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七,夜。
晁蓋一行靜靜地趴伏在金堤河南岸的樹林中,渾身披著枯枝爛葉,夜裡的寒霜濕潤了頭髮和衣服,涼冰冰、白茫茫的一層很不舒服,但手中握著的兵器,紋絲不動。
向後看,樹林中密密麻麻潛伏著無數人影。
晁蓋前日安排好獨龍崗上事務,便率領虎賁、背巍、金剛、蒼狼四營主力出發北上。對外宣稱陷陣營也一塊隨行,其實陷陣營就在兵器坊那個峽谷窩著,進行磨合訓練。
獨龍鎮的防禦由吳用全權負責,繼續發動三莊民兵聯合巡防。如果真有人跟晁蓋一樣雞賊,想要搞偷襲,陷陣營就會給他們一個驚喜。
晁蓋一行白天早早便已經到河邊潛伏,想趁著官軍渡河之際,半渡而擊。
結果景陽鎮兵沒有夜間渡河,只是派了一小隊斥候過來,在金堤河南岸偵查了一番。然後在河北岸選擇了一個村莊駐扎。
此時再撤,明日將來不及布置,伏擊也將前功盡棄。
為了保持隱蔽和攻擊的突然性,晁蓋下令大軍繼續潛伏。
冬至天氣已涼,大軍想要潛伏一夜,需要極高的組織性和紀律性,對軍兵的體力也是個巨大的考驗。
夜間不能生火,眾人只能啃幾口乾糧,晁蓋從系統中兌換了一些糖塊和風乾肉分給眾人,讓食物的香甜來安撫煎熬的身心。
有人提議給大家分點酒喝來取暖,晁蓋斷然拒絕。一是怕有人有人喝酒之後控制不住暴露行蹤。二是根據科學解釋,喝酒取暖只是一種錯覺,反而會加快身體失溫。
進入亥時,突然聽見金堤河對面村莊喧鬧起來,燈球火把,照亮一片。
“怎麽回事?”
村莊在五裡之外,晁蓋的精神掃描半徑2000米,有點夠不著。
派出斥候過河查探,不久回報得知,竟然是景陽鎮的統兵官祝永清要公開處刑幾個村民。
“因為何故?”
“罪名是勾結梁山,傳播天王救助祝家莊的話本。”
“準備如何處置?”
“吊置鞭撻百下,再扒皮抽筋。”
“混帳!”
“害民賊!”
“我梁山決不能坐視不理。”
武松、魯達、劉唐、楊志眾將聽聞,怒發衝冠,壓低著聲音,又充滿怒氣的說道。
晁蓋也在沉思片刻後下令道:“原本還想等明日對他們半渡而擊。現在看來,不能讓這些害民之賊度過今晚,否則不知有多少百姓被害!”
“傳令,虎賁、背巍、金剛、蒼狼四營依次渡河,虎賁繞後、背巍在前,金剛在左,蒼狼至右。聽我號令,一起圍攻。”
“得令!”
眾將沉聲領命,讓士兵們都口銜木棍,一個拉著另一個的衣角,從林中走出,依次渡河。
晁蓋打開精神天眼,掃描四周,先行擊殺金堤河橋邊駐守的一隊官軍,然後指揮大會渡橋過河。
夜間行軍的風險,比夜間潛伏的風險還大,即便梁山士兵多漁民,沒有夜盲症,夜間行軍也是很危險的。人數越多,風險越大。
這也是一開始晁蓋選擇潛伏,也沒有夜襲的原因。
但是,對面村莊慘劇將發。而且官軍沒有絲毫防備,確實是個突襲的好機會。
村莊的官軍仍在恐嚇村民,耀武揚威
村中心員外大宅門口,軍兵臨時搭建高台,並排豎起六個木樁,將六個村民綁在上面,還有許多村民家眷,
老人小孩被壓在台下捆綁手腳,等待行刑。 祝永清拿著沾鹽的皮鞭,正在對著捆綁起來的村民惡狠狠的抽打。
“你們這些該死的賤民,不思為國效忠,反而親近賊寇,真正一家子賤種!”
祝永清邊打邊罵。
有的村民苦苦求饒,有的痛哭流涕,還有硬氣的出言反罵。
“殺,殺不盡的...祝家余孽,天,天王就...該把你們祝家...滅絕...”
村民知道必死,反而不再懼怕,罵聲不絕。
“好,好,好,你們這些賤民,非要讓我一個讀春秋的儒將做武安侯故事,我會滿足你!來人呀,把村內宰殺牲口的屠戶帶上來!”
祝永清此刻滿臉通紅,雙目充血,哪裡還有面如冠玉、雌雄難辨的風采,簡直和惡鬼差不多。
一個瘦弱的屠戶被帶上高台,哆哆嗦嗦不敢言。
祝永清指著咒罵的村民道:“剝了他的皮!”
“大人,小人只是個殺豬的,沒有這個手藝啊。”
屠戶大哭。都是鄉裡鄉親,沾親帶故,他如何能下得去手。
“再不動手,就先剝了你的皮!”
祝永清一個耳光將屠戶打倒,怎麽這麽多賤民反駁自己,讓自己不如意?你們乖乖的聽命有這麽難嗎?
“剝了他!否則拿你練手!”
一個將校抓起屠戶,抽出半截刀恐嚇。
周圍維持秩序的官軍也都嘻嘻哈哈的期待著,他們平日剜心剔骨的見的多了,剝皮倒是少見,正好看個稀罕。
周圍村民有的低頭不語,有的驚慌失措,有的滿目仇恨,但最大的情緒還是無能為力。
民不與官鬥,自古如此。何況這些握著刀把子的官兵。匪過如篩,兵過如篦。他們隨便找個理由就能讓百姓家破人亡。
賊配軍,賊配軍!有叫錯的名號,沒有叫錯的外號。誰能來為我們百姓做主啊。
屠戶哆哆嗦嗦的拿起剝皮刀,
“多抽了幾鞭,但沒關系,我不要完整的皮。”
祝永清哈哈笑著讓出位置。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在晁蓋的精神天眼中,虎賁、背巍、金剛、蒼狼已經將村莊和官軍四面合圍。
“動手!”
晁蓋在背巍營的擁簇下,從背後抽出雙手斬馬刀,一聲高喝震動四方。
“動手!”
“動手!”
四面八方群起響應。
官軍和村民下意識的向最近的聲源看去,只見在村外大樹上,站立一個雄壯身影,手持七尺長刀,透過斑駁的樹影,朦朧又似虛幻。
“這,這是何人……”
在他們尚未辨清真偽時,便見樹下又站起重重人影,他們手中的石塊、標槍蜂擁而下。
“敵襲,敵襲!”
祝永清大驚失色,他無論如何都不願相信,梁山那些烏合之眾可以在這種天氣下隱蔽夜襲!這需要多高的軍紀和多久的訓練才能達成的精兵!梁山怎麽可能會有!
“梁山晁蓋在此,為民請命,替天行道!”
“嗖嗖嗖!”
晁蓋亮明身份,七杆標槍飛入官軍陣中,連殺六名身穿鎧甲的將校。還有一根朝著祝永清飛去。
“當啷!”
祝永清倉促之間用腰刀格擋,巨大的動力將腰刀撞成兩截,祝永清趁機逃過一劫。一個咕嚕躲入人群之中。
每個人在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都有一個反應的過程和時間,而這個時間是有差異的。
但總體來說有個趨勢,個頭越小的人,反映越快,個頭越大的人反映越慢。
有準備的人反應更快,沒準備的人反應更慢。
一個群體也大抵如此,在遇到特殊情況,或需要改變陣型時,人數越少,做出的反應越快;人數越多,調動起來越慢。有準備的總是比無防備的反應更快。
而這個做出反應,形成有效行動的時間差,便是戰場上的戰機。能夠抓住這個戰機的人,便能取得戰場上的主動權。
官軍面對四面八方的圍攻,又不見了將領,頓時陷入混亂。那些圍觀的百姓這時候才反映過來,也都驚叫著四處逃竄。
黑夜亂戰,最是考驗軍紀和個人戰力。
混亂已成,便是突襲!
晁蓋舉刀向天,高呼道:“軍功就在眼前,擊殺祝永清,斬將奪旗!”
“斬將奪旗!”
“斬將奪旗!”
晁蓋一馬當先,跳下大樹,殺入敵人陣中。
埋伏一夜,就為今朝,
隱忍多時,就等此刻。
以敵之血,染我勳章!
“殺!”
身後劉唐、陳威、雷橫帶領背巍營緊隨。
“背巍三千,軍紀勝鐵!”
劉唐在攻打祝家莊時沒有撈到什麽功勞,早就憋著一股氣,此時擔任正面主攻,正是大顯身手之時,高喊口號,帶頭衝鋒。
“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
背巍營將士手持雙手樸刀,高呼口號,並肩作戰。背巍營作為晁蓋近衛親軍,最重軍紀,對官軍禍害村民的行為也最為痛恨,正面猛攻,毫不留情。
插翅虎雷橫傷勢已好,被晁蓋任命為背巍營虞侯,知道梁山義軍最重軍功,自己驟得虞侯之位,已經被人嘲笑是仗著天王的關系。正想戰鬥立功,報答晁蓋信任,也方便他在軍中站穩腳跟。
“千軍易辟,虎賁暴走!”
武松身穿魚鱗甲,手持镔鐵雙刀,大步快走猶如流星,殺入官軍人群中,一步殺一人,百步不留行。
楊雄穿著鐵甲,手中鬼頭刀沉重鋒利,一步一頓步,一刀一斷首。
曹正身形靈巧,手中彎刀飛快運轉,刀刀割喉。
“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虎賁營軍士威武雄壯,正向重裝步兵轉變,全部披甲,舉著櫓盾,持寬刃手刀,在武松帶領下,如同一群披甲猛虎,狂奔官軍後方。
“硬漢無雙,立地金剛!”
魯智深、鬱保四、焦挺這三個巨人,都穿著雙層鐵甲,猶如三尊鐵血金剛,光看見就膽戰心驚,不敢交戰。
“鐵骨即刀劍,血肉為城牆!”
金剛營的壯漢高呼著口號,手持大斧、狼牙棒等重兵器,如同一堵牆般,從左翼湧了過來,官軍碰之即碎。毫無阻礙。
“大地蒼狼,疾馳四方!”
楊志、欒廷玉、李應三人即便沒有騎馬,那也比步兵跑的快。
楊志有將門包袱,他的自尊心不允許自己戰功比別人少。
欒廷玉和李應新加入義軍不久,但很喜歡梁山這種嚴肅又熱血的氛圍,他們以前都認識祝永清,只是沒想到他現在變得如此喪心病狂。
“不敗不敗,蒼狼蒼狼!”
蒼狼營將士有攻破祝家莊的戰功,氣勢本就高昂,再對祝家莊余孽,更是各個奮勇爭先!
景陽鎮官軍和祝永清完全被四面八方的進攻給打懵了。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抵抗。
阻擋即格殺!
跪地唯投降!
不到半個時辰,景陽鎮四千軍兵就全軍覆沒在這個小村莊。
村莊百姓算是開了眼了,他們連滾帶爬的逃回家中,發現梁山軍馬並沒有為難他們,更沒有勒索財物。反而是打掃戰場,將被綁的村民解下救治,輕傷的送回家。
“這是梁山兵馬,這才是我們百姓的兵馬。”
被救的百姓喜極而泣。
“天王,我想加入梁山,請您收下我,我什麽都能乾。”
硬氣村民不顧身上鞭傷,跪地向晁蓋請求。
“我梁山以為民請命,替天行道為宗旨,專門對抗這天下數不盡的害民之賊,以後會有數不清的朝廷兵馬來圍剿,你先冷靜一晚,若是明日還想加入,我一定歡迎。”
晁蓋很欣賞此人的硬骨頭,但也不會攜恩求報,是否加入,並不強求。
反正他的天命值晁蓋已經收割到了。
“天王,不必考慮,我決心加入,誓死追隨,絕不反悔!”
那村民倒也果決。
“嗯,我收下了。”
晁蓋見狀也不矯情,點頭應允。
粉絲+1,天命值+2。
小夥子二十三四年紀,名字叫馬皋。哎,為什麽不是牛皋呢?否則又能收納一員大將。
話說,牛皋1087年出生,如今28歲,應該還在魯山縣山中打獵砍柴。等梁山周邊穩了,倒也可以去招攬一番。
正在思索間,忽聽有人喊道:“找到祝扒皮了!”
局勢穩定之後,怕有官軍藏匿百姓家中,梁山義軍逐門逐戶敲門詢問,有一戶回答異樣,用言語詐他,果然揪出了藏匿其中的祝永清,那家村民一家三口均已被殺。
祝永清想要突圍,被魯大師三禪杖乾趴下,抓了起來。
村中間的高台,人們重新聚集,周圍燈球火把照亮如白晝。
梁山義軍圍成內外三層,秩序井然。一些膽大的村民也出來觀瞧。
“你就是祝家惡鬼祝永清?”
晁蓋看著眼前這個正面作戰都不敢,狼狽逃竄結果被抓的祝家老三,充滿了鄙視。
“我乃玉山祝永清,朝廷將佐!成王敗寇,我失手被擒,無話可說,晁蓋,你待如何?”
祝永清也有一股狠勁,見已不可能逃脫,面對仇人晁蓋,也不示弱。
“做出惡行,自當付出代價。不是我待如何,而是百姓將對你如何!”
晁蓋搖了搖頭,對這種小角色沒了興趣。
“殺了他!”
“殺了他!”
此時此刻, 恰如公審祝朝奉一家的彼時彼刻。
“民意不可違,馬皋,算是你加入的第一個任務,你來動手吧。”
晁蓋將一把腰刀遞給硬氣的村民馬皋,想看看他除了硬氣之外,是否具有膽魄。
“多謝天王!”
馬皋激動跪地,雙手接過腰刀,走向被捆綁起來的祝永清。
“不,不要,晁蓋你本事就親自殺了我。莫要讓我死在一個無名賤民手中。欒教師,幫幫我......”
欒廷玉長歎一聲搖頭不語,自作孽,誰也救不了他。
“你眼中的賤民,在我看來,比你要高貴一萬倍。
天下萬民耕田、織布、生產、修路,這才讓你們這些富家子弟衣衫光鮮,奢侈無度。
你們非但不感念他們的付出,還貶斥他們為賤民隨意侮辱!
世間就是因為有太多你們這樣的蟲蠹,才讓百姓蒙受苦難,遭受苦楚。
是時候,讓你們付出代價,將你們加在百姓身上的痛苦,統統歸還了!
動手!”
馬皋毫不猶豫,一刀剜心,又連補幾刀。雖然生疏,卻恨意十足。
“叮,粉絲+489,天命值+657。”
晁蓋悄悄打開精神掃描全場,又收割了一波村民的善意。
而且此戰斬殺甲士9人,又獲得了1.8點自由點數。都加在了統率上。
隨著手下將領越來越多,自己越來越偏向於居後指揮。親自上戰場參與擊殺的機會越來越少,屬性點的增長都變緩慢了。