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長屋。

　　海象油脂做的蠟燭燃起昏黃的火。

　　馮道夫被一個奴隸領著進到大廳。

　　腳步剛剛邁進去一步，他就有一股想要打噴嚏的衝動。

　　不通風的首領長屋，混合著各種體味、腳氣，再加上諾斯貴族愛用的香水。

　　這酸爽，那叫一個地道老壇酸菜味。

　　往那一泡，能讓人嘮一輩子。

　　這就是經常招來武士聚會的苦惱。

　　不像哥們的家，牲畜遷進複列式馬廄之後，現在隻住毛蘿，不通風也都是香香的......馮道夫面不改色的往前，得到了首領埃塞爾諾的熱情招待。

　　等馮道夫提到挪威人，埃塞爾諾皺眉:“居然敢發起襲擊?挪威的情況已經那麽糟糕了嗎?”

　　馮道夫問道:“首領是知道挪威的情況?”

　　埃塞爾諾看了他一會，想到已經遇到了這事情，也就沒有隱瞞:“挪威以高山、河流、峽灣為界，總共分割出了31個氏族。”

　　“每一個氏族就是一個小王國。”

　　“在這片小王國如潮汐般此消彼長的土地上，西福爾是最好的區域，擁有茂盛的綠色坡地、優良的海港及繁榮的市鎮。”

　　“最近就是這個最富裕的王國，挑起了席卷列王的戰爭。”

　　“據說他每征服一個王國，就會展開剪滅異己的血腥殺戮。”

　　“挪威居民只有兩個選擇，要麽徹底投靠，要麽離開家鄉。”

　　“只有足夠有實力的，有第三個選擇，例如挪威北方最大的王國，北部卑爾根的奧拉夫三世，已經和金發王正式宣戰。”

　　埃塞爾諾說的內容，基本上和那些投降的挪威人說的差不多。

　　馮道夫還知道他不知道的。

　　例如說金發王是9世紀的挪威國王，奧拉夫三世是14世紀的挪威國王。

　　雖然早就打聽到了這事，但再次聽見還是會被雷到。

　　還好馮道夫的承受上限已經被更雷的消息拉高了。

　　例如瑞典南邊有個叫古斯塔夫的大領主，更南的丹麥有個跟瑪格麗特同名的強力女領主。

　　西南邊的不列顛島上，凱爾特國王叫亞瑟，蘇格蘭有個叫做威廉·華萊士的，英格蘭國王叫阿爾佛烈德，正跟臨海老鄰居查理曼打的難解難分......

　　當初聽到這消息，就想吐槽介特麽怎麽湊一起的。

　　然後就想起來，把他創穿越的中世紀模組，從沒有說過是史實劇本。

　　馮道夫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不整點花的，可湊不齊五大帝國給玩家征服......

　　要不是確定了還是中世紀科技水準，就這無雙中世紀的架勢，馮道夫都想過提著桶，帶著三毛蘿一祭司跑路，去某個帝國首都開家玩家店。

　　反正年輕，熬的住。

　　等牛逼的XX大帝打下大大的帝國基業，把他給熬死了，哥們大X竊國。

　　等死了以後，帝國之柱切下來泡著供後世敬仰。

　　可喜可賀。

　　確定了那個古斯塔夫後面不帶二世，馮道夫才略帶點遺憾的放棄了這個念頭。

　　以諾斯部落所在的瑞典北部，暫時還是相當安全的，不會有個綽號北歐雄獅的猛男突然竄出來想要玩瑞典填色遊戲。

　　雖說讓帝國之柱被萬人敬仰，這個玩法想想都覺得刺激，但還是活著的時候，帝國之柱讓萬姬敬仰更爽。

　　哦，不對，這叫上帝之鞭。

　　收好桶的馮道夫如此想到。

　　“還有什麽想問的?”

　　思緒飄了好一會，埃塞爾諾終於說完了。

　　馮道夫回過神來，建議道:“首領，我們現在需要搞清楚挪威的情況。”

　　“沒必要。”

　　埃塞爾諾搖搖頭:“小股難民能穿過斯堪的納維亞山脈，大部隊絕對不可能。”

　　“就讓他們在山脈的另一面打生打死好了，挪威人的事情跟我們諾斯人無關，我對他們的事情一點也不感興趣。”

　　馮道夫沒有繼續去說服他。

　　什麽擴張領地、掠奪俘虜、搶奪財物......話沒有說出來，馮道夫就清楚這些都不可能說服埃塞爾諾。

　　換位思考一下，站在埃塞爾諾的視角上，比起翻山越嶺去趟挪威的渾水，還不如繼續在波羅的海沿岸索貢。

　　路線都熟的很。

　　雖說是中世紀亂戰，但路線上的斯拉夫諸氏族也沒有出過什麽猛男，或者說猛男不在波羅的海沿岸。

　　這可比挪威來的風險低多了，回報還很穩定。

　　人到中年，曾經激進的冒險家，也已經變成了拒絕變化的保守領主。

　　同樣養了一百號人的馮道夫可以理解他的苦衷，轉而說起中年男人感興趣的話。

　　侃了好一會，埃塞爾諾紅光滿面的說道:“最近鐵匠生意怎麽樣?”

　　馮道夫說道:“我手藝還是差了一點，只能做一些農具生意。”

　　“改良的鐮刀，還有一些輔助耕種的小工具。”

　　哥們就是一個開農機廠的小老板，不懂什麽叫軍火。

　　你問養那麽多小孩幹什麽?

　　那當然是他忠肝義膽馮道夫，為諾斯部落培養更多技術人才！

　　開設宗教也沒有二心，完全是信仰建在農區，提高農機生產率，提升部落的未來實力。

　　完全沒有一點點私心！

　　北歐軍火商?

　　汙蔑！都是汙蔑！

　　不能看哥們長相憨厚就汙蔑老實人啊！

　　埃塞爾諾信了。

　　畢竟，一個小男孩能有什麽壞心眼呢?

　　埃塞爾諾說道:“一路過來餓了吧?不要搖頭，我還不知道你多能吃?”

　　“挪威人襲擾的事情得解決，我打算提前狩獵活動，把他們和野獸的問題都一並解決。”

　　“等會我要開宴會，招來大家商議商議，你就留下來吃一頓，順便跟他們說一說情況。”

　　馮道夫答應了。

　　......

　　天色暗下。

　　諾斯鎮的貴族武士們陸續進來。

　　“......事情就是這樣。”

　　等馮道夫說完，埃塞爾諾開口說道:“紫血貴族的生命受到威脅，這是蔑視我們的武力！必須讓這群該死的挪威人見識到我們諾斯部落的厲害！”

　　“我打算提前冬狩，你們的意見?”

　　一個個閑得發慌的諾斯武士嗷嗷叫的答應了。

　　“提前也好，正好抓一批挪威奴隸！”

　　“我剛剛生下來的兒子正缺一個熊皮繈褓！”

　　武士貴族制度在有利可圖的時候，士氣一向都是非常旺盛。

　　滿臉貪婪，摩拳擦掌，空氣中都充滿著渴望的燥熱。

　　馮道夫看著他們，再次確定不能現在就搞玻璃。

　　真看見了玻璃的暴利，這幫人不可能忍的住，沒準首領都會帶頭行動。

　　暫且先低調發展......

　　啪啪~

　　埃塞爾諾拍了拍手。

　　幾秒之後，喧囂給壓下去，大廳安靜了下來。

　　埃塞爾諾開口說道:“大冬狩的時間就定在三天之後。”

　　“這次活動我就是發起號召，怎麽行動我不管，你們自己組織團隊自己行動。”

　　“我隻管一個事情:不要因為一點點利益就爭的拔劍決鬥。”

　　“有什麽矛盾，都可以來找我裁決，如果不相信我，也可以找首席祭司。”

　　武士們紛紛拍著胸脯保證相信首領裁決。

　　馮道夫心中一動，詢問衛星農區的自由民能不能參加。

　　埃塞爾諾隨口就答應了:“這是全諾斯人的活動，所以人只要願意都能參加。”

　　事情就這麽定下，然後就是進入乾飯環節。

　　自助餐，想跟誰聊天就跟誰聊天。

　　馮道夫是最受歡迎的。

　　“我老婆很喜歡你，下次再來我們家啊。”

　　“我老婆也是，謝謝你賜給我一個兒子。”

　　“你嫂子想你，我一出海就要好幾個月陪不了她，經常來家裡坐坐啊。”

　　太熱情了。

　　馮道夫找上布魯克，耳朵才安靜了下來。

　　他吐出口氣:“最近麻煩你了。”

　　這是指監視挪威人的事情。

　　布魯克不在意的笑了笑:“喝酒。”

　　馮道夫一口氣連喝八杯。

　　埃塞爾諾一直關注某個當初差點吃光自家當日食材的家夥，看見這一幕嘴角抽搐，連咳了兩下。

　　馮道夫意猶未盡的放下酒杯:“首領?”

　　“最近身體略有不適。”

　　埃塞爾諾為了增加說服力度，嗓門分貝都低了足足半個度。

　　馮道夫說道:“我對醫術略有心得。”

　　看他放下酒杯，埃塞爾諾立馬好了:“老毛病了，不影響...哦不，我女兒需要看看，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大麥飯都才吃三碗。”

　　老父親發出了擔憂的歎息。

　　片刻，馮道夫來到了後宅。

　　原本想象的是一個虎背熊腰的日耳曼姑娘。

　　結果蠻族公主的身材是田徑跳高型。

　　互相認識，得知名叫布倫希爾德，是個十來歲姑娘。

　　最大的特征就是一頭近乎銀白的鉑金長發。

　　銀發?銀發！

　　馮道夫知道北歐人種是有銀發的，但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純粹的銀發。

　　醫者仁心，馮道夫盡職盡責，很快就知道飯少吃一碗的原因:憂鬱的。

　　“你說你爸爸開始給你找丈夫?”

　　“嗯。”

　　“不滿意?”

　　布倫希爾德沒說話只是歎氣。

　　“諾斯人遇到一切難題都可以通過出海來解決，你要是不滿意也可以出海。”

　　馮道夫笑道:“等你出海了，變得比你爸爸還要厲害了，他也沒辦法強迫你。”

　　布倫希爾德竟然認真問道:“厲害到什麽樣的程度?”

　　馮道夫想到她的名字，開了個小玩笑:“成為女王就行。”

　　“女王......”

　　布倫希爾德低聲重複了一遍，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大家都說你得到了奧丁祝福，我現在相信了，謝謝你的智慧。”

　　馮道夫習慣性的說道:“願艾歐保佑你。”

　　銀發的姑娘眨了眨眼:“艾歐?”

　　馮道夫本來懊惱自己布道成習慣。

　　但看著姑娘的這頭銀發……他壓低聲音說道:“這裡和我的家園幾乎在世界兩端，布倫希爾德，你知道我怎麽來到呂勒奧灣的嗎?”

　　完美點在衝國人所有審美上的銀發姑娘搖頭。

　　馮道夫:“是一座橋，一座彩虹色的橋。”

　　接著就是什麽神上神，什麽遺忘國度，什麽遇見彩虹吃定彩虹，什麽銀發真棒......

　　空氣裡充滿了歡快的氣息。

　　馮道夫亂侃呼吸法全開。

　　布倫希爾德稀裡糊塗的就答應，做他的人間女武神。

　　“你爸爸那邊我能幫你拖一段時間，你就放心的把一切交給我，”

　　馮道夫雙手按著銀發姑娘的肩膀:“在我老家，所有人都知道誠實可靠馮道夫。”

　　“街角的孩童都知道一段童謠，當馮道夫做出承諾的時候，森林裡所有的狐狸都在低吟著同一個名字:大楚...總之，信我，沒錯！”

　　“嗯嗯。”

　　布倫希爾德用力點點頭，銀色的長睫毛都快翹到人的心窩。

　　馮道夫懷著大毅力轉身離開，跟準嶽父匯報情況。

　　“缺乏鍛煉?”

　　埃塞爾諾有點懵:“但她10歲就能開50磅的力弓啊?”

　　馮道夫:“?”

　　普通成年男性練個一年半載才能拉50磅吧?

　　這什麽日耳曼女超人?

　　等等，布倫希爾德?

　　馮道夫頓了半秒，忽略掉了這種不重要的細節，一本正經的說道:“你覺得我的身體素質怎麽樣?”

　　埃塞爾諾豎起大拇指。

　　馮道夫說道:“我身體很好，布倫希爾德身體沒我好，所以她跟我比，就是缺乏鍛煉。”

　　這什麽邏輯?

　　埃塞爾諾有點縷不順，懷疑自己是不是酒有點喝多了。

　　馮道夫是真想要拿著一瓶伏特加，給準嶽父灌進去。

　　拿個漏鬥插準嶽父嘴裡，噸噸噸噸的灌個一大箱，然後侃的他五迷三道，順勢就把婚事給這麽定了。

　　拜義父都沒有問題。

　　找兩個撒鮮花的，哥們當場就給你表演飄零半生未逢明主之奉先義父曲！

　　好在準嶽父除了性格跟綽號一樣保守頑固，腦子轉的也和綽號一樣。

　　喝了酒以後，比聰明墨菲特也就多半扇腦葉。

　　馮道夫一陣疊說服強度。

　　連續的說服強度雙倍判定，終於是把準嶽父多余的半扇腦子也給侃沒了，讓他答應了讓女兒跟著忠義無雙馮道夫， 學習最先進的東方皇家秘籍。

　　「外交升級！」

　　「獲得專長-心花鬱鬱(與異性關系增進幅度+20%)」

　　當晚因為時間太遲了，馮道夫說自己怕黑，所以就住進了首領長屋。

　　沒有人懷疑。

　　怕黑嘛，這個年齡段很正常。

　　畢竟，小男孩能有什麽壞心眼。

　　睡覺前，馮道夫匯報了好消息。

　　布倫希爾德開心的說道:“謝謝老師，我會認真跟老師學習的。”

　　馮道夫看了她一眼，居然是認真的。

　　老話說的沒錯，龍生龍，鳳生鳳，石頭的女兒心沒洞。

　　——那叫一個實心眼。

　　所謂一個是帶兩個也是帶。

　　都帶三個蘿了，再多個銀發蘿也很合情合理，能者多勞嘛！

　　正好試試新得到的男魅魔專長。

　　效果那叫一個好！

　　可惜啊，可能是知道女兒實心眼，一個成熟女人過來看了眼。

　　其他沒什麽印象，就感覺像蜜，光澤真的很像是蜂巢被切開，蜂蜜要流出來的樣子。

　　等她離開，馮道夫識趣的道聲晚安。

　　走之前，馮道夫說道:“你媽媽真不錯。”

　　布倫希爾德歪了歪頭:“那是我爸爸第三個老婆。”

　　馮道夫改口:“你小媽真不錯。”

　　嗯?

　　義父+小媽?

　　這組合怎麽有點眼熟?

　　大概是錯覺吧......話說快睡覺還燒著一堆蠟燭，準丈人的家產好像挺豐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