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劉闞在母親闞夫人和呂母子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離開了樓倉。
原本,他想再等些日子啟程。因為安期的麻沸散已經趨於成功,只要再等上個十幾天,就能夠為劉巨進行手術。可是闞夫人和呂卻認為,這是秦清第二次邀請劉闞。上一次是因為奉召的緣故未能成行,這一次就不能再讓人家等著。畢竟,在劉闞奉召征戰北疆的時候,秦曼給過樓倉很多幫助。再者說了,秦清也算是劉闞的長輩,讓長輩等候,可不是好事情。
“家裡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闞夫人對劉闞說:“阿操持的挺好。再說了,樓倉現在有不少人,阿的父母也都在,有什麽事情也能幫上忙。至於你哥哥的事情,你也幫不上忙。”
仔細想想,劉闞待在樓倉,還真就幫不上太多的忙。
給劉巨動手術,他插不上手;鐵廬有程邈和盤野老操持,他似乎也不需要耗費太多的心思。
至於政務、軍務……
曹參灌嬰他們打理的井井有條,家裡有呂和闞夫人照看著,他待著也是待著。
反倒是巴郡一行,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劉闞和他的幕僚們商討過,也非常清楚一件事。
以樓倉目前的情況,應該是一個極限了!
如果想要討取更多地利益。獲得更大的權力,就必須要盡快和秦家商談妥當。
世道很平靜,兩疆戰事結束,中原地區也日趨穩定。宵小流民,不法之徒依然存在,這是任何一個時代都無法完全杜絕的社會問題。有些地區,偶爾還會出現自然災害;各地偶有暴亂,大都是由於秦法推行過於迅猛而造成的不適應。總體而言,這兩年的光景還算不錯。
但是陳平和蒯徹,卻發現了一些端倪。
大秦律法嚴苛。倒也不算是一件壞事……可推行迅猛,加之始皇帝對山東六國子民的排斥,已經造成了某種隱患。江南故楚之地,仍不算十分平靜。而中原兵力空虛,更是老秦的死穴。
至於一連串的工程……
驪山陵、阿房宮,還有各地仍在興修的馳道、沉重的徭役,對於六國百姓而言,有點不堪重負。
如果始皇帝不能夠盡快穩定兩疆局勢。減輕徭役,平緩局勢地話,很可能會有大亂。
特別是始皇帝日益剛愎,早年那種虛心求教,勇於納諫的有點漸漸不見,將會是最大的隱憂。
按照陳平和蒯徹的說法,中原……特別是江南地區,其中尤以陳郡、會稽、碭郡、泗水死地為主,就好像一個火藥桶。只要有一星的火光,都有可能引發出巨大的災難。
劉闞必須要做好準備!
眼光不可以僅局限於泗水郡這一個地方。
泗水都尉。聽上去風光無限。但還遠遠不夠。陳平為劉闞設定出了一個目標:五年之內,要能成為真正的一方諸侯。如果不能成為泗水郡郡守,那就退而求次,至少要控制九江郡。
而蒯徹則更加大膽的做出了預言:“如果按照現在地情況發展,五年,最多五年……鹹陽一定會著手整治會稽。休看鹹陽方面現在對江南不聞不問,但從陛下早年兩次東巡的情況來看,他對會稽還是非常重視……也許是很擔心。否則兩次東巡,也就不會都要巡遊會稽郡。
早先,中原尚需穩定。鹹陽無力整治江南。
而今則是因為兩疆戰事的緣故,更騰不出手來整治。過去不整治、現在不整治,卻不代表以後不會整治。大公子如今在北疆,與其說是歷練……呵呵,可依我看,卻是為了控制兵馬。”
劉闞當時就愣住了!
“控制兵馬?”
陳平說:“老蒯說的有道理。從咱們在北疆的經歷,還有這一年來的觀察來看。大公子果敢沉穩。頗有早年陛下之風。一直以來,陛下對大公子也非常的寵愛。怎麽突然間就派他去了北疆?
也許真的有歷練的因素在裡面。
但我和老蒯都認為,更重要的是因為北疆屯集著老秦地精銳,陛下是希望大公子借此機會,能掌控住兵馬……一俟大公子回轉鹹陽,只怕就是針對南方各郡進行整治地時候。大公子任命都尉,恐怕也有這裡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大公子對都尉的考驗,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都尉和南疆任大人的關系。都尉看著吧,如果鹹陽真的要整治南方,肯定會有一場腥風血雨。”
陳平和蒯徹說的老神在在,卻讓劉闞心驚肉跳。
仔細想想,他二人說的還真有道理……可是這歷史上,鹹陽真的對南方整治過嗎?
劉闞沒有這個印象!
他發現,他前世對於這個時期的了解,好像出現了一些偏差。老秦的命運,究竟會是怎樣?
不過有一點他很認同。
那就是陳平和蒯徹地說法:他需要獲得更大的權柄。不管老秦的結局如何,這絕不會有壞處。而今看來,大公子嬴扶蘇能給他的幫助,不會太大。唯有巴郡寡婦清,能助他一臂之力。
於是,在經過了一番仔細斟酌之後,劉闞決定前往巴郡。
樓倉的事情,不需要他去操如今樓倉兵強馬壯,至少在泗水地區已經無人能夠比擬。
糧道……南疆戰事已經結束了,物資轉運的事情,也輕松了許多。根本不需要去擔心。
如今地劉闞,文有陳平蒯徹,曹參周昌。武有灌嬰鍾離昧和苦行者。外加一個樓煩騎將林(音su和一個經歷過血戰,嶄露頭角地呂釋之,足以應付各種局面。這還沒有算上正在遊歷地唐厲和在沛縣侍奉老母的任敖,以及那已經在江陽立足下來地審食其和曹無傷等人。
仔細的計算起來,劉闞雖然還稱不上謀士如雨,猛將如
可也算是兵多將廣,在泗洪地區立足,絕對沒有問題。
於是。劉闞率領三百樓煩騎軍出發了。隨同他一起去巴郡的還有蒯徹和林兩人。
這林,是樓煩人,性情暴戾,箭術高明。善使一把銅鉞,有萬夫不擋之勇。原本是一個山賊,後來被秦軍俘獲之後,成了蒙恬的騎奴。脾氣雖然很暴躁,也很莽撞。但是領兵打仗,倒是一把好手。橫山大戰的時候,他射殺了三十七名匈奴甲士,因戰功被提升為閭長。
是個直腸子,也是個實在人。
劉闞看他勇武,能和鍾離昧交手三十個回合而不落下風,於是就對他說:“你做我的護衛長吧。”
林二話不說,立刻答應下來。
一方面劉闞是他地上官,另一方面,老羆之名。他也是非常的敬佩。
除了蒯徹和林二人之外。劉闞還帶上了王信和韓信兩人。這兩個人都已經十五歲了,應該多開闊眼界才好。老話說的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總縮在樓倉,也難有太大的成就。
王信就不說了!
那韓信,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劉闞不知道他能給韓信帶來什麽樣的變化。但他深信,開闊一下眼界,對韓信而言絕非壞事。
從樓倉出發到巴郡,路途遙遠,道路也十分崎嶇難行。
劉闞一行人選擇了走陳郡,過汝水和穎水後,從南陽郡轉到南郡。而後由夷陵溯江而上,走水路直抵江州(巴郡治所所在)。秦清如今就在江州等候他的到來。等他拜訪過秦清之後,不管結果是什麽樣子,他都要再走一趟江陽縣,看看審食其曹無傷他們現如今的情況。
原本,劉闞想要帶灌嬰一起來。
可沒想到灌嬰卻不樂意……
“我樓倉騎軍剛成立起來,如今才有了那麽一點點地成績。這時候我怎可能離開?巴郡……我就不去了。如果你見到我老爹的話。就請代我向他問安。等我訓練出成果以後。我會率領我訓練的騎軍,去巴郡見他。不過在此之前。我是絕不會回去,你幫我向他解釋一下。”
灌嬰是個練兵狂,一心想要訓練出一支比樓煩騎軍還要好的騎軍。
為了這個,他從新年之後就一直刻苦讀書,那邊燕國大將秦開留下來的騎軍戰法,已經被他背的滾瓜爛熟。不僅如此,閑來無事就找蒯徹陳平請教,甚至還把程邈的藏書給偷出來。
李成送來戰馬之後,灌嬰更是廢寢忘食。
經歷過北疆血戰,灌嬰對騎戰之法已經到了一個癡迷的程度。半年多來,倒也的確是頗有成績。
既然灌嬰做出選擇,劉闞也無話可說。
如果灌嬰真的能訓練出一支比樓煩騎軍還要精銳地騎軍來,他倒也不介意給灌嬰更大地驚喜。
離開樓倉的時候,秋高氣爽,已至深秋。
劉闞率部先是到相縣,和嬴壯道別。不管怎麽說,嬴壯是他的上官,對劉闞也有知遇之恩。
於情於理,走之前和嬴壯見上一面,都理所應當。
因為此去巴郡,一來一回,估計要四五個月。也就是說,劉闞再回樓倉,就是來年的事情了。身為泗洪地區的軍事主官,即便是有太尉府的同意,劉闞也必須要給嬴壯說一聲,打個招呼。
嬴壯倒也沒有什麽意見,只是叮囑了劉闞一番,又介紹了一下秦清的喜好。
臨別之時,嬴壯拜托劉闞代他向秦清問好。由此可以看出,這個巴寡婦清,在大秦是何等地位。
在相縣停留了一日之後,劉闞再次啟程。
這一路上,曉行夜宿。當鹹陽入冬後的第一場雪飄落的時候,一行兵馬已經進入了南陽郡。
“咱們在宛縣停留兩天,休整一下之後,再啟程動身吧。”
在宛縣(南陽郡治所)的驛站中,劉闞和秦清派來地使者商量著。這使者名叫巴長,有巴人土著的血統。從小就被秦清收養,很得秦清的信任。此去巴郡,劉闞是有求於人,故而姿態必須要放低。所以巴長雖然只是秦家的一個家奴,但是劉闞在禮數上,卻也非常周到。
不過,巴長也不驕橫。
劉闞對他有禮,他也表現的非常客氣。
“都尉不必客套。這些時日趕路,我看大家也都人困馬乏了……休整一下也好。不過巴長卻要先行一步。我帶本家先往夷陵,準備船隻。都尉帶這許多兵馬,怕是需要樓船才可以。”
劉闞當下同意,送巴長離開了驛站。
回到房間,劉闞感到有些困乏,於是倒在榻上休息。
不知不覺中,竟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間就聽見韓信在屋外焦急的叫喊起來:“都尉,都尉,請都尉醒來!”
“韓信,出了什麽事?”
劉闞驚醒過來,翻身坐起。從韓信的聲音中,劉闞聽出了一絲惶恐。他連忙起身,拉開房門。
韓信站在門口,正打算說話時,卻見蒯徹急匆匆地跑來了。
“都尉,大事不好了!”
劉闞疑惑地看著蒯徹和韓信,不解的問道:“你二人這是怎麽了?出了什麽事情,慢慢說來。”
有蒯徹在,自然沒有韓信說話地余地。
蒯徹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攫住劉闞的手臂,“鹹陽六百裡加急,通報各郡……自即日起,凡非老秦國史的六國史書,全部予以焚毀。詔令已送達南陽郡郡府,由郡守和郡尉聯手執行。”
焚書……坑儒?
劉闞不由得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先前還有些渾噩的腦袋,一下子變得清醒了!
今年諸事不順,抱歉了!
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事情出現,擾的老新也是心緒不寧。
不過老新保證,絕不會tj。也就說這些了,總之是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