅矟的時候,劉闞已經搶到他跟前。
一個鯉魚打挺,和府衛擦肩而過。
一抹寒光,帶起了一蓬血霧。老大的腦袋飛了起來,劉闞在錯身的一刹那,伸手抽出了那府衛腰間的寶劍,旋身一掃,人頭落地。眨眼的工夫,兩名府衛就倒在了血泊中。
太快了,太突然了……
其余的人,根本沒想到這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不但出手攻擊,而且會是如此凌厲。
灌嬰的鐵椎出手,正砸在車上府衛的眉眼間。
整張臉被砸的是血肉模糊,腦漿合著鮮血流出,那府衛一下子摔下了輕車。順勢撲出,一把攫住那銅矟。灌嬰騰空而起,翻身就跳上了那輛輕車,挽住了韁繩,催馬衝向其他人。
車上,蒯徹抽出武山劍,把一個毫無防備的中車府衛砍翻在地。
兩名府衛衝過來,把蒯徹嚇得大叫一聲,翻身跳下車,叫喊道:“東主,快救我!”
話音未落,一杆銅矟破空飛來,將一名車士釘死在地上。是灌嬰,他駕車出擊,擲出了銅矟之後,順手從身上取下黑柘木弓,然後有從掛在車轅上的箭壺裡抽出一支長箭。
彎弓搭箭,看也不看就射了出去。
灌嬰的箭術,顯然是下過一番苦工的。什麽瞄準啊的根本不需要,憑著感覺來射殺對手。六轡輕車在他的駕馭之下,奔馳咆哮。那追殺蒯徹的府衛,被灌嬰一箭射中咽喉。
太快了……
片刻的光景,十名府衛就倒下了六名。
劉闞一手舞劍,一手執矟,劍矟相交,將剩下的四名府衛圈住。那銅矟上下翻飛,宛若出海的蛟龍。呼呼的掛著風聲,勢如猛虎下山。跨步旋身,銅矟砰的砸在一名府衛的耳盔上。
矟趕在橫掃的時候,幾乎完成了弓形。
那府衛慘叫一聲,銅盔碎裂,腦袋被打得成了一塊爛肉,脖子詭異的扭著,顯然是斷了。
灌嬰駕車繞行,抬手又是一箭,正中對方面門。
而剩下的兩名府衛見勢不妙,扭頭就要逃走。劉闞劍矟出手,灌嬰利箭離弦,將兩名府衛當場射殺。
一場戰鬥,隻持續了不足盞茶光景。
當戰鬥結束的時候,劉闞好像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著駕車而來的灌嬰,忍不住破口大罵:“你這家夥,收了那鐵椎也就罷了,怎麽還明目張膽的掛在外面。”
“我……”
灌嬰自知理虧,跳下車諾諾不敢回答。
劉闞閉上眼,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可就在這時候,就聽程邈一聲驚叫。 早先被蒯徹砍翻的府衛,並沒有喪命。突然間出手,將程邈撞翻,踉蹌著飛奔而去,跳上了一輛輕車。
“攔住他,要是讓他跑了,我們就完蛋了!”
灌嬰二話不說,跳上輕車催馬就追,而劉闞則站起來,轉身跑到了馬車上,從車裡面取出那張大黃弓,站在車轅上彎弓搭箭,對準了那倉皇而去的府衛,咬著牙,屏住呼吸。
射死他,一定要射死他!
劉闞一閉眼,白羽箭離弦而去。這大黃弓,足有十石的力道。白羽箭掛著一抹銳嘯聲響,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影,正中那府衛的後頸。府衛慘叫一聲,身子掛在了車轅上。
不過那輕車,卻沒有停下來,繼續奔馳而去。
劉闞在車上大聲的叫喊:“灌嬰,回來……不要追了!蒯徹,老程,我們快點離開這裡。”
蒯徹和程邈二人,驚魂未定。
兩人跌跌撞撞的跳上了車,抓起了韁繩。
這時候灌嬰也趕回來了,“阿闞,換馬,換馬……這些都是好馬,比咱們的馬強百倍。”
劉闞怒罵道:“換你個頭,你還覺得不夠麻煩嗎?趕快上車……要是換了馬,咱們就死定了!”
的確,如果換了那中車府的馬,真的是死定了!
灌嬰立刻反應過來,也顧不得其他了,跳下車來,翻身躍上了劉闞的馬車。
挽起韁繩,催馬而行。
劉闞一屁股坐在車轅上,許久之後,長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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