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埋怨傳到忒修斯的耳中,使他對赫拉克勒斯的怨氣更甚,自己明明是出於好意才讓他乘船,但他竟然讓自己在這麽多手下面前出醜......
“我看他身邊的那個人年紀也不大......”
一道道竊竊私語聲在人群中響起,聲音真的不大,但卻像病毒一樣傳染了在場的七對少男少女,包括忒修斯。
徐徐海風吹拂,眾少男少女的眼神開始變化,被圍在船尾的伊俄拉俄斯心裡咯噔一聲,錯步躲到赫拉克勒斯身後,緊張兮兮的透過自己叔叔的咯吱窩看著對面一群‘凶神惡煞’。
“大家冷靜,冷靜,他只有一個人,我們......”
“誰想死?”
許拉斯的勸說被一同伴的問話打斷,無奈看了眼甲板上的眾人。
是啊,誰想死啊,大家都還沒有成年,還都沒好好感受過幸福的滋味呢。
七名少女緩緩靠後,坐到了一側船邊的欄杆下,有的看向遠方,有的默默垂淚,有的目露不甘。
五名青年再次踏前一步,赫拉克勒斯這人他們知道,有的甚至是聽著他的傳說長大的,但是為了能夠活下去,傳說也——只能是傳說。
忒修斯皺眉站在原地,一名跟船的侍衛上前,在他身後站定,默默等待著王子的決定,如果說可以活一個人,那麽只能是王子殿下......
“憑什麽讓給他,他以為他還是王子嗎?”
“住嘴,對王子無理,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來啊!早死晚死都是死,你來啊,朝這,朝著我的脖子,來啊!”
“好了!”
忒修斯從船尾被困在漁網中拖著的赫拉克勒斯那收回視線,半神又怎樣,只要肯動腦子,還不是被自己......
冷冷一笑,信心大增的忒修斯分開眾人,對著面前格外團結的青年們,抬手製止還要向他們施壓的侍衛,開口說道:“這次去克裡特島是我自己要求去的,所以......”
視線掃過六名被選出來赴死的青年,這些人原本應該是自己的子民,但現在,卻要因為自己那懦弱的父親,而毫無意義的死去。
說的好聽,是為了平息克裡特與眾神的憤怒,難聽點,不過是為了繼續自己那奢靡的生活罷了。
稍微有點見識的都知道,隔著眾多島嶼與遼闊的大海,克裡特人就算打過來又能怎樣?
他們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島國而已。
歎了口氣,忒修斯想起父親、兄弟,自己來的目的是贏得克裡特國王的友誼,或者支持,並不是送死,而是自己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回去雅典,奪回屬於自己的王位,所以讓那小子替換下自己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我是不會參與抽簽的,我是雅典的王子,你們是我的子民,活下去的機會我怎麽忍心跟你搶奪。”
“殿下~”
跟來的四名侍衛同時行禮,心中的不甘使得聲音都變得嘶啞。
“你們不要再勸了,我是不會丟下自己的子民,逃走的。”
“噢!無畏的殿下,讚美您的勇敢......”
“願眾神保佑您......”
“您的無私,將被銘記......”
孟岩耳邊的嘈雜入耳,艱難睜開的雙眼內,還有些模糊的視線中,那天藍色的背景下,甲板、船頭、一條條腿......
聽覺——恢復。
視覺——恢復。
味覺......
嗅覺......
“誰特麽灌老子大姨媽!!!”
孟岩猛地翻身,來不及思考其他,就地跪在了甲板上,乾嘔了起來,嘴中的味道不能說惡心,只能說真雞兒惡心。
正在大肆讚美著忒修斯的幾人愕然回頭,看著地上的‘死人’,相信了赫拉克勒斯的話。
這人真的沒死成。
被綁著丟在一旁的伊俄拉俄斯,嘴巴中發出“嗚嗚嗚”的聲音,想來,嘴裡應該被塞了異物。
“嘔~~~”
“這人如果......”
又是不知道哪個小機靈鬼的聲音打破驚訝。
“哎吆~哎吆~”
“可惡心死我了~”
伸手胡拉了一把臉上的眼淚、鼻涕等物,感到不對勁的觸感,這才發現自己這一身的‘木乃伊套裝’。
“斯~”
思維重新回歸正常,孟岩這才意識到更嚴重的一個問題,自己的傷又好了?
好特麽神奇?
難道自己穿越獲得了金剛狼體質?
“嗚嗚嗚~”
孟岩循著聲音,這才看見被綁起來的伊勒拉俄斯。
“你...你多大了?”
有些顫抖的稚嫩聲音從前方人群傳來,孟岩回過頭就迎上了對面那一雙雙炙熱的視線。
沒跑了,他們抓了‘大侄子’,那他們就是敵人了,而且看眼神就知道,又特麽是一群基佬。
孟岩右手剛要探到腰側,再次愣住,目瞪口呆的那種愣住。
右手中的觸感是什麽鬼。
緩緩抬起,孟岩看著被劃破的掌心以及自己的山寨月金輪......
自己只是想拿起腰上的月金輪,月金輪就跑手裡來了?
這......
“咳咳!”
輕咳聲從人群後傳來,隨後兩名侍衛推開急忙,名少年,看著孟岩開口大聲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孟岩右掌端至胸前,中指豎起,其余四指平伸,看著在中指上開始緩緩旋轉的月金輪,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
對面問話的侍衛壓下心中怒氣,打量起對面的男人,披頭散發看不太清面容,渾身都被纏繞,但也看出身材還算不錯,只是,或許之前傷的太重,腦子壞掉了,看著流血的右掌轉著一奇怪的物件,在那傻樂。
一名侍衛眉頭一皺間已經踏步來到孟岩身前,伸手朝著孟岩肩膀直接推去。
傻子,也怕被打。
只是侍衛的手掌剛剛抵住孟岩肩頭,就見面前的‘傻子’猛地抬眼間,凌厲的視線劃過自己,隨後就覺身體內的力氣開始不受控制的流逝。
侍衛想要問為什麽,只是嘴巴開闔卻是發不出一個音節,意識到了什麽,低頭就見鮮豔的血液滴滴答答掉在了地上。
血珠的滴落可見的加快,隨後連成了一根筆直的紅線,侍衛試探著伸手拂過脖頸, 入眼一片血紅。
“噔噔!”
踉蹌後退兩步,被看出異樣趕忙上前的同伴扶住的侍衛,一手捂著被劃開的脖頸,一手顫抖的指向對面一臉訝異的男人。
阿爾忒尼斯峽谷外。
阿爾忒尼斯腳步虛浮的行走在回家的路上,身旁的七隻獵犬夾著尾巴小心的跟在她的身後。
身為狩獵女神的她,對自己弓箭的威力自然了如指掌,也正是因為了如指掌,所以她才不會像達芙妮那樣,認為孟岩還活著。
初見時的好奇,再見時的安寧,分開時的不自量力......
一幕幕畫面不停的出現、粉碎。
作為長生種的她第一次體會到了神靈與凡人之間的鴻溝——死亡。
“嗯~”
渾身塗滿油,整的自己油光鋥亮的少年微眯的眼角注視著逐漸靠近又走遠的女神,依舊斜靠著樹乾的他,發出夢囈的聲音。
“我受傷了,你快走!”
“我知道你.....快走啊!”
阿爾忒尼斯耳邊似乎還在回蕩著孟岩那不自量力的嘶喊。
為什麽?
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果?
“為什麽你要讓我親手殺了他!!!!!!”
“撲啦啦!!!”方圓百裡的鳥兒衝天,無數走獸四散,身邊的七隻獵犬嚇到濕了身下,樹乾上的’美少年‘一口鮮血仰天吐了出來。
鮮紅的血霧飄散,美的是那麽的妖豔。
只是,
陽光卻無法如在水幕上那般,描繪出絢爛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