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北臨汾水,三面環山。
城樓上,招展的蒼龍旗隨風舞動,獵獵作響。
蒯徹跪坐於廂房中,雙目微閉。看上去,似乎非常平靜。廂房外,有十名鐵鷹銳士肅立門口,不時的探頭向屋子裡查看。見蒯徹一動不動,也沒有人走進去說話,又重新站穩身形。
已經來到晉陽十天了!
從走進晉陽城門的那一刻開始,蒯徹就失去了人身自由。
王離即沒有召見他,也沒有為難他,只是把他安置在上將軍府中,並且派專人,看守著他。
十天了,也不知道主公如今到了何處?
蒯徹心裡很焦慮,但是在表面上,卻沒有流露出半分。
正午時分,一陣腳步聲傳來,緊跟著有人走到門口,和那鐵鷹銳士交談了兩句,但聲音很小。
“蒯先生,上將軍有請!”
蒯徹緩緩睜開眼睛,站起來,整了整衣衫,正了正頭上的黑冠,邁步走出了廂房。
“前面帶路!”
蒯徹的語氣很清冷,讓人聽不出半點端倪。
王離終於忍不住要見我了?
這說明,趙地的戰事進行的並不順利,而主公突進的速度,也有些出乎王離的預料之外,他有點著急了!
在電光火石間,蒯徹已分析出了其中的玄機。
的確,王離和趙軍的戰事,的確進行的不太順利。那趙王武臣,親自督帥兵馬,在數日前奪回了井關,很是出乎王離的預料之外。而代郡漁陽等地的秦軍,進攻並不是非常賣力。
大有出工不出力的架勢,讓王離非常憤怒。
但最讓王離感到惱火的事情,莫過於劉而易舉的突破了壺關,陳兵於銅縣。如果在這個時候,劉+發動攻擊,極有可能對王離的側翼造成威脅。雖然界休有涉間在鎮守,可是王離並不放心。因為他太清楚這劉的本事了……當年在河南地,那可是奇謀百出地主兒。
涉間雖然也身經百戰,但未必就是劉的對手。
當年劉一個人,就把個河南地攪得天翻地覆,如今他手裡有兵有將,更兼麾下謀士無數。
這真要打起來地話,王離很是擔心。
不過,劉似乎並不想硬來,也不想和自己鬧得太僵了……
否則也不會派人前來,隻不清楚,這劉的喉嚨裡賣的什麽藥?王離不免心中有一些忐忑。
事實上,王離現在有點後悔了!
老秦在新帝登基之後,迅速衰弱,讓王離有點吃驚。
眼見著各地戰火頻頻燃起,可鹹陽卻似乎沒有太大的作為。最讓王離感到不理解的,就是那趙高怎麽就當上了丞相,把持朝政……而最讓王離敬佩的李斯,居然因謀反被關進天牢。
老秦,這究竟是怎麽了?
王離想不明白,而今也不想弄明白。
他最關心的事情,莫過於迅速將山東各地地叛亂平息,然後揮軍入關中,好好的詢問一番。
如果胡亥還是老樣子,他也不介意,動用王氏一族在關中地力量,另立新帝。
至於趙高?王離還真的不看在眼裡……他有兵有將有名望,可不是章邯馮劫那些人能比擬。
不過,解決這件事之前,王離必須要平息叛亂,才能獲得足夠的威望。
蒯徹邁步走進了上將軍府的大廳,全然不理睬那擺放在庭院之中,架在熊熊烈焰之上的大釜。玩兒下馬威嗎?我邊走代郡十二縣,這種場面見的多了。陸賈能在泗水郡合縱,我又豈能落於他後?再怎麽說,我也是主公身邊最親近的人,如果輸給了陸賈,主公面子上也不好看。
所以,他平靜的走進了廳堂,微微一欠身,“廣武君門下舍人蒯徹,見過上將軍。”
“大膽!”
兩個偏將厲聲喝道:“即知上將軍當面,還不跪下?”
蒯徹理都不理那兩人,只是看著王離笑道:“這尊敬,由心而外。若上將軍這樣在意俗禮,蒯徹跪下又何妨?”
王離本來是想給蒯徹一個下馬威,可沒想到,被蒯徹一句話就說成了沽名釣譽之輩。
那話說的非常清楚,尊敬人是在心裡,而非流於形式。尊不尊敬地,不是跪不跪的問題……你往裡要是這麽愛慕虛榮的話,我跪了也無所謂。只不過,這一跪下去,尊不尊敬就另一說。
真是什麽樣的主子,有什麽樣的屬下。
王離抬手道:“先生既然來了,無需計較這些俗禮。”
“我久聞上將軍乃名門之後,王翦大將軍,王賁大將軍,都是徹心中敬佩之人。兩位王將軍,虛懷若谷,禮賢下士。聽說王賁大將軍在膠東,但聞有一言之教者,就會待若上賓,真否?”
王賁當年駐守膠東時,的確是如此做。
當地耆老名流,向他諫言,王賁莫不是親自相迎。
你爺爺禮賢下士,你父親虛懷若谷……那現在,到你王離上將軍了,該怎麽做,你看著辦。
坐在王離下手的,是他的心腹大將蘇角。
勃然大怒,“該死婦孺,膽敢如此無禮,可想試我寶劍鋒利否?”
蒯徹眼皮子一翻,卻不理睬蘇角,只看著王離微微一笑。這一笑,讓王離好生的尷尬起來。
“蘇角住嘴!”
王離瞪了蘇角一眼,起身上前一禮,“先生請坐!”
公叔先生說的果然沒有錯!
王離這個人,愛惜顏面,素以王翦和王賁為目標,甚至一言一行,都要模仿那二人地舉措。
只可惜,形似而已,卻不得其神髓。
蒯徹在一旁坐下,王離說:“先生此來,有何見教?”
“無他,為上將軍求千古美名耳!”
王離不由一怔,身子向前傾了一下,瞪著蒯徹說:“但不知,先生所說的這千古美名,又是何意?”
蘇角呼地站起來,“上將軍莫要聽這狗貨胡言亂語,他如今自身難保,他那主子連個落腳之地都沒有,能有個甚美名與上將軍?倒不如一劍砍了,也省得這酸
。蘇角願請一支將令,隻上將軍一聲令下,角定取來與將軍下酒,何必再和這酸貨糾纏不休?”
蒯徹眼皮子一翻,“說話的可是那假陰山下地‘馬蹄’先鋒?”
說起‘馬蹄先鋒’,確有一個小故事。
數年前,始皇帝尚未駕崩,蒙恬仍鎮守河南地時,曾與東胡匈奴阿利在假陰山下,有一次交鋒。
結果是秦軍大獲全勝,可不成想臨了被阿利設了一計。
當時的先鋒大將,正是蘇角,竟不敢追擊,錯失了全殲東胡匈奴地良機。
後來扶蘇詢問起時,蘇角竟以馬失前蹄為借口,說是無法追擊……這笑話傳開,就有了馬蹄先鋒的說法。
其實,是諷刺蘇角膽小怕事。
蒯徹一語,把個蘇角說的面紅耳赤,暴跳如雷。
王離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蘇角,給我滾出去,否則無我命令,再開口必斬你那狗頭!”
有道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蘇角也是個性如烈火地主兒,誰都不服氣,當年甚至和蒙恬瞪過眼,頂過嘴。
可偏偏對王離忠心耿耿,聞聽王離發火了,蘇角咧開嘴一笑,“我不說話,我不說話好吧。”
王離拱手道:“先生勿怪,蘇角就是這狗脾氣,莫要理他。”
說著話,他一揮手,讓人奉上了美酒,“也不瞞先生,離與廣武君並無冤仇,相反對他非常敬佩。
算起來,我和他還是同鄉,都是頻陽東陵人,哪有什麽仇恨?
只不過呢……造化弄人,各為其主罷了。我相信,廣武君與我老秦還是忠心耿耿……但不知,先生所說的千秋美名,又是何指?”
大丈夫生在世上,當名留青史。
王離地祖父王,父親王賁,一個滅楚,一個滅齊,可謂是留有美名。偏偏到了王離這一代,連一點機會都沒有留下。好不容易等到了對匈奴開戰,卻平白的成就了蒙恬的美名。
王離當然不舒服,當然希望,能超越蒙恬,留下名號。
蒯徹淡定一笑,“想必上將軍也知道,我家君侯準備北上。”
“我猜得出來!”
“那上將軍可知道,我家君侯,準備去何方?”
王離眼睛一眯,看著蒯徹,半晌後說:“無非是趁我大軍南下,佔領九原郡,還能去何方?”
蒯徹忍不住放聲大笑,“上將軍,你也太小看我家君侯了!”
“願聞其詳!”
“我家君侯實不想參與這中原之戰,六國不容,老秦不納,留在山東,圖增添尷尬而已。
故而廣武君決定,渡河北上,攻伐月氏,消滅東胡,剪除匈奴。為我大秦,再擴土萬裡,以振奮我大秦之威風。廣武君曾言:胡虜亡我中原之心不死,必與之你死我活,好讓胡虜知曉,犯我強秦者,雖遠必誅!”
犯我強秦者,雖遠必誅……
王離身子不由得一顫,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目光有些迷離。
好一句令人熱血沸騰的‘犯我強秦者雖遠必誅’!在王離的心中,何嘗就沒有這樣一個夢想?
想當年,始皇帝會橫掃六國,虎視天下,何等氣魄。
而如今……
王離閉上了眼睛,許久之後輕聲道:“可這與我,又有何乾系?”
“廣武君說,若上將軍肯放一條路出來,他願奉上將軍之命,征伐河北,剿殺胡虜。到日後,旁人問起來,也少不得上將軍這一場千古美名……只是不知道,上將軍是否願意呢?”
以我的名義出兵河北嗎?
不需我一兵一卒,名留青史,擴土開疆……
王離不由得躊躇。當年被蒙恬奪了那開疆擴土地功勞,如果劉所言是真,倒也補償了遺憾。
“可是,我怎知廣武君會不會學那假途滅,在九原郡一留就不走了呢?”
蒯徹冷笑一聲,“莫不是上將軍以為,手握三十萬精卒,連一群山東的烏合之眾,也鬥不過嗎?”
王離一聽這話,臉色頓時就變了。
是啊,我怕他個甚呢?
他要是敢強佔河南地,老子麾下地兵馬,也不是吃素的啊。
王離靜靜的觀察著蒯徹,而蒯徹則神色自若,一點也沒有驚慌之色。
“先生所言極是!”
王離咬了咬牙,站起來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為難廣武君。他可以假道九原郡,只是不能在九原郡停留太久。這樣吧,我允許他在臨河停留休整三十……不,十五日。若十五日後不過河,我定然會下令攻擊。”
蒯徹搖搖頭,“十五日卻有些短了……畢竟廣武君長途跋涉,至九原已人困馬乏。
二十日,但必須在:衍得到足夠的補充。不過上將軍放心,我們可以出錢購買,決不讓上將軍受損。”
二十日,:衍?
王離斷然否認,“臨河,三十天……至於輜重補充,我可以讓人給予供應,但需高出市價。”
“若是在臨河的話,只怕三十天不行,五十日,廣武君定然可安排妥當,渡過黃河。”
“四十日,絕不能再多!”
臨河是個小城,補給相對困難一些。而且是在新築的長城之外,王離倒是能理解劉難處。
兩人討價還價,最後還是確定在四十天。
蒯徹心滿意足的起身,準備告辭。
卻不想,王離突然說:“先生,您有如此大才,何必北上,過那顛簸流離地生活。離願為先生擔保,何不留在我軍中呢?待六國之亂平定,王離保證,先生地爵位,定不會低於廣武君。”
王離,對蒯徹有了興趣。
蒯徹一怔,沉吟了片刻後,“此事,我還需要和廣武君商議。”
“哈,那很簡單……我相信廣武君,是不會薄了我這個面子的吧。”
語氣中,帶著一絲絲威脅。你如果不同意留下來,我就不讓劉有好果子吃,你自己看著辦。
蒯徹苦笑一聲,“上將軍,此事容我三思。”
“這是
”
王離沉聲道:“先生可持我將令前往界休,通知那涉間,令他放行……到時候,先生可以和廣武君當面直言,我相信廣武君,一定會同意。”
那言語中,帶著不可抗拒之意。
蒯徹面頰抽搐了兩下,“既然如此,徹願效犬馬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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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伸了一個懶腰,走出銅府衙大門。
到了銅之後,他麾下流民的數量,已增加到了十萬之多。
河北戰事,雖不如山東南部的戰事那樣頻繁,可同樣也是很激烈。趙國強征百姓,許多人都逃離了家園。上黨郡的情況好一些,但也是非常混亂。混亂到劉+火燒壺關之後,上黨郡郡守竟不敢派兵追剿,只是接手了壺關的防務以後,放任劉一行人,平平安安地北上。
李潁,去了界休,到現在還沒回來。
無奈何,劉隻好命季布和鍾離昧兩人,在少水之源,安營扎寨,等待消息。
若非情況特別緊急,劉可不願意和秦軍正面衝突。
他可以在山東南部,在一路殺過來,但那些終究比不得在北疆作戰的秦軍精銳。
更何況,就算動了界休,那就等於驚動了王離。
以他目前地狀態,勉勉強強抵達九原郡,已經是非常難得。如果和秦軍正面交鋒,那可就是九死一生。不過,界休的涉間,也沒有任何動作,任由劉+地兵馬,在少水站住了腳跟。
“君侯,公叔先生有請!”
薄女從後面一路小跑的追上來,稟報道。
公叔繚一般不會主動去找劉,都是劉自己前去求教。
他執掌黑衣衛,但大多數地時候,是通過秦同與劉進行聯系。這一次主動找劉,卻讓劉心裡一咯噔。
莫非,是出了什麽亂子?
劉免惶恐,快步向公叔繚的住處走去。
公叔繚也住在銅府衙中,有一個很清靜地小院子。
見到劉+進來,他擺手示意劉坐下,然後對在他身邊看書的劉秦道:“秦,去把那書卷拿來。”
劉秦應了一聲,站起來走進了內室。
不一會兒,他捧著一摞紙張回來,在公叔繚地示意下,放在劉面前。
雖然一路奔波,劉秦的功課卻沒有停止。在沒有找到合適的老師之前,公叔繚仍舊擔任劉秦地老師。公叔繚有規矩,上課的時候,劉秦首先是公叔繚地學生,其次才是劉的兒子。
所以,沒有公叔繚同意,劉秦不得擅自開口。
劉+拿起來看了一眼,見上面密密麻麻盡是小篆。
公叔繚說:“我觀君侯治兵,頗有當年鐵鷹銳士之法。鐵鷹銳士自司馬錯大將軍創立以來,已漸趨完善。我回大梁之後,又尋來了當年吳起將軍訓練武卒之法,加以改編,結合了技擊騎士的一些訓練之法,才有了這一卷《公叔治兵》。今獻於君侯,待他日可以用於軍中。”
劉連忙道:“如此,多謝先生。”
公叔繚微微一笑,拍了拍劉秦的腦袋,“好了,莫要再裝了。你爹爹一來,我就知道你這心思早就跑了……且去玩耍吧,我與你爹爹商量些事情。今日的功課,就到這裡,明日繼續。”
劉秦臉一紅,放下手中地書卷。
劉朝他笑了笑,讓劉秦自己出去玩耍。
待劉秦出去後,他才看著公叔繚說:“公叔先生,不知有何見教?”
“君侯以為,王離必敗?”
劉一怔,點點頭。
“何故?”
“這個嘛……”
劉+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難不成對公叔繚說,他是穿越來得,看過史記,所以知道王離輸了?
公叔繚倒沒有追問,只是笑了笑說:“君侯若覺得不好說,那就罷了。
不過,既然君侯認為王離必敗,河南地必為君侯所得……那麽君侯抵達河南地之後,有何打算?”
打算?
劉大了眼睛,心裡不由得奇道:有什麽打算,難道你還不知道?
到九原之後的打算,早就和公叔繚說過。只是公叔繚突然提起這件事,必然有他地想法。
“君侯立足九原,將以何名?”
劉一怔,這倒是從未考慮過。
“君侯若以老秦之,難免遭人攻掠;若王離戰敗,那麽君侯必然將面臨群狼圍攻,則危矣,
但不以老秦之名,又將以和名目?”
“這個嘛……”劉想了想,正色道:“還請先生教我。”
公叔繚說:“我曾聽叔孫說過,君侯乃商周時,劉氏唐國之後人,不知對也不對?”
劉點點頭,心道:我哪裡知道?反正大家都這麽說了,我不承認也不可能,就算是吧。
“既是劉氏唐國後裔,當立國為唐。
君侯需早作準備,王離敗時,即為君侯復國之日。到時候,君侯可昭告天下,就說願為老秦北方屏障。
如此,君侯以秦人之身,複立唐國,不但不會讓關中百姓反感,還能夠讓六國諸侯所接受。
從此以河南地為根基,先取雲中,與代郡相連。
隻不知道,陳道子在河北所謀之事進行的如何了……如果順利地話,無需一年,河北之地,將盡落君侯之手。到時候君侯挾老秦屏障之名,入主關中,立國號為唐,則天下可得。”
公叔繚所言的,是一個戰略上地方針。
當然了,若實施起來,還需要很多細節進行磋商。
但是,這方向必須提前確立。劉+閉上眼睛,仔細思忖一番之後,起身拱手道:“就依先生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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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過仲秋。
炎炎酷暑即將過去,山東北部的氣溫,開始回落。
細算一下,這一眨眼的時間,就已經過去了半年。李潁終於回來了,同時隨他一同回來的,還有蒯徹。
“涉間已讓出了界休通路,並兵退
,為君侯放行。”
李潁的長相,頗有些和李由相似。
他當年曾在藍田大營中效力,後來又追隨蒙恬,參加了河南地之戰。
只不過,李潁沒有在永正原呆過,所以和劉沒有見過面。他被蒙恬派往雲中,在王離帳下聽令。
河南地結束之後,李斯老妻過世,李潁回家為祖母守孝。
之後發生了三田之亂,李潁就奉命前往洛陽,在父親李由的帳下聽命。李斯出事之前,李潁擔任~陽尉,更協助李由,和吳廣在~陽城鏖戰了百余日。如果不是李斯出事,至少能出任一方主官。可是隨著李斯入獄,李潁也被架空,後來乾脆辭官,幫助父親李由打理軍務。
從某方面而言,李潁深得李由真傳,穩重的很。
他說:“涉間看了我父親地信後,頗有意動。不過估計是擔心王離那邊問罪,故而遲遲沒松口。”
這恐怕也是涉間允許劉的人,駐扎少水之源地緣故。
李潁說:“若非蒯先生說服了王離,涉間未必會那麽快,就下定決心。
涉間將軍讓我捎話給君侯,未能隨君侯征伐河北,是他生平之憾事。若有機會,待山東之亂結束,他一定會向上將軍請命,前往河北,與君侯並肩作戰……君侯,咱們真的要去河北?”
劉微微一笑,“河北之地,我早晚取之,但卻非是現在。”
蒯徹忍不住開口道:“君侯,我在晉陽觀秦軍兵馬,軍容整肅,頗威武,與早先所見之秦軍,大不一樣。我實擔心,若王離征伐山東結束,反攻河南地時,我們真地能擋住那秦軍嗎?”
當初選定河南地做根基的時候,是建立在王離必敗的基礎上。
加之當時所見到的秦軍,戰鬥力的確是不高,故而所有人並未十分在意。
可是現在,連蒯徹都有點動搖了……
以如此精銳之兵馬,真的能在河南地站穩腳跟嗎?
又是同一個問題!
劉+還真地不好回答……
包括他自己,也說清楚項羽是如何在巨鹿戰勝地王離。但史書上地確是記載了,項羽由此一戰,而確立其西楚霸王之名。有時候,劉+也在惑,這麽精銳地兵馬,王離怎麽輸了?
他努力地撤出戰局,所做的一切謀劃,都是建立在王離必敗地基礎上。
但是,他無法回答蒯徹等人的問題……
搏一下吧!
劉只能賭博一次,看這結果,究竟如何。
他笑了笑,沒有回答蒯徹的問。
就把這個謎團,留到答案揭曉之日再說吧!
當年項羽靠勇武能戰勝王離,今日他雖沒有了季布,但卻得了一個韓信,應該更不成問題。
劉卻不知道,他身邊的鍾離昧,當年正是項羽手下的五大將之一!
“君侯,王離要我留下來。”
蒯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劉住了。
“王離地意思,若我不留下來,只怕他就要對君侯不利。徹思來想去,決定留在王離軍中。”
“可是……”
劉一聽這個,不禁有點急了。
蒯徹說:“我思來想去,覺得留在王離身邊,於君侯的用處更大。
其一,君侯經略九原也好,河北也罷,有道子一手籌謀,我相信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而我留在君侯身邊,暫時也無用武之地。
倒不如留下來,可以為君侯多爭取一點好處。比如停留臨河的時間,比如獲取更多的物資。”
蒯徹是什麽人?
劉許並不知道,他眼前的這位文士,就是後世編纂《戰國策》的實際操辦人。雖然歷史上,把戰國策歸到了劉向的身上,可實際上呢,真正編纂戰國策的,卻是當時為了避諱,改名為蒯通的蒯徹。
蒯徹看得出來,劉其實也不是很有把握,王離必敗!
於是他說道:“其二,若王離勝了,我可迅速通知君侯,讓君侯早日過河。”
“其三,如果王離敗了,我希望能為君侯,挽留下一部分地兵馬,以壯君侯在九原的聲威。”
蒯徹正色道:“有此三點,徹必須要留下來。
不過我會向王離建議,留在涉間這裡……因為我觀秦軍之中,唯涉間似乎不與王離同心。
如此,不管王離勝負如何,我想要試一試,看能否將涉間說服,歸順君侯。
”
李潁等人,吃驚地看著蒯徹。
果真是和劉一家人啊!
劉的麾下,不少人都知道,蒯徹曾經是劉+地隸奴。
這主人是個瘋狂的主兒,連昔日地隸奴,也是如此的瘋狂?
策反涉間……這絕不是李潁敢去想像的事情。一時間,竟然被蒯徹這種大膽的念頭,所驚嚇。
誰不知道,那涉間是個對老秦忠心耿耿的家夥?
劉靜的看著蒯徹,從那澄淨的目光中,劉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范陽街頭,賣身葬父的家夥。
他突然笑了,笑得非常開心。
而蒯徹也笑了,同樣笑得很燦爛……
也是在這一笑之中,蒯徹和劉兩人的心,似乎一下子貼近了。
劉上前,一把抱住了蒯徹,“老蒯,能不能策反涉間,能不能拉來兵馬,這些對我都不重要。
兵馬沒有了,老子可以再招;地盤兒沒有了,老子可以打回來。
但是老蒯若沒有了,老子會傷心一輩子……機靈點,若發現情況不對,你可千萬不要逞強。”
蒯徹的眼睛,一下子濕潤了。
他用力的點了點頭,“主公,你也是,可千萬別逞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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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沒有罵惠普了!
媽逼,惠普;媽逼,惠普……
靠,一下午關機兩次,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