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依舊高懸,與埃及文明此時全境的悲憤不同,與之僅隔了蘇伊士灣的阿拉伯半島西側的海岸上,處於劫後余生狀態的以色列人卻從這輪血月上看到了底氣,神靈給予的底氣。
同樣是血月,他們眼中看到的是神靈對於欺壓他們數百年的埃及人的懲戒,這是主對他們一族的偏愛。
為什麽以色列人會有這種想法?
因為......
“同胞們,看看,看看,主又一次拯救了我們,他曾言說:信他者將得永生。這是主對我們的愛護,那天上的血月是主在為我們懲戒可惡的埃及人,看看......”
倚著約瑟的棺材坐在地上的亞倫扭頭看向一側以色列人中的長者,朝著又一次站到土丘上高聲頌揚主的威名的摩西努努嘴,示意:要不要現在弄死他?
以色列長老輕輕搖頭朝著一側的人群抬了抬下巴。
那裡,一些以色列人正興奮的看著摩西手舞足蹈,本該疲憊的雙眼閃閃發光。
要知道,信仰雖說是最廉價的精神寄托,但他們卻一直不曾擁有,或者說是,一直得不到他們信仰的回應,尤其是,在萬物有靈的埃及,隔三差五的就能見到,埃及神靈給予埃及人民回應,再反觀他們......
因此,如今聽到摩西的話語,尤其是其中透露出的,有神靈為了他們懲戒埃及人,他們怎麽可能不亢奮。
“嘭!”
不甘的亞倫一拳砸在了約瑟的棺材上,裡面本就腐朽的約瑟又細碎了幾分。
一旁的長老不僅皺眉,暗罵這就是個傻子,要不是周圍都是自己人......
高空之上。
白色的‘流星’拖著淡金色的尾焰疾馳,在他的後面,黑色的尺長箭矢緊追不舍,即使他一會兒飛成一個S,一會兒飛成一個B也屁用沒有。
“啊~”
耶和華‘不屈’的怒吼還沒來及傳播,便被跟上的射日箭衝散,而且...而且隨著飛行的持續,他驚恐的發現,二者間的距離正在縮短......
“該死的土著,你們...你們...啊~!”
耶和華再一次罵罵咧咧的回頭時,射日箭竟已經衝進了他身後拖拽的尾焰。
“凝結,已我的名義,充斥與世間的光啊!聽從我的呼喚......”
隨著耶和華快速的話語,旋繞於他身體兩側的石板上,金色的經文陡然亮起光芒,一面面六芒星圖案的盾牌刹那凝現於他的身後。
“啪~”
玻璃碎裂般的聲響在烈烈的罡風中顯得是那麽的無足輕重。
“該死的!該死的!”
連聲咒罵不斷,耶和華好似被狗咬住了尾巴一般,疾馳的速度再次提高,身側的石板上一枚枚字符躍出,朝著射日箭纏繞而去......
下方,小土丘上的摩西,看著在雲蓋之上不停變幻著位置的‘流星’繼續頌揚道:“看!我可憐的同胞們,主就在那裡,他還在為我們受...來吧!同胞們,兄弟們,讓我們一起頌揚主的威名,獻上我們最虔誠的信仰!阿門!”
亞倫不以為然的撇撇嘴,時機既然還未成熟,那麽就先讓你再得瑟幾天好了。
“轟隆隆~”
氣爆聲遠遠傳來,閉幕祈禱的以色列人同時感到了眼瞼外的刺目。
“是主!主聽到了我們的呼喚,主過......”
白芒劃破過虛空,也劃過了以色列人的頭頂,
就那麽在摩西的讚美中筆直的......朝著東南方墜下。 “啊!!!”
也不知是這幾十萬的以色列中的哪一個率先發出了驚呼,反應過來的眾人一時間亂作一團,紛紛尋找著可以躲避一會衝擊的掩體......
許久,許久之後。
眾人想象中的衝擊遲遲沒有到來,著急忙慌滾下山坡的摩西也詫異的看著平靜的四周。
被山坡擋住了?
不!
不是這樣。
詫異四顧間,摩西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個別的以色列人眼中湧起了淚光,急忙開口,為自己的主子辯解道:“兄弟們!主再一次的為我們指引出了方向!在那裡,就在那裡,我們新的家園就在那裡!”
對,就是這樣。
偉大如主這樣的存在,怎麽可能從天空中掉下來。
“噠、噠、噠......”
清脆的馬蹄聲起,血月的滲人紅光下,一名穿著皮甲的黑發戰士騎著一批在嗎匹高大的駿馬朝著他們緩緩走來。
離得近的以色列人一時驚懼間紛紛後退,死死看著對方那面對數十萬以色列人依舊沒有絲毫的畏懼的面孔。
“黑頭人!是黑頭人。”
初始還是極小聲的議論,摩西還沒來及阻止,嘈雜的驚呼便從靠的最近的那些以色列人處蔓延了過來。
埃及在這些以色列人的眼中無疑是當今世界上最強盛的存在,而膽敢與埃及開戰,並且始終處於勢均力敵狀態的敵人,可以想象,他們的強盛並不會落於埃及,甚至,作為主動挑起戰爭的一方,他們或許比不久前的埃及更強。
“嗆啷!”
一柄兩尺長的彎刀出鞘,銀白色的鐵器光澤在血月下泛起詭異的寒光。“你們是什麽人?”
縮到約瑟棺材後的長老一個眼神,跟在他身邊的一名青年急忙快步迎了上去, 連連行禮間,開口說道:“埃及人暴虐殘忍,主正在懲罰他們,我們便是從埃及逃出來的,被埃及人壓迫了數百年的以色列人。”
青年說完,低垂的頭顱上嘴角得意的上揚,聰明如我啊,示敵以弱、借刀殺人......
馬背上,面無表情的士兵聽聞,不由疑抖叢生。
神罰?
發生在埃及?
不應該呀?
作為被派來查看情況的埃及人,在前方阿拉伯與埃及聯通處的駐軍突然撤走原因的他,哪裡能想到是這麽一個情況。
“野蠻的埃及人奴役了我們整個民族400多年,我們也是趁著神罰才逃出來的,我知道你們正在與埃及開戰,現在攻打埃及,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如今你們只要帶兵過去,完全可以不費吃灰之力就征服埃及.....”
“啪!”
馬背上的士兵吊在手腕上的馬鞭晃動,而他身前的那名與他明顯不是一個人種的以色列人的臉頰上多了一道斜斜的鞭痕。
“愚蠢的蠻子,你是在教我做事嗎!”
“大...大...大人不敢,我不敢。”
還未來及哭出聲的奴力雙膝一軟直接跪到了地上,任由著眼淚不受控制的流出眼眶,急急求饒著。
士兵從他的身上收回視線,看著面前烏泱泱的幾十萬人,心中其實也有一些打鼓,畢竟再怎麽勇猛,再怎麽瞧不上面前的這些奴力,自己也僅僅只是一人,見對方如此,心下也不由的暗呼僥幸。
還好,還好這些蠻子們沒有拚死一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