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嘯驟然發現,他們已經陷入了76號布下的羅網中。
這時候,李嘯熟記地圖及預先熟悉地形的特長,就發揮作用了。
其實,在石凌的這些時日裡,閑暇時候李嘯便帶著王臣,早已把石凌的大街小巷、樓宇鋪面、地形地物,乃至犄角旮旯之處,都摸了個遍,所謂的有備無患嘛。
面對敵方的圍追堵截,李嘯鎮定自若地下達著命令:“走打鐵巷,左拐扈右街,再穿扁擔巷——”
王臣依照李嘯的指示,駕輕就熟地驅使著轎車,熟練地走街穿巷,避開對手的圍堵。
但76號顯然是早有準備,他們針對李嘯等人可能逃逸的線路,設下了多處埋伏,使得李嘯他們即便是使出了渾身解數,輾轉騰挪,東鑽西竄,也無法衝破對手的包圍圈。
氣氛變得有些緊張起來,李嘯抿了抿嘴,微微一笑道:“老王,看來不使大招是不成了,那就右拐,鑽升平弄。”
“好嘞——”王臣呵呵一樂,笑道,“大家坐好嘍,那老臣就玩把絕活,給那幫孫子看看!”
王臣玩了個漂移,拐過街口,向前疾馳一段,忽然猛踩刹車,往左急打方向盤,又完成了一個漂亮的漂移動作,車頭倏地對準一個小巷口,王臣猛轟油門,持續加速,對著巷口急衝了過去。
“啊——”這是一個窄巷,巷口比轎車的車身還窄,眼看轎車就要蹭到巷弄的牆體了,不明就裡的方依卿不禁驚呼了一聲。
卻見轎車的右側車輪似乎是碾到了什麽東西,疾駛的轎車右側忽地彈了起來,整個轎車驀地傾斜了一個角度,左邊車輪落地行駛,右邊車輪竟然在巷弄側牆上飛馳了起來。
就這樣,轎車居然斜著身,在比自己窄的巷弄裡往前奔馳著,原來這是李嘯和王臣早已偵察好、並留置多時的一記後手,就為了應付今天這樣的緊急情況。
轎車能側起身,是因為在巷口的地面上有一石塊,王臣操縱轎車,準確無誤地把右邊的車輪軋在石塊的斜面上,便讓轎車右側騰空飛起,驚險萬分地完成了這精彩的斜車穿窄巷的壯舉。
經歷了這有驚無險的一瞬,方依卿好一會才把心放了回去。
緊隨其後的76號特務,顯然就沒有如此高超的車技了,在望車興歎的同時,惱羞成怒的他們拔出槍,朝著轎車的車屁股,盡情地射擊起來,車體的鋼板上濺起了點點火星。
“嗯——”轎車駛出巷口的同時,方依卿突然輕哼了一聲。
敏感的李嘯轉頭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皺著眉頭,臉上似有痛苦之色,定睛一看,有血漬從她背靠的車後座的絨套邊滲了出來。
李嘯伸手到方依卿的後背一摸,滿手的鮮血,李嘯一邊迅速從包裡掏出一件衣服,緊緊地捂住丫頭的傷口,阻止血液外流,一邊把丫頭摟進懷裡,心疼地說道:“你受傷了?”
“不礙事——”方依卿無力地應了一聲。
“老王,陳箐受傷了,趕緊上仁愛醫院!”李嘯果斷地下令到。
“別管我——”方依卿的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她虛弱地說道,“這樣大家都走不脫的,阿晉,你別,別管我,我知道你對我好,就,就心滿意——意足了,我,我不能害——害了你們——”
這時候,李嘯他們已經擺脫了追兵,前面已是一片坦途,但想到當年肖鑫鑫犧牲在自己懷中的那一瞬,李嘯就心如刀絞,他不能再讓這一幕重演了。
李嘯下定決心,
大聲說道:“老王,聽我的,動作利索點,直奔仁愛醫院!” “沒問題——”王臣語氣堅定地應道,“我這就抄近路過去!”
“阿晉,別——”方依卿柔弱地說道,“別這樣,知道你心疼我,我,我就很——很開心了,你這——這樣做,我,我的心會——會不安的——”
“傻丫頭,你放心,有我呢,哥一定會救你的,誰讓你是我妹呢!”李嘯安慰著方依卿,“你別怕,哥有辦法,既可以救你,又可以全身而退,你乖乖地聽我的,隻管放心好了!”
“阿晉——”方依卿喃喃道,“你真——真好,我,我相——相信你——”
“老王,你給我聽好了——”李嘯神情凝重地說道,“現在我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很重要,你可給我記好了,千萬別搞錯了,連順序都不能顛倒,明白嗎?”
“沒問題——”王臣斬釘截鐵地應道,“老臣我,你還信不過嗎?”
“那好,你可聽仔細嘍。”說著,李嘯開始一字一句地叮囑著王臣,詳細地布置著接下來的各項應對方案。
車到了仁愛醫院門口,李嘯抱著方依卿下了車,一路加速地衝進院內,王臣的車則一溜煙開走了。
得知李嘯這樣的大人物逃逸後、竟然又自投羅網了,那種巨大的心理起伏,讓76號的頭目李尚邨不禁喜出望外,哈哈哈,這可是一條大魚啊,還是一條很難捕捉、價值巨大的大魚呐。
這樣的大人物,不可怠慢,如果能充分加以利用,其中的收益那自是不可估量的啊,匆匆趕到石凌的李尚邨,站在窗前,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陷入了沉思。
不到半天時間,李嘯就被客氣地請到一間雅室, 從日本留學回來的李嘯,一眼便看出,這裡面的諸多布置,都體現了日式風格的痕跡。
熏香嫋嫋,沏茶的水在壺中輕沸,一副精致的棋盤擺放在桌上,李尚邨含笑不笑地坐在桌旁,在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李嘯。
李嘯大馬金刀地坐到李尚邨的對面,望著這個長期以來的對手,微微一笑,以不高不低、不疾不徐的語調說道:“呵呵,李主任,你好雅興啊。”
“哈哈哈,賢弟啊,為兄虛長幾歲,就稱你一聲賢弟嘍——”李尚邨微微一掀嘴角,套近乎道,“你我本家兄弟,不必太過拘謹,為兄可是心儀賢弟很久了,今日才得見,果然是人中龍鳳啊。”
“呵呵,李主任謬讚了——”李嘯從瓷缸裡摸出幾枚棋子,在手中摩挲著,這玉製的棋子入手細潤,端的是上好的材質製作。
李嘯賞玩了片刻,才意有所指地說道:“所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我對李主任這樣的對手,也是好奇得緊,時常惦記著呐。”
“哈哈哈,不勞賢弟惦記著,不勞賢弟惦記著——”李尚邨臉色微變道,“別看賢弟你這溫文儒雅的,骨子裡可是個狠人呐。”
“你說,就我那前任,丁士諳丁主任,一刀封喉就能解決的問題——”李尚邨搖了搖頭,歎道,“賢弟你硬是轟了他一百多顆子彈,把車都給打爛了,你這也太血腥、太暴力嘍。”
“那不是他該得的嗎——”李嘯微微一笑道,“我這人做事,喜歡講一個‘勢’,殺他是次要的,主要是想通過殺他,來震懾其他的漢奸賣國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