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的大夫來過一次,言道已沒有大礙,剩下的皮外傷好好修養就行了。
福伯喜的多給了診金,讓人好生送回去。
沈元在床上躺了兩天,就養的差不多了,想出去走走。
大柳村有一百多戶人家,超過七成都是沈家的佃戶,仰仗沈家吃飯。
沈家在村東,前後三進的院落,又分了東西跨院,佔地很是寬闊。
東路是花園,沈父在時,還常邀朋喚友到家中宴飲爬山玩樂,如今幾年過去,沒人的地方漸漸都有些寥落。
沈元住在中路後院,前院用來待客。
老太太在西院,平常閉門不出。
沈元前後走了一圈,不禁有些怎舌。
這真是大戶人家。
住宅面積,日用擺設,飲食用具,無一不彰顯著地主身份。
走了一會,各處看了看,又去見了老太太,不過老太太在禮佛,沒有見他,祖孫隔著門窗說了幾句也就算了。
沈元也送了口氣,怕老太太看出什麽,這樣遠著正合他的心意。
到了晚間,吃飯的時候,福伯道:“少爺,您前兩日讓打聽的事有結果了。”
“方圓十裡八村沒有落石頭的地方,在縣城打聽了一圈,也沒有這種情況,不過附近村裡的人看到,好像有幾塊石頭掉到山裡去了,也只是隱約,眼花了也說不定。”
聽完他的話,沈元松了口氣,想了想後說:“家中銀錢還有多少?”
福伯一愣,忙躬身道:“家中一應支取盡皆記錄在冊,帳簿就在前院,少爺若要,老奴這便取來。”
“福伯你這是做什麽,我還能疑你不成,您在我家待了幾十年,早已如同我的長輩,萬不會生疑。”
沈元一聽就知道他誤會了,把他扶起來,如此說道,又說:
“我只是想請人到山裡找尋一下那掉下來的石頭,所以如此一問。”
福伯道:“是老奴想多了。”
無外乎他如此,實在是他的權利太大了些,不但管著家中一應庶務,外面的采買等事也在他手中攥著,也就是他,早年受沈家大恩,發下毒誓在沈家為仆,若換了任何一個貪心之人,只怕早已吃的家財萬貫。
“此事易辦,現在正是春天,野菜竹筍生長迅速,小青山常有人去,出去和村裡人說撿石頭來換錢,保管大有人做,還花不了幾個錢。”
沈元點點頭,“那此事就交給您了,可以廣而告之,讓附近山下的幾個村子都知道。”
他們沒有說起用石頭濫竽充數的事,因為那石頭花紋奇特,絕難模仿。
第二天一早,沈元咬著牙打破被子封印,在太陽未升起之前起了床。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東院花園中有一處八角亭,平時用來喝酒品茶,此時地上放了蒲團,沈元盤坐上面,面朝東方,靜靜打坐。
“少爺,您這是……”
福伯一臉怪異的站在旁邊,忍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不過受了一次傷,就摒棄了聖人道路,開始修道了?
“放心,我只是在尋找一些可能,不會荒廢了學業,您有事就去忙,留個人在這裡就是。”
福伯哪裡放得下心,見他心意已決的樣子,隻得退到不遠處,靜靜守著。
……
沈元此時口中默念《一元符法》的內容,雙手在身前掐訣,下巴微抬,雙目似閉不閉。
這門功法涵蓋廣闊,
包羅萬象,所涉及的內容無所不有,每日消化一些,不知多久才能消化完。 《一元符法》乃是一門直指大道的法門,其脫胎自先天符禁,以後天之軀,凝煉符文,以身合法,最終逆反先天造化。
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就是在丹田之中凝煉出一枚本命符禁。
在當今修行界,先天之氣早已斷絕,所凝煉本命符禁的都是後天所成,從根本上已是不足。
此功法給出了一條先天之路。
天地之間,萬物生長離不開太陽,月亮,傳聞二者都是上古星辰,其上有先天神聖誕生,擁有通天徹地之能,是至陽至陰的代表。
每當日夜交匯,陰陽交泰之時,天地之間會誕生一縷先天氤氳紫氣,那時運用法門,攝此先天之氣為己用,根基即成。
先天氤氳紫氣,特性為生生不息。
所謂紫氣東來,說的就是它。
有此先天之氣練就本命符禁,此後益處可想而知。
不過,攝取先天氤氳紫氣的時機必須把握的極好,否則其便消失無蹤,再找不到。
這等機緣,可遇而不可求,非大恆心,大毅力,大福緣之人不可得。
沈元覺得,自己借體重生,又被幸運命中,得到了此等功法,此時此刻,絕對是福澤深厚,舍我其誰!
他卻不知,古往今來,修行此功法之人不在少數,但能以此等先天之氣鑄就根基者寥寥無幾。
每日隻一次機會,一年也不過三百六十五次,而人一生中最好的修行時間不過那幾年,幾率極其渺茫。
不知多少天資出眾之人等到最後,不得不放棄,煉就後天符禁。
縱使有人心有不甘,想要奮力一搏,最終也不過失敗罷了,而且還白白浪費了最好的修行時間。
這樣的事,命裡沒有,再怎麽努力,也只能是落花流水,到頭一場空。
東方金光大放,太陽慢慢升高,直到完全露出,沈元才起身。
一無所獲。
情理之中。
沈元也不覺得這樣的事能一次成功。
拍拍屁股離開,吃過早飯後來到書房。
福伯欣慰的笑了,貼心的奉上茶,關上門,打發人不許靠近。
沈元磨墨鋪紙,提筆練了一張字,將身體的肌肉記憶喚醒,直到沒有半點滯澀。
對寫的字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筆鋒一轉,竟是畫起符來。
《元始寶禁》之中有一百零八道後天符禁,每一道都各有妙用。
甚至可以說是天地之力的一種顯化。
如“火”字符禁,放在修為通天之人手中,舉手之間繪製完成,頃刻間烈火燎原,煉金銷骨,綿延千裡。
但低境界的修行者都無法直接顯化,只能借助媒介手段,如煉器時將符禁銘刻上去,依據材料不同,性質不同便可有不同的威力。
與其作用成正比的,是它們的掌握難度。
每一道符禁之上,都有讓人頭暈目眩的線條,其前後順序,位置排列,都有嚴格的順序,稍有偏差就會失敗。
所以,每一道符禁沒有成千上萬次的練習,哪裡能順手拈來。
若只是一知半解,等到煉器的時候,全憑運氣,多少材料也不夠揮霍的。
不過,在修行《一元符法》,構造本命符禁之後,掌握起來難度就大大降低。
沈元知道這些,但本著成功出自汗水的理念,對其中一個“固”字符禁練習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